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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了结了她。 “老夫在中原也待了这些年了,天下人都知道陛下与成门世家交好,不如往西南建昌而去——” “嘘——”季沧亭让他小些声,闭目细听了片刻,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知道派人来跟踪,这姓于的能活到现在,多少有点本事。” 她对马蹄的声音极敏感,隔着几十丈,连马蹄蹄铁用的是何种规格的官铁都立即听出来。 崇山从车窗缝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有两个骑马的人远远在后面跟着,呸了一声,目露凶光:“老夫也不是吃菜的,敢追来,就叫他们知道苗蛊的厉害?” 季沧亭道:“打草惊蛇,非用兵之道。只是权位征伐,一旦事败,必以斩草除根作结。老翁为季沧亭甘冒此险本已不易,若因我之故有个万一,季沧亭要如何向老翁家小交代?” 崇山哈哈一笑:“陛下以为老夫是为何来到中原?老夫年事已高,为成就蛊王,以身牧蛊,本就只剩下三年寿命,便是客死中原也属意料之中。陛下若过意不去,待老夫的徒弟来接手老夫一生积累后,护他一时,莫让我苗蛊一脉断绝便是。” 季沧亭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脸色一白,猛咳两声,捂住嘴的指缝里溢出几丝血。 连忙把了手脉,崇山叹道:“……腐脉化功散药力属热,落水一激极热转寒,反成大毒……依我看,还是哪儿也别去了,一切保命为上。我们便往东南去,路上若有合适的郡县便暂时安身吧。” 驴车缓缓轧过烟尘飞漫的官道,这一季的成王败寇终于落幕。 …… 百日暝昼,即便朝中的暗流汹涌不断,炀陵的风貌仍是一如既往。唯有在大漠上盘桓走商了一年的异国商客,在听闻越武已成先帝时多有唏嘘——对于饱受匈奴威胁的西域小国而已,先帝也算是有恩于他们。 炀陵本地的百姓们对先帝被刺的愤懑犹然未减,蓝眼睛的客商们随口一打听,便滔滔不绝地骂起了当时谋反的那一波反贼。 食肆窗外不远处的城门处,一辆马车上轻轻跳下一个轻巧的人影,她一落地,叉着腰精神抖擞地回望炀陵的城门匾。 “阔别日久,我炀陵一霸又回来了!” 卫瑾和穆赦双双从马车里伸出头,“嘘、嘘”了数声。 “七姑姑快回来啦!低调、低调一点,这里是炀陵。” “我当然知道是炀陵,现在谁也不认得我不是?” 季沧亭说完便闻着熟悉的打卤馕的味儿晃去了隔壁摊子上去了。 “给我拿三个夹鹿肉酱不要葱的,多少钱来着?” 摊主:“五文一个,承惠十五文。” 季沧亭:“放屁,五年前不是买三送一吗?” 摊主:“……原来姑娘不是外地人啊哈哈,各地官道封路,进货不易,咱也是讨生活不是?多给您加点肉酱,莫计较了。” 穆赦震撼地看着季沧亭杀价如砍瓜切菜,道:“她以前就这么狂的吗?” 卫瑾满眼仰慕:“这大概就是我还没有学到的王者自信吧。” 不一会儿,有个青衣婢仆匆匆上前,见了卫瑾,道:“殿下,国公府已打理停当,国公请您和徐小姐先入府休息。” 徐吟,这是季沧亭托庇在徐鸣山族中的化名,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成国公即将带着徐家的女儿回京完婚,而他们也做好了应对所有暗算的准备。 同卫瑾和穆赦分享了一大包昔日在炀陵吃惯了的街头小吃,路上顺便看了看炀陵的风土——大概这位石太尉与他爹不同的地方乃是他并不看重个人享受。失去一国之主,百姓们虽有些许物价上涨的抱怨,却也没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先帝看在眼里,又看了看吃得满嘴油光光的侄子,道:“瑾儿,考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你姑姑和你师父没有选择从建昌举兵直接打进炀陵吗?” 卫瑾差点没噎着,道:“这个庾光叔叔教过,先帝驾崩消息传出之后,四方诸国蠢蠢欲动,倘若此时用兵于炀陵,一来伤及民心,二来所耗甚巨……” 季沧亭摇了摇头,道:“这是庾光搪塞你的言论,石梁玉一系多是权阀文臣,手下几无可用之将,更何况有我在阵中,即便不上战场,炀陵城对我而言也不过是纸糊的一般,一个月内,我便能杀尽叛逆重夺炀陵。” 卫瑾羞惭地低下头来,片刻后,试探着问道:“那……是为了我?” 季沧亭略有欣慰,道:“我在位时用兵太多,几度南征北伐,那几年是靠着匈奴等诸国赔款以养军,战事结束后,国库之亏空,冷静如谢允都要骂娘。我可以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也有把握在最快的时间里拿下炀陵,但我回归之后,当下所有在石梁玉手下苟且求生的朝臣官吏,都将被血洗清算。” 卫瑾脸色一白:“所以师父冒险前来炀陵,是为了我选择和石梁玉文斗?” 车停在成国公府门前,季沧亭下了车,对还在苦思的卫瑾道:“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如何完成你师父给你的考验,也想明白那个皇位于你的意义何在。” 敲打完侄子一通,季沧亭脚步轻快地踏入国公府门内,刚一绕过影壁,前庭十数个形貌昳丽的仆从分列两侧,躬身行礼,齐声道—— “恭迎主母!” 声浪打在脸上,季沧亭被这个新鲜的称呼震了震,轻咳一声,道:“众卿……诸位免礼,国公何在?” “回主母,国公听闻主母今日休养归来,势必饥肠辘辘,正在厨下。” 季沧亭疑道:“这般时局,他人在厨下?” 仆从头低得更深:“在厨下。” 季沧亭倒是忘了,作为世家嫡系、千金贵子,乃至如今雄踞一方的权臣,成钰是会做饭的……而且这辈子就只为她学做过。当年她每年从崤关回来,成钰便会亲手做些她喜欢吃的,经年不改。 年少时是没心没肺,后来是缺乏天时地利,时隔多年,同样的情景,却好似灌了满腹陈年旧酒,别有一番滋味。 季沧亭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厨下,隔得老远便闻到枣花羹的甜香,贴在门口停驻了一会儿,见得一个清俊挺拔的背影,手头正熟稔地用面坯做着什么。 竹片轻划两下,折出一只虎儿酥,成钰刚放好,便看见面板边探出个脑袋,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