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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雨幕里的女人,瞳孔微缩,神色中闪过难以置信。 他以为…他以为萧言不会跪的。 何况今日还下了雨。 可她真就如昨天答应的那般,今日来求娶,哪怕下了雨也未曾有变动。 离母喃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言,有什么事不如进来说,别跪在雨里。” 雨水顺着长睫糊了满脸,萧言动作不变,声音依旧郑重,“萧言在此求娶阿离为夫。” 阿离看着萧言,她跪在雨里,本该是狼狈至极的模样,亦或是屈辱…至少也该有丝毫的不情愿,这样自己插着刀子的心才能好受些,可她腰背挺直,不卑不亢。 心脏像是被她用手攥着,用力的捏紧,在自己喘息不了的时候再缓缓松开,随后又是恶意的猛的一捏,疼的他反应不及。 阿离呼吸有些喘,微微抬起下巴,视线模糊。垂在身侧被遮在袖筒里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握紧的手指里攥着张早就写好的纸。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阿离木讷的抬脚,缓慢又缓慢的走下台阶,往跪在地上的萧言走去。 他秀气的喉结上下轻微滚动,若是他能开口说话,此刻定会自嘲苦涩的告诉萧言: ——你赢了。 萧言眸子轻颤,雨水打湿阿离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身前身后的衣服上,“你回去。” 她道,“回去站在檐下。” 阿离自嘲的勾勾嘴角,站在萧言面前垂眸看她,雨水顺着他的眉眼流下,一时间萧言有些分不清落在脸上的水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阿离右手被攥到麻木的手指艰难的根根松开,里头的纸团掉在地上,瞬间浸了水。 萧言将纸捡起来,展开那张被揉皱的纸,上头的字被雨水浸湿,墨迹被晕染散开化作一团水墨,依稀能看到他写的是个: ——好。 有气无力的一个字。 像是妥协又似无奈。 昨日的荒唐怎么都抹不去,饶是再大的雨水都冲不掉他身上被萧言留下来的痕迹,昨日的青红色今天已经慢慢化成淤紫,大片大片的从脚踝往上蔓延。 阿离眼里黯淡无光,身上衣服再白也掩饰不了他已经脏了的事实。被扔在地上用脚碾过的白衣,已经不珍贵了。 他清晨看着外头阴沉的天气,拿着笔的手腕重如千金,短短几笔的“好”字,写完时竟用了他全部的气力。 阿离想,若是今天萧言不来娶他,自己昨日跟她说过的话就是个笑话,或是她以天气不好为借口不愿给他们母子脸面,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不能当真堕落到以自己的身子去要挟一个女人实现承诺。 直到刚才萧言如约而至,恭敬的跪在地上。 阿离堆砌了整个清晨的心墙轰然坍塌,他没了力气,觉得斗不过这个女人,双腿发软,同她一起跌跪在了这雨中地上。 萧言被惊到了,下意识的伸手扶他。阿离额头往前抵在萧言锁骨处,咬唇痛哭。 借着这雨幕,他可以不怕被母亲看到眼泪,可以哭个痛快。 “对不起。”萧言双手搭在他肩头,垂眸轻声说。 阿离哭够了,萧言才将他抱起来。身形不矮的人体重轻的厉害,若不是知道这衣服下的骨架上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萧言都要以为他瘦到只剩下这把骨头了。 离母早已看傻了眼,丝毫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她慌忙撑了伞迎上去,将青色大伞尽数遮在萧言头顶。 萧言道,“伯母不用了,我这身上里里外外早已湿透,您打着伞吧别淋着。” 离母瞥了她一眼,心道若不是我儿子在你怀里我肯定把伞打在自己头上!“没事,少淋一点是一点。”说话时手腕未动依旧撑着伞。 萧言将阿离送回他的房间,阿离身上湿了个干净,单薄的白衣被水浸湿贴在身上,劲瘦的腰身被尽数勾勒出来,若不是里头还穿着中衣有所遮挡,怕是已经露出皮肉的颜色。 萧言跟离母一起站在门口,留阿离在里头换衣服。 离母收了伞,想着堂屋里丰厚的聘礼有些为难,目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雨幕,又想起刚才阿离跟萧言俩的气氛,总觉得怪怪的。 萧言则垂着眸,身上的衣服顺着衣摆往下淌水,片刻功夫,她脚下已经湿漉漉的连成一片。萧言丝毫没有察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回忆的尽是指尖上阿离隔着湿透的衣服传过来的阵阵体温。 那温度,跟昨天沁凉的感觉完全不同,烫的她心尖发颤,呼吸沉沉。 只是简单的体温就能乱了她的呼吸…… 萧言自我唾弃,怎么死了一回后她这脑子就朝着某事的边缘疯狂奔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都什么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离母:八成是馋的,想吃肉了 阿离:八成是欠打,想吃刀子了 萧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006 红颜祸水落汤鸡,为情冲动小言离。 …… …… 离母摇头叹息,丝毫想不到跪在院子里求亲会是自家儿子的主意。她只觉得萧言跪在雨中执意要娶阿离这事,细细琢磨起来心情格外复杂,既觉得萧言做人真情实感又觉得她做事冲动任性。 如今大大小小的聘礼箱子都堆在堂屋里,阿离对于此事也没直言反对,再加上萧母在旁劝说,离母也不好做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勉勉强强算是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 萧母动作很快,这边离母刚点头她那边就找人算了黄道吉日,生怕她们母子俩出门就反悔。 萧家娶亲的动作这般迅速,越发让离母心弦紧绷,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无形中亏了什么? 她看着手里的礼宴名单,哪里能知道儿子的清白身躯早已亏给了萧言,否则定会一包草药‘阉割’了她! ‘哎。’ 离母叹息,心道嫁便嫁了吧。好在对方是自己好友的女儿,将来阿离在萧母的庇护下定能安稳度日,总比跟着自己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的强。 原本离家家境还算可以,虽说不像萧府这般大门大户,至少手头有个小药铺医馆。妻夫两人中年得子守着药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甚至圆满幸福,直到阿离父亲重病去世。 一夕间,药铺变卖,天翻地覆,好好的三口之家少了一人,从此离母带着儿子远离伤心之地。 巧在那时‘萧言’生病,萧母派人将离家母子请过来,也算暂时有了落脚的地方。 儿子嫁人,离母百感交集,只盼着萧言日后能像她跪在雨中许诺的那样,不会负了阿离,将来能少纳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她家阿离不能说话,到时候可就真成了吃了哑巴亏了。 确定婚期后,萧府即刻布置起来,张灯结彩,广发礼帖。 作为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