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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这么问? 一个多月前,祈热跟李妲姣一样好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日, 陆时迦那个问题如平地一声雷, 把祈热给弄糊涂了。 资料书上那一页没有空隙容她继续写下去, 她也不想再耗着时间一笔一划写那一行字,于是从位置上起身,扯他衣领, 示意他出阅览室。 陆时迦是借着不用说话才问出来的,出了阅览室必然要开口, 他没那个胆, 于是抓住她手腕,往回扯了扯。 祈热看他瘦得没肉的手指扣在她手腕,没如他愿, 反手一握,将人拖了出去。 走廊上安安静静,祈热压低了声音,“说,你听谁说了什么?”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低了头,目光里带着审视。 陆时迦只觉一股压迫感罩在头顶,垂首站着,背也跟着挺不直了。 “站直,”祈热抬抬下巴,“本来就不高。” 陆时迦不想显得那么惟命是从,缓慢地、不露痕迹地将背稍稍打直。 有人从室内出来,祈热让了让,转个身倚在墙上,“不想说?” 陆时迦知道,即便他点头,她肯定要继续问,于是暗暗提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她,挤出两个字,“祈凉。” “祈凉?”祈热离开墙面,“他说什么了?” 陆时迦觉得这不算背叛好朋友,即使是,也跟上次祈凉暴露他打游戏扯平,“说你跟我哥在悄悄谈恋爱。” 祈热不似刚才那么惊讶,“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回得十分简短,“他看出来的。” 祈热皱眉,“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陆时迦有几分犹豫,“他之前就这么觉得。” 他省去了一部分,祈凉说,那天在陆时樾那儿吃饭,柳佩君问他有没有碰到合适的女孩,祈凉看到,陆时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祈热,而祈热作为八卦爱好者却没有追问,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祈热没问出什么实质来,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他让你来问我?” 陆时迦摇头,“是我自己要问。” 祈热觉得稀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低下头,背又微微躬起,“我觉得祈凉应该想错了。” 祈热来了兴致,“你为什么觉得他想错了?” 被她眼神示意,他又重新直起背,“……不知道。” 他眼神闪躲,祈热一眼便知他没说实话,“你什么时候开始撒谎了?撒就撒,这么简单的事儿也做不好?” 陆时迦被拆穿,脸上微红,“你以前跟喻星淮在一起,告诉给每一个人,你要是跟我哥在一起,我们肯定早知道了。” 祈热一愣,“你,你还记得喻星淮啊?” 陆时迦挠挠脑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祈热突然就笑了。 “迦迦……还记得他啊?”李妲姣没有直呼其名,只用一个“他”字代替。 祈热仰头又喝一口啤酒,笑起时眼角上挑,“他心眼小,记性好。” 李妲姣哈哈笑两声,“初中生,还是小毛孩。” 被称作小毛孩的陆时迦这会儿还在宿舍挑灯夜读,他打一个喷嚏,紧了紧外套,将面前的书翻过一页,是张爱玲的。 之前借来的已经读完,在那之后去给祈热送家里带来的东西,他通常顺便去一趟图书馆,还书再借书。他想祈热应该忘记自己说过让他写一篇的读后感,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她再度提起。 他是写了的,写了整整三页,每次去梅外也折好了带在身上,以免她突然想起来。 夜凉如水,陆时迦吸吸鼻子合上书爬上了床,第二天起来,鼻塞得难以呼吸,等鼻子通了,又开始流清水。 他感冒的这一天,梅城下了2007年的最后一场雪。 元旦放假回家,陆时迦又发起了高烧,柳佩君连续几天眉头也未松动,甚至动起下学期不让他住校的念头。陆时迦并不知道他妈妈的想法,等感冒好齐,重新去学校上课,新下的一场雪还未停。 2008年伊始,雨雪不停的,不止梅城,更严重的,在梅城以南的地区。连续几轮大范围的低温、冰冻天气,给各地造成了重大损失,是中国有气象记载以来最严重的一场雪灾。 电力系统被摧毁,铁路一度中断,火车站滞留下百万过年回家的乘客,高速公路瘫痪。市民们无水可用,物价飞涨,蜡烛、汽油严重短缺。 各地纷纷启动应急预案,开展抗灾救灾工作。 祈陆两家通过正规渠道捐了款,电话里得知南方的朋友买不到蜡烛,远水救不了近火,没辙,但也立即联系了蜡烛生产工厂,两辆装满了蜡烛的车直接开往高速公路服务区,让过路回家的都能领上一两根。 祈热还留在校,除去通过学校捐出了自己赚的外快,也没其他办法,只能看着新闻干着急。QQ群里老同学也时刻关注灾情,有些大学毕业后留在南方发展的,说手机快没电,说完,也就没了消息。 祈热拿着手机犹豫不决,担忧挥之不去,到底放心不下,编辑了消息发往兰城。这一次联系梁碧梧,距离上一回,已时隔几年。梁碧梧如之前一样没有回复,祈热跑去一一问了陆时樾跟鹿小诗,两人也都说没她的消息。 她心也跟着短信一起石沉大海。 好在,两天后,祈热收到一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短短几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 署名:Biu。 她不求重归于好,只望她平安顺利,这一条短信,竟让祈热顿时热泪盈眶。 可惜欣喜也不过短暂,她留校十天才堪堪将手头的作业跟工作做完,回家后也日日看新闻关注灾情。月底,倒是被香港一出“艳.照.门”转移了注意力,不过也只是匆匆围观几眼,放下手机,就又得坐到电脑前,看花自酌列下的一长串文献。 年底又吃一顿生日宴。今年陆时迦的生日恰好在除夕前一日,两家一商量,索性生日除夕一起过。 祈热把之前在文具店买来的海报送给他,陆时迦在大家的要求之下当即拆了,展开来四个角一按,海报里是电影里经典的那一幕,马修给苏菲·玛索戴上耳机,而耳机里,是那首。 “喜欢吧?你喜欢苏菲我可是记得的。”祈热还戴着那条红色围巾,自得地朝陆时迦笑。 陆时迦低头将海报重新卷起,嘴里搁着一句“谢谢”没有说出口。踌躇间,肩上落下她的手。 “你得赶紧长高呀,苏菲14岁的时候就有一米七,也就跟——”她一手将旁边吃蛋糕的祈凉拉过来,“也就比祈凉矮一点点,你就差了不少吧?” 陆时迦抬头看两人一眼,将海报一捏,海报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