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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觉得奇怪,唐柊还是很开心,琢磨半天,哼哼唧唧地说,“想要一串糖葫芦,嗯……再来一包菜园小饼就更好啦。” “就这样?” “嗯嗯!”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久到唐柊以为尹谌没在听,“喂”了好几遍,尹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了一句“好”,然后挂断电话。 道路两旁的灯光照在地上,没有叶子的树影迷离晃漾。 尹谌望着漆黑的前路,封闭的车内窒闷的空气让他不由得收紧关节,指骨摩擦发出咯吱闷响。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他不懂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把“贪婪”两个字加诸到唐柊的身上,唐柊想要的东西从始至终都那么少。 就是那少得可怜的一点东西,他舍不得放弃,死死攥在手心,因此承受了那么多本不该由他承担的苦难磋磨。 清丽婉转的昆曲忽远忽近地跟了一路,至今仍萦绕耳边,是曾在龙藏河附近的小巷里听过的曲调。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宛如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为找回与现实相通的知觉,尹谌提了提僵硬的唇角。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觉心底犹如北风过境,寸草不生,极目荒凉。 笨的明明是唐柊。 傻乎乎的小Omega不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只会拼尽全力为他的Alpha驱赶梦中的恶,用单薄的身躯为他挡住那些可怕残忍的真相。 然后怀揣着一个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愿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穿越刀山剑雨,年复一年,努力游回大海。 第64章 市三院分化科,办公室亮着灯,急促脚步声响彻空荡的走廊。 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往年腺体手术资料,循着印象往后翻,尹谌面上不动声色,留心便能发现指尖正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刘医生今天值班,进到办公室就看到身着便装的尹谌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面朝什么都看不见的窗外,空茫的无焦点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不是去市郊看妈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尹谌怔然回神,把手上的文件册放回桌上:“想查点东西,就回来了。” 刘医生摘掉口罩,见他看的还是自己借给他的那本资料:“怎么,你上次问我的那个案例,有新发现?” “没有。”尹谌说,“网上查不到相关资料。” “确实不好查,尤其是有些年代的。那时候技术不成熟,地方医院就更不用说了,敢动这种手术都得冒着必死的心理准备,医院也不敢大肆宣扬,万一失败了,传出去有损形象。” 听到“死”这个字,尹谌眼皮掀动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 他看上去很平静,像在借这份平静掩盖内里的心绪汹涌。 微颤的呼吸是他不平静的唯一证明:“那二次修复的恢复过程,真的像书上说的那么痛苦吗?” 刘医生思考片刻,叹气道:“这世上有很多感受是文字语言无法准确表达的,就以我见过的患者说吧,有的觉得很痛苦,生理上的疼痛让他宁愿放弃生命终止这场折磨,也有觉得没那么疼的,这种人都更想活,活着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在旁人看来堪比凌迟的痛苦也能熬过去。” 从医院出来,尹谌没有回春韶湾,发动车子前往位于城东的尹家大宅。 到的时候刚过十点,门口的守卫敬职地为他开门引路,驶过冗长的巷道,尹谌顾不上把车在楼前停正,就下车大步往里面走。 这里的管家保姆是轮班制,24小时都有人接应,听门口接应的人说尹正则在书房里和二少爷说话,尹谌没理会他口中的“通报”,径直往书房方向去,抬手推开虚掩的门。 这个时间有客来访,里头的两个人具是吓了一跳。 站在桌前的尹谦扭头见是尹谌,倒是兴奋多过惊讶:“大哥你怎么来了?难不成你是听到我心灵的呼唤,特地来解救我的?” 看样子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祖孙之间的交谈,多半是尹正则单方面教训尹谦。 尹谌没空管那么多,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对尹谦道:“你先出去。” “欸,这就走了!”尹谦求之不得,扭头边往门口跑边说,“时间不早,我就先睡了哈,爷爷您和大哥慢慢谈。” 门砰的一声关上,少了个聒噪的人,屋里霎时安静。 桌上放着紫砂茶壶,尹正则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这么晚来找我,希望是很重要的事。” 尹谌没坐,目光凛冽地直视尹正则,连平日里出于礼貌的温和都省去了。 “很重要。”他说。 “那你今天算来得巧,平时这个点我已经睡下了。”尹正则示意尹谌坐,拿了个空杯子放在对面,“先坐下吧,慢慢说,咱们祖孙俩有好些日子没一起喝茶了。” 不知为何,尹谌觉得他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 即便知道,尹正则仍然神态自若游刃有余。因为在他眼中,这可能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解决,哪怕这件小事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尹谌突然觉得很难受,有一种被揪住心脏、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像被一张巨大的网包围,不同于当年心死神灭的绝望,是另一种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地发生了的无力感。他眼睁睁地看,竖起耳朵听,除此以外能做的只有痛惜和缅怀,或者伸出手触摸细密而坚固的织网,连护住那个踽踽独行的身影、他一句柔声的安慰都是妄想。 不是所有人都注重过程胜过结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可尹谌还是要问个清楚,让事实真相还他、也还自己一个公道。 “当年,是不是你逼他离开?是不是你害他腺体二次受损?” 袅袅热气混着茶香在屋内蒸腾飘散,想是猜到尹谌必是有把握才敢这样质问,尹正则呷了口茶:“是我让他离开,不过谈不上逼迫。” 说着将双手放于桌面交握,依然是上位者的姿态,“至于那场事故,准确地说是一场意外事故,我的本意并非想伤害他,造成那样的结果,我也很遗憾。” 即便对尹正则的性格和为人有一定的了解,这番避重就轻的解释还是令尹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