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少年
王明文从未在现实中看过这么好看的人，眉眼鼻子和嘴巴都长得那么恰到好处，上身穿着一尘不染的雪白衬衫，又是笔挺的，一丝皱褶都没有，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凸显出那双修长的腿，脚上一双运动鞋。他长得高，比王明文显然要高一些，但看起来又比他要小，侧着身体站在那里的时候，阳光正好倾斜在他的侧脸上，折射出一片柔和的光晕来，看的王明文都要呆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王明文第一次看一个人看到完全呆滞的地步，嘴巴都张开了，眼睛也瞪大了。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一幕都会脸红，心跳也会不断的在加速，而他一想起自己当时的蠢样，又觉得羞耻无比。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肮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长相又平凡，当时贺扬是怎么看他的呢？ 贺扬干净的运动鞋在地上踩了几下就沾染了一些尘土，他低下头看了看，眉头微微皱了皱，嘴角也露出一个不太愉快的弧度来，但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大约是察觉到了王明文的视线，俊美的却还带一丝稚嫩的脸偏了过来，目光落在王明文的身上，眉头就皱得更深了一点，黑亮的眼眸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钟，便别开了目光。 王明文晕晕乎乎又小心翼翼的经过那个人和那辆车，走到自己家门口才狂奔了起来，三两步跑回到院子里又钻进了屋子里，欢快的叫道：“姐，姐。” 王明慧正在洗菜，听到他的叫声便转过身来，“怎么……”她还没问完就看清楚了王明文身上脏污的痕迹，眉头一拧，语气不太好，“又去做什么了？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怎么弄的这么脏？” 王明文飞快的跑到了她的面前，脸上的兴奋半点也没有因为她的责问而消散，“姐，你知道吗？隔壁的婆婆家来了客人，好好看的，那个人，好好看。”王明文的成绩不好，在班上经常考倒数，语文更是学的乱七八糟的，不会用什么词汇，只会说“好看”。他说完了，又咽了咽口水，“真的好好看。” 王明慧却没有他这么兴奋，只是纠结他身上的衣服该怎么洗，“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用洗衣粉泡上，我等下洗，不然怕洗不干净了。” 王明文的兴奋还没散，“特别好看。” 他怀着兴奋的心情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虽然旧但是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了，用毛巾擦的乱七八糟的。重新回到厨房后才发现王明慧已经在炒菜了，他连忙坐在灶边去添柴火。火光映出他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了，“姐，那个人真的好看，眼睛好大，鼻子好挺，皮肤也好白，好白好白。”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欢喜，盼望着姐姐能加入他的话题。 王明慧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继续问道：“今天跟谁玩了？胳膊都是青的，又被人欺负了是不是？” 王明文这才注意到自己裸露出来的胳膊上泛着的青色，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脸上的兴奋情绪淡了几分，“没有欺负，他们跟我一起玩篮球。” 王明慧不相信，“怎么可能？他们从来不跟你玩篮球，是不是拿篮球往你身上砸了？除了手臂还砸了哪里？”她一眼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质，往锅里加了点水之后，就来扯王明文的衣服，想检查一下他身上到底伤了哪些地方。 王明文躲了又躲，到底没躲开，身上那些淤青就都被发现了。王明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去跟他们玩，自己在家里写作业不好吗？每次都是受欺负，你不会痛的吗？” 王明慧的五官长得跟王明文一样平凡，不过气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性格也强，虽然只比王明文大了一岁，却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她。有她护着的时候，村里那群大男孩也不敢对王明文怎么样。王明文扯回自己的衣服，将身体掩盖住，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我不痛，一点都不痛。姐，我暑假作业都写完了。” 王明慧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做好菜后王明慧去叫还在地里劳作的奶奶回来吃饭，王明文就乖乖的摆好碗筷，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美少年。 是来走亲戚的吗？会不会等下就走了？ 王明文一想到对方说不定马上就会离开，一颗心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失落落的。 吃完饭后王明文收了碗就想去隔壁看看，但被王明慧抓着洗碗，他只能快速的洗好碗，又把灶台清理了一遍，刚弄好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隐约有个非常好听的女声，说着纯正的普通话。王明文连忙钻了出去，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那个美少年正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身板站的挺拔笔直，眼睫是垂着的，远距离也能看到他黑亮的眼珠。 王明文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站了一个穿着时髦的女性，飘逸的长裙，大波浪的长发，漂亮的五官，嘴唇涂的红红的，看起来跟美少年有六七分的相似。她正在跟奶奶交谈，虽然王明文错过了一会儿，才很快就听明白了她的来意。 “……以后就麻烦你们多照应一下了，这是我买的糕点，给你们尝尝。”她将一盒光是包装就看起来精致无比的东西塞到了奶奶的怀里。奶奶显然很高兴，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比平常要深了一些，“哪用这么客气，邻里邻居的，这孩子长得真俊，叫什么名字啊？” 奶奶不惯说普通话，但好歹能让人听懂。漂亮的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手掌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推了推，美少年才抬起了眼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道：“奶奶好，我叫贺扬。” 漂亮女人在旁边搭腔道：“对，以后叫他阿扬就好了。”她的目光略过奶奶，落在呆呆的站在门口的王明文脸上，笑容愈发温和醉人，“这个是您的孙子吧？应该是跟阿扬一样的年纪？” 王明文没有想到话题会落在自己的身上，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眼贺扬，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王明文觉得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往自己的血管里爬过，激起他一片酥麻感涌了出来。他羞的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耳边听到奶奶道：“是我孙子，今年十六岁了。” “呀，那比我们阿扬大两岁，我还以为是同年呢，那是上高中了吧？” “下半年初三，他入学晚。” “那真巧，跟我们扬扬一样。” 王明文有些晕晕乎乎的，一只手搭在门边，手指无意识的抠着上面的碎屑，眼神一动不动的停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他痴迷的样子引起了贺扬妈妈的注意力，脸上露出一个更深的笑容，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的靠近，从随身的精致的包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递到王明文的面前，“小同学，以后多照应一下我们扬扬啊。” 王明文脸色红的要滴血一般，将那东西接了过来，低头看了看发现是一块巧克力，因为包装上有印着巧克力的图案，他总算回过神来，嗫嚅着用极小的声音道谢，“谢谢阿姨，我、我会的。” “谢谢啦。” 直到母子两离开这个院子，王明文还是没回过神来。相比起他的热情和沉迷，王明慧对贺扬的美貌却像没有半点兴趣，等客人一走，就坐在院子里开始搓王明文的脏衣服。 几天后王明文就弄懂了，贺扬是从城里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妈妈把他送来这个乡下的地方托付给隔壁的婆婆照顾，等半个月后就要跟他一样在他们镇上读书。 这个消息让王明文兴奋了大半天，脸上时不时的泛起傻笑，奶奶难得看他这么高兴，去隔壁串门的时候就也叫上了他。王明文跟在奶奶身后，手上捧了一个大碗，里面装着的是奶奶做的糯米糍。他来隔壁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紧张，探头探脑的简直像个小贼。但是院子里并没有看到人影，客厅里也没有。 隔壁的婆婆跟奶奶年纪差不多，六十多的年纪，算不上太老，但因为经常劳作的关系皮肤都是黝黑的，皱纹也多。王明文乖乖的打了招呼，眼神还在乱转着，奶奶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他想找新来的小男娃玩，在哪里啊？” 婆婆道：“在隔壁屋子里写作业呢，文文，你去找他玩吧。” 王明文一颗心都要飞扬起来，他用小碗装了几块糯米糍，雀跃的往婆婆指的放向走。这栋房子跟王明文家里一样都是老式的住宅，房子都是一间一间的，并不相通。王明文出了门在往左侧走，到那扇门前略有些忐忑的敲了敲门，等了近半分钟后，门才被打开成一条并不大的弧度，却足以让王明文看清楚那张好看的脸。 看到贺扬的那一瞬间，王明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居然会跳的这么快，他不等贺扬开口询问，就欲盖弥彰一般的举起了手中的碗，“我奶奶做的，你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