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爱意
王明文吃饱后，王明慧叫他，他就只能先往沙发上坐着，但还是有点担心贺扬。王明慧看出他的心思，往他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放心吧，咱爸跟你姐夫不会吃了他的，你那么担心干嘛？陪我看春节晚会。” 王明文对她羞涩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小外甥现在乖不乖啊？” “挺乖的，说不定生出来跟你一样的怂。”王明慧开着玩笑。 王明文连忙道：“千万别跟我一样。” 王明慧也有些感叹，“是啊，你这性格受了多少欺负啊，小时候我想护你都护不过来，不过怪你自己，老喜欢往外跑，去跟那些欺负你的人一起玩，活该。”她毫不留情的掐了下弟弟的脸颊，感受了一下手感，“哟，长了点肉了。” 王明文点了点头，“嗯，我胖啦。” 王明慧看着自家弟弟，也有些感叹，她跟弟弟在一起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里，每一次看到王明文有不一样的变化，都是因为有那个男人的存在。似乎只要他和王明文在一起，自己的弟弟就会变得越来越好，而一旦强行离开他，就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想到这里，王明慧又伸手往他脸颊上揉了一下，轻笑道：“胖一点好，之前瘦的都跟猴一样了，还黑。” 王明文羞涩的笑笑，还想说话，王明慧身边突然坐下了一个女孩子，正是那个堂妹。王明文跟她也见过几次，但是堂妹不爱找他说话。此刻她只挽着王明慧的手臂，兴奋的问她：“嫂子，贺大哥是你什么朋友啊？” 年轻的女生脸上流露出强烈的兴趣来，让王明文意识到刚刚的怀疑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原来她对贺扬真的产生了兴趣。不过想想也是，贺扬长得高又长得帅，向来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非常的惹眼，即使看起来很冷，但这种气质也是非常招女孩子喜欢的。 那他之前为什么几乎没有产生过什么危机意识呢？ 从两个人有了亲密关系的时候开始，他好像就并不担心贺扬会欺骗他，会背着他跟别的人有什么牵扯，所有的顾虑都放在了“我配不上他”“我能不能跟他永远走下去”这些事情上。想了一会儿后，王明文回过头去看还坐在餐桌旁的贺扬，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时，这才想到了答案。 是贺扬给他的安全感。 贺扬从未展现出对别人有任何兴趣的样子，一直跟别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也是这些表现，才让王明文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王明文忍不住笑了笑，回过神来，耳边听到王明慧道：“他是我弟弟的朋友，你可以问问他。”王明文收回了视线，有些无辜的看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堂妹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巴也比以往要甜的多，“明文哥，贺大哥跟你是朋友啊？” 她神色里其实也透出一点疑惑来，毕竟只要把贺扬跟王明文摆在一起，就能看出来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王明文看清楚了她神色中的疑惑，轻轻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是的，男朋友。” 堂妹过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眼睛都瞪圆了，“男、男朋友？”她的声音骤然调高了，引得一群人都关注了过来，好奇的看着这边。 王明文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正盯着他，他却没有半点不自在，虽然还是会羞涩，却已经有勇气再次说了出来，“没错，是男朋友。” 他声音不大，即使听到，这几个字对于长辈来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更想不到那方面去，所以只静了几下，又都继续在聊天喝酒，只有堂妹跟吓傻了似的，许久才回过神来。她脸上倒没有半点生气或者羞恼，神色缓和过来后，显露出几分可爱和八卦来，“嫂子，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会带来过年，我还以为自己有那么点希望呢。” 王明慧显然也有些惊讶于她居然没生气，轻笑道：“没事，我们单位有更好的小伙子，我到时候帮你牵线。” 堂妹点了点头，又压低了声音，“不过我真的很意外啊，王伯伯看起来那么凶脾气又不太好的人，居然同意这件事啊？他是知道的吧？哦，难怪刚刚的气氛有点怪怪的，他对贺大哥说话的语气也有点怪怪的，简直跟对我哥差不多嘛。” 两个女性开始聊了起来，王明文没有什么聊的，看到两妯娌也往沙发上来了，吓了一跳，连忙找了个借口去了趟厕所。他待的时间有点久，出来后才发现饭局已经散了，也没看到贺扬的身影。他小心翼翼的往卧室里走去，推开门，才发现贺扬正站在窗口抽烟。 王明文钻了进去，轻轻的关上门，将外面的吵闹声都阻绝掉，他走到贺扬身后，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吃饱了？” “嗯。”贺扬转过身来，想要捻灭烟蒂，王明文连忙道：“不用，其实不难闻。”贺扬的烟瘾并不足，但显然每天都要抽几支，不过很少对着他抽，在家里的时候几乎都去阳台抽，也会及时清理烟蒂。王明文扑进他怀里，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我还挺喜欢的。” 贺扬此刻身上带了些凡尘烟火的气息，除掉他本身的一点淡淡的香味外，还有一股烟味，一股酒味以及饭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贺扬听到他的话，却还是将烟蒂捻灭了，王明文伸手去圈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一点，蹭了下他的嘴唇，“喝多了吗？” 贺扬道：“没有。” 他眉眼都长得好看，此刻透出一点温柔来，足以让王明文沦陷在这漩涡里，他痴痴的盯着，许久后小声道：“想接吻。” 贺扬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 唇齿间夹杂着淡淡的酒味和烟味，王明文喜欢极了，缠着他的舌头磨了好久，又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些他的津液，在这样的刺激下，身体都要起反应了。一想到外面还坐了一大屋子的人，他就连忙刹住车，脸色却已经红的通透。两个人都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王明文转开话题，带一点犹豫的问道：“你……要跟家里打个电话吗？” 他和贺扬复合后，简直像是刻意在规避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主动提过。他不提，贺扬自然也不会主动说，但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王明文已经留意到贺扬似乎跟家里并没有什么联络，不然的话不至于过年都要留在家里而不回老家。 王明文又想到往事，心里有些虚，“其实、其实……阿扬，我曾经拿过陈阿姨一笔钱，我……” 贺扬开了口，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不是你拿的。” 王明文怔了一下，很快羞的脸皮都臊了，“其实差不多，我应该还的……” “不用。”贺扬宽大的手掌在他的腰上缓缓摩擦着，手心里的热度像是要渗透进来一样，他垂了眼眸，神色依然平静，语气也没有半点波澜，“也不用打电话，已经散了。” 王明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神色间就带了一抹心疼，“怎、怎么回事？”他说的急，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贺扬道：“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了。爷爷先走的，葬礼上，我爸外面的女人带着孩子上了门，闹开了。” 王明文睁大了眼睛，尽管贺扬的用词简洁，但短短一句话，却能听出太多的复杂信息。他突然想到那时候陈如雪将贺扬藏到乡下的用意，心里泛起一点酸涩来，小声道：“是、是那时候就发生的事吗？” 贺扬平静的道：“嗯，那对双胞胎上门的时候已经十岁了。” 王明文心湖里掀起了一个大的波澜，等稍稍平静一点，他能做的事也就只剩下再给贺扬一个用力的拥抱，又小声道：“老公，别难过了。” 贺扬抱紧了他，微不可查的往他头顶亲了亲，“不难过。” 王明文知道贺扬在他面前从不会掩饰或者逞强，他说不难过，就是真的不难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小声道：“唔，该难过的是陈阿姨才对，她……她……” 贺扬道：“她嫁到国外了，在那件事发生后的两个月后。” 王明文听到这句话，只能愣愣的发出一个“啊”的音节。贺扬道：“当年就生了个女儿。” 王明文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最后又只剩下心疼，“所以、所以你都不回去了？” 贺扬道：“奶奶过世后就不回了。” 王明文也能想到贺扬当时的处境，父母的婚姻崩的如此厉害，一个在外面有小老婆和私生子，还有一个能在两个月后结婚，以陈如雪的性格，想必也不会选择闪婚，那必然是在婚姻内就……王明文想到这里，轻轻叹息了一声，又小声道歉，“对不起。” 他心脏开始泛着疼痛和酸楚，他几乎不敢细想，这些年贺扬是怎么过来的。家庭散了，父母各自有了另外的孩子，对他最好的爷爷奶奶也过世了，就连自己……都用那样残忍的方式离开了他，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的痛苦？然而他又这么好，自己重新出现，找他帮那样的忙，他居然也马上办好，自己生病，他带自己去医院，还有后面的种种…… 王明文越想越难受，眼角都泛起湿润了，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哽咽，“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回来，还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贺扬捏住他的下巴，眼神落在他的脸庞上，“不需要道歉。” 王明文看清楚他眼中的情绪，慢慢露出个笑容来，“嗯，只用爱你就够了，努力的爱，加倍爱，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