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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就算有准备会顾忌孩子们。但在自己的家里,总无法避免被心思敏感的大儿子察觉。 起初,菲利克斯只觉得父母的表现有些奇怪,因为他们并未减少对孩子们的关怀,他便忽略了过去。但一次偶然的窥听,他才知道他们原来在质疑自己的音乐天赋。 此刻的他还只觉得荒谬,甚至怀疑这是他的幻听——但越来越多次的音乐家访谈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至少他在阴影处紧握的双手产生的痛楚是那么真实。 被至亲之人质疑,菲利克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可以在人前展露出理解性的微笑。 他甚至觉得,每一个从父亲书房出来的音乐家,在离开自家大门前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着怜悯。 天空似乎暗了,或许现在早已进入了寒冬,不然为何柏林会这般刺骨寒冷? 在看到他们家的老熟客,著名的钢琴家和作曲家伊格纳兹·莫谢莱斯和父母会话完毕后,对自己那些语焉不详的验证,彻底打碎了这位刚刚步入少年的孩子内心的骄傲。 菲利克斯像抓住冬日里最后一寸阳光一样,希望父母能够停止这种无声的折磨。他没有办法说出声,他不想去问询,他只想就这样保持最后的尊严等一个可以让他无视这一切的宣判。 或许莫谢莱斯的话语产生了作用,父母的会谈行为终于消停了。他接受了这位钢琴家的指导,但似乎无法继续肆意微笑——或许,他在等一个春天,让他心里的寒冬赶紧过去。 新的一年已经走到了三月,春天似乎就在不远处。菲利克斯等待着窗外再一次鸟语花香,但父亲却告知他准备一起前往巴黎。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补偿的旅行,并小小地期待着时隔多年与巴黎的再会。然而事实,总是和人的期望背道而驰。 菲利克斯和父亲站在一栋宅邸面前,他有些疑惑,毕竟这个地址十分陌生。 “菲利克斯,我带你去见见路易·凯鲁比尼大师,他是巴黎音乐学院的院长。对于你的音乐之路,他一定会有睿智的判断……” 一瞬间,少年心中所有的希冀化作烟尘,彻底消散在巴黎的风中。 他的微笑冻结在脸上,此刻,他的心再一次坠进无望的寒冬。 …… 柏林。 夏洛蒂正望着窗外的景色发着呆。 树木早已萌出芽苞,却迟迟不肯抽出新绿。 春天似来不来,不知为何此刻女孩子的内心染上几分焦急——她好像未曾这样渴盼过某个季节快些来临。 菲利克斯应该早就到了巴黎,但愿这座可爱的城市能给他带来一些快乐。 是的,快乐。 夏洛蒂早就发现,进来她的竹马先生十分勉强自己。但鉴于他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为了维护他的骄傲,她再等他跟自己敞开心扉。 “夏洛蒂,有你的信件,从巴黎来的。” 楼下传来的声音让她眼前一亮。 巴黎,那就只有他了。 第35章 Op.35:巴黎 “给亲爱的夏洛蒂: 但愿信件到的时候, 柏林的春天已经降临。毕竟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 巴黎的一切都糟透了——我实在想象不出,我离开巴黎也就几年时间而已, 但这里已经变得令我陌生。 我觉得我此刻应该写几句它的好话, 毕竟你从小就长在这里,一定对这座城市有着别样的情结。听好了:巴黎的确恢弘,这里音乐更新的节奏快到令人惊叹。啊, 我喜欢新开通的煤气灯, 它们让我晚上夜归的路途稍微有点乐趣。 我想你不会好奇地问我为何提到夜归,在巴黎住过那么久的夏洛蒂小姐一定还记得这座城市最有特色的沙龙文化——我就是去参加沙龙了, 相信我,我绝对足够成熟到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沙龙和社交场合。 你绝对不会怀疑我的,对吧? 赞扬就到这,我绝不会再说关于巴黎的一句好话——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片毫无意义的浮华,我对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并没有特别的好感。 附注:这段话你不喜欢就不要看,装作它被划掉了就行。万一你要看,就把它们化成‘我有些想你了’就行。 下面是我对巴黎现在音乐界著名人士的点评, 我想你一定感兴趣——答应我, 如果你对此失望,就去乐团排排我的曲子做调剂。新的曲谱我放在老地方, 上了锁, 钥匙早就在你那, 你随意取配。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凯鲁比尼这个姓氏, 是的, 这位‘大师’现在是巴黎音乐学院的院长。我那令人尊敬的父亲在我们刚到巴黎不久就带我去拜访了他,就为在这位老前辈的嘴里听到‘菲利克斯是否是个搞音乐的料子’这个傻透了的问题的答案。 还行,这位惜字如金的老先生在巴黎音乐界的地位算是含着金,至少他对我的评价不假,我竟然成了为数不多的获得他赞誉这份‘殊荣’的人。 上帝呀,这简直令我头皮发麻——我在他面前演奏我的时的状态糟糕透了。他是怎么能忍受那样的音符并微笑着点头走向我,再对所有人说‘这个孩子很有天分,以后一定大有作为。至少现在他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他花的钱一定不少,身上对衣服可不便宜。’ 我的音乐和我花费的钱和我的衣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这就是巴黎乐界的元老? 哦,仁慈的主,请原谅我,可能我这个无趣的汉堡人无法体会巴黎人民的幽默——等等,这里错了,是意大利人的风趣! 或许拜见这位先生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被父亲带着去询问别的音乐界我是否有天分了——尽管我觉得他的说服力一点都不强,但好歹他让我脱离了苦海,我对此回以感激。 凯鲁比尼还测试了我的作曲能力。当我出色地当场完成了一首管弦乐队伴奏的五声部慈悲经合唱曲的创作后,这位先生竟当即表示要收我为徒! 太可怕了,我委婉地回绝了这一‘恩赐’。偷偷地,我觉得就连你来教我乐团相关可能都比他教我要靠谱的多。 好了,让我们说说别的,别让他占了过多的篇幅。 巴黎的贵妇和小姐们在音乐响起时还在叽叽喳喳,甚至玩抢椅子的游戏——瑞贝卡都不那么做; 巴黎的管弦乐团糟透了,他们居然对贝多芬的第二交响曲一无所知; 女歌唱家朱迪塔·帕斯塔完全名不副实,嗓音含混不清,音色干瘪晦涩,简直难以忍受; 罗西尼的剧作在巴黎备受追捧,但我觉得他更像是‘白话大师’——他身形臃肿还喜好穿得光鲜亮丽,实在令我费解。 …… 好了,我亲爱的夏洛蒂。让我在忍受巴黎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