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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更何况她晨起才去瞧过,陈茗儿那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喝口水,嘴唇都打颤。虽说来月事的时候多少有些不适,但像陈茗儿这样,疼得下不了地,又是恶心呕吐的还真是少见。 听见下头的人都跟着附和,万妈妈不悦地拔高了声音:“事事都找茗儿,你们月银是白拿的?今日把手头的活停了,这件事办不好,往后咱们都没好日子过了。” 玥婷讪讪地垂了头,心道,陈茗儿病的还真是时候。 万妈妈亲手将殿中省所制的礼服展开,金粉印花罗衫,薄如蝉翼,领口和袖口皆以米珠为饰,仅这罗衫一件就价值千钱不止,里头的襦裙更是金丝捻线,极尽奢华,看得出殿中省是用尽了分寸,也乱了分寸。这礼服华贵有余,却华贵得没有章法。 “你们都来看看还能怎么改。一个时辰后,我听你们回话。” 万妈妈虽是疾声厉色地锁了这些人来拿主意,心里却没打指望。还是得想法子叫陈茗儿赶紧好起来。 此时的陈茗儿蜷缩在榻上,身上捂着隆冬时节的厚棉却仍是止不住的手脚冰凉。腹部的绞痛袭来,她忍不住低哼了两声,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往下落。 女子的月事关乎生育,从前她这经水不利的症候就是崔氏的心头大患,生怕被闵家知晓。为此也是什么偏方草药都用过了,小心养着也渐好些。只是这一回,厉害得有些招架不住。 疼得神思混沌,朦胧之间,陈茗儿仿佛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挣扎着撑起身子,眼前的人影都是虚晃的。 “好孩子,来吃口东西。” 万妈妈从食盒中端出阿胶红枣桂圆汤来,里头的阿胶是年前大夫人的赏赐,用黄酒烊化入汤,和血滋阴,补气提神。 陈茗儿浸了一身的汗,干渴得厉害,此时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甜汤宛若救命稻草,也没客套,双手捧过,不怕烫似的,一口接一口地喝。 万妈妈拨了拨陈茗儿濡湿的发丝,抚着她单薄的脊背,轻声道:“慢些,小心烫着。” 一碗汤下肚,腹痛缓了许多,陈茗儿这才显出些不着意的羞赧。 虽是心下不忍,可事压在头上,万妈妈也没法子,只得道:“你先好生歇两日,等你好了,只怕有个大麻烦要交给你。” 陈茗儿一手摁着肚子,听了万妈妈的话,原本无神的眼睛倏然睁了睁,眼底还有隐约的泪光,像只待宰的麋鹿,叫人不由心生怜爱。 “是长宁公主。” 听万妈妈述了原委,陈茗儿由惊转怒。前世受她折磨也罢,这一世躲得这样远,竟还要被她为难。 见陈茗儿垂着头半天都没个反应,万妈妈也知道事情棘手,抬手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先养病。” 其实这事儿对陈茗儿而言还真是不难。这位长宁公主的隐好,旁人不清楚,陈茗儿却碰巧知道的一清二楚。她钟情旧唐的服饰,在府中的燕居服皆是宽襟敞袖,尤其偏爱是袒领裙,前襟处雪肌耀眼,像熟透了春桃。难怪有诗云:慢束罗裙半露胸,参差羞杀白芙蓉。 长宁公主体态丰腴,尤其是两处挺翘傲人。而大梁的宫服皆为高领襟,突不出长宁的美来,反倒显得她脖颈短,肩背厚,毫无姿态美感可言。这两年,旧唐风在民间盛起,不少妇人都暗地里宽了腰身,松了领口,绮罗纤缕见肌肤,倒也是另一番艳丽动人。只是叫长宁她自己开口说要把领子削去两寸,又实在显得轻薄。殿中省不得关巧,一味只知道在华贵上做文章,自然是缘木求鱼。 目送万妈妈出去,陈茗儿拥着被角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这件事上她也没什么退路,万妈妈待她不薄,就是本着为她解忧,这个活也要揽。 晕乎乎地也想不清楚更多,陈茗儿往被里缩了缩,阖目沉沉睡去。 - 一住进沈府,长宁就知道沈则是有意躲着他了。整整两天了,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大夫人,谁传话都没用,谁都见不着人。 “我知道他不想见我,”长宁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忿忿道:“就他那又硬又臭的脾气,谁又稀罕见他。” 话虽这么说,人却是老老实实地候在沈则住的方寸轩门口。 长宁摇着手里的绢子,百无聊赖地盯着月洞门上的几个字,问自己的婢女,“大丈夫当志在四方,他为何只在意方寸?岂不是甘愿做个井底之蛙?” 婢女在日头下晒得发晕,不自觉埋怨:“奴不懂,宁远将军这个人总是特立独行的。” “谁许你置喙将军的?” 长宁柳眉倒竖横了一眼,吓得那婢女也清醒过来,连声道:“奴说错了。” 说话间,方寸轩的主人大大方方地过来了。 长宁心头的烦乱登时散去大半,扬声嗔道:“我还以为要等到后半夜呢。” 沈则在两步远处停下来,垂眼看她:“不去盯着你的礼服,在我这做什么?”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人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旁人可不好受。 “我……” 长宁捏着绫帕,“我”了好几下,才勉强想出个由头,“礼呢,我及笄之日,你当送我礼的。” 沈则问出去的话,却丝毫不在意她回什么,又问:“你的礼服改的如何了?” “咦,你今日倒肯关心起这些女儿家的琐事了。” 长宁被他这不搭前言的后语牵着走了,顺着道:“还没有回话,也不知能改成什么样。” 沈则将头顶蔓出来的树枝折断一截,懒懒地丢了,拍了拍手道:“我明日亲自去过问,就当是送你的及笄之礼。” “这算什么礼?” “不要?拿不给了。” 沈则抬脚要走。 “没说不要,”长宁心意微动,紧着问他:“那我跟你一道去?我明日午后来找你?” “那可不行,我送你的礼,你跟着算怎么回事?” “那你这……我怎么知道你去没去啊?” 长宁下意识觉得自己被他绕着走了,关心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 “来日见了礼服,你自然会知道。” 沈则卖了个关子,趁着长宁还在琢磨,带着杨平快步侧身而过,留下公主主仆二人仍在日头下。 “欸,什么人呀!我等他这么久,也不邀我进去喝口茶?” 长宁盯着沈则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公主别恼,男女大防,宁远将军也不好与您太过亲近。” 知道长宁行事莽莽撞撞,出宫前贵妃特意叮嘱了几个随侍的婢女,叫她们亮着眼睛规劝着,任性可以,不能坏了规矩。 长宁没好气道:“喝口茶干男女大防什么事?迂腐!” 婢女笑笑,讨好道:“奴听宁远将军的意思,似乎是要在公主的礼服上着意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