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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着,甚至能从对方的瞳孔里清晰地看到自己。 顾超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张潦”,只觉得心跳得极快,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像是一只春天里的花蝴蝶在心头飞啊飞,扑扇在翅膀,落在一朵最美的花上,吸了一口最甜的花蜜。 “痛吗?” “不痛。” 顾超伸手摸了摸张潦的背,这姿势让两人看起来像是在拥抱。最终张潦松开了撑在顾超耳侧的双手,坐回了他的身边。 篮球场上传来有节奏的拍球声,两人一时间无话,最后还是顾超先开了口,“为什么那时候辍学不读了? 张潦看了他一眼说,“不想读了。” “那是怎么开始跟着林北堂混的?” 两人坐在一起,双腿紧挨着,张潦看着彼此碰在一起的脚尖,想了想说,“那时候很颓废,就去地下打黑拳,正好碰到林哥,就被看上了。” 张潦轻描淡写地说着,但顾超有些心疼,他可以想象到那场车祸对少年是怎样致命的打击,父母双亡,又没有人来安慰他,甚至仅仅是抱他一下就好。 顾超去查过张潦和耗子犯事进来的档案。虽说杨帆总叫张潦哥,其实张潦还比他小一岁,本来未满十六岁不予刑事处罚,但张潦和耗子还犯了条放火罪,依法就该承担刑事责任。 想起来顾超就觉得林北堂不是人,招的打手全是未成年的孩子,出了事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他特意去了解过那场混战,传说中在道上还挺有名气,是林北堂跟一个叫向南天的结了梁子,有人说叫“南北之战”。 那是场恶战,是一场腥风血雨,林北堂整整烧掉了向南天一排店铺。 顾超有些犹豫地握住了张潦的手说,“说真的,出去了就别再跟着林北堂混了。好好读书,混个文凭,我知道这话我说得你耳朵都快长茧了,但都是真心话。” “你要真欠他什么你跟我说。我这几年没什么花销,虽然不多,也攒了点钱,可以先替你还着。总之别再混了,走正道去,等你以后赚大钱了,你再还我。” 张潦低着头默不作声,心里酸酸的,他试探着反手握住了顾超,十指相扣,顾超没有反抗。 “顾警官,别老说我,你呢?”张潦说。 “我干嘛?” “明明有钱,相亲时候还要吓女孩子说没积蓄。”张潦怼了他一句,“你真打算一个人在双桥呆一辈子?房子、车子这些以后都会有的。以后好好相亲。” 顾超没回答,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松开了手。 那天回去以后,杨帆在卫生间缠着张潦说话,他问道,“哥,你是不是喜欢顾警官?你也是我们这种人吗?” 张潦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帆继续说,“你看顾警官的眼神就跟看别人一样,顾警官看你也不一样,别人不知道,但我都能看得出来。哥你们不是一路人,不会有结果的,你应该清楚吧?” 张潦猛地摔了脸盆,拽着杨帆的手冷冰冰地说,“这话你敢对第二个人说,我废了你。” 第24章 践行 自从种下那株葡萄苗后,顾超每天清晨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户看上那么一眼,好像巴不得一夜之间就开花结果挂了满枝头的葡萄。在一排排的葡萄苗里,他就是有本事一眼认出哪株是他跟张潦的。 临近清明,雨水渐渐多了起来。顾超跟张潦抱怨葡萄苗迟迟不发芽时,张潦还千年难得地讲了个冷笑话。 顾超问,“我天天看、天天看,怎么就是不发芽?” “再看就死了。”张潦瞥了他一眼。 “怎么会死?” “被你看得害羞死的。” 顾超愣了几秒钟,突然勾住张潦的脖子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带得张潦都直不起身体。两个人晃动的影子映在楼道墙壁上,眼神交汇着,不约而同地多看了对方几眼。 阳光正好,而彼此在对方眼睛里眨呀眨呀,开着花。 顾超知道张潦在自己心中是特殊的,是他磕磕碰碰过了二十多年不曾有过的牵挂,张潦对他好,他也对张潦好,彼此照顾着、关心着,会大方地把自己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给对方。 他很珍惜张潦,顾超宿舍里有一个铁盒子,张潦给他折的每一样东西都藏在里面,开始是那只金兔子,后来是四叶草,再后来就是乌蓬船、纸飞镖、千纸鹤… 铁盒子里的每一样都是顾超的小宝贝。 那天顾超轮休,他穿着雨披又骑着他的小毛驴进了趟城,回来的时候车把手上挂着一大袋东西。 这几天一直下着绵绵细雨,管区楼内雨迹滴滴答答的,顾超拎回来的塑料袋外面还沾着湿漉漉的雨水,他推开三班宿舍,每个人都在里面。 老黑刑期已满,明天就要出狱了。 和成人监狱不同,有的重刑犯要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双桥未管所更像是一个驿站,两三年时间,人来人往,彼此的缘分是短暂的相逢与别离。顾超有时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初中或高中的班主任,刚拿起花名册点名,就要送他们毕业了。 老黑生得一副凶相,人高马大,却沉默寡言,平时在三班没什么存在感。此刻,他看着顾超将袋子里的食物一样样摆到桌上竟红了眼眶。 老黑的爸爸是个老实人,木讷、慎言,老婆嫌他没情趣跟着个歌厅小老板搞到一起了,那天被老黑抓奸在床,老黑抄起凳子直接把人脑门上砸出个洞来。老黑进来没多久他爸爸就生癌死了。 “老黑,出去了就好好过。过去的就过去了,一笔勾销了。”顾超从袋子里拿出王老吉分给大家,“这顿饭就算帮老黑践行。” 规定宿舍不能喝酒,顾超就买了些王老吉代酒,桌上摆着他买来的卤味,烧鹅、鸡爪、鸭脖一盒盒装着,还搞了些花生米、海带藕片。 “来,我们敬老黑一杯。” 顾超拿起王老吉,却发现张潦已经帮他把易拉罐的拉环扯掉了。大伙儿碰了一杯,心里都有些动容,老黑的眼眶愈发红了。 “老黑,出去了学门技术。”顾超交代道,“学学汽修、厨师都行。” 老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人笨,不知道学得会吗。” “那你去天桥上面贴膜。”杨帆边啃着鸡爪边调侃道,“贴膜一个月赚上万了呢。” “不行学理发去。”又有人说道。 “那可不行,就老黑这张脸,凶神恶煞的,人家以为他要剪耳朵呢。” 桌子上一阵哄笑,三班边吃边聊,只有何小飞一个人一粒粒地夹着花生米,反常地一声不吭。他这段时间心思全在耗子身上,暗落落地在打听耗子有没有一个妹妹?听人说耗子妹妹死了,他又继续打听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集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