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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又道:“去南街巷口, 去将三合堂的葛三找来, 急得我差些忘了, 他是个大夫。” 苏五姑娘受伤之事不可外传,还是用自己人安心些。 …… 主屋内点着满堂的烛火,床榻旁还摆着暖炉, 可床榻上的人却是愈发冰冷,烛光映在她面庞之上,却显得更为阴凄。 李承珺扯下苏澜脸上的面纱, 只见她苍白的面容还沾着已干涸的血迹,不然丝毫气息。 他已瞧不出她胸膛的起伏,只有几丝微弱的气息还游走着,让人瞧着宛如下一刻便会气尽而绝。府里的大夫还未到,李承珺不免有些烦躁。 他刚起身,却不想床榻上的人勾住了他的一角,她指尖分明已毫无血色,可还是将他攥得很紧。 苏澜双唇微颤,口中似有呢喃,李承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半俯下身,左耳贴在她唇边。 只有她轻吐的温热似乎还在告诉他她还活着,李承珺柔声细语,“你说,我听着。” 苏澜声音如游丝之气,李承珺听了许久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别……走……” 李承珺心一紧,握住了她的手,想将自己身上的温热一并渡给她,“好,我不走。” 苏澜忽而浑身一颤,她整个人缩了起来,全身颤抖着,“疼……我好疼……” 李承珺紧紧攥着她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忍一忍,大夫马上来了。”李承珺另一只手放在她的系带上,他拧了拧眉,还是将其解开。 苏澜束得过紧,血已经沾染半身,将衣衫都已黏结,李承珺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他的手刚刚放在中衣之上,苏澜又是一颤。 李承珺手一顿,竟没了再碰她的胆量,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李承珺竟有一日会怕成这样。 “什么人!” 主院外传来喧哗声,李承珺不悦地拧着眉。 还未等他起身,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道声音,“晋王,在下许巍,是苏府的大夫,苏大公子得知苏五姑娘在此,便派在下来晋王府替苏五姑娘瞧瞧伤。” “放他进来。” “主子,此人来路不明,还是先将他——” 李承珺一把推开屋门,看了那侍卫一眼,厉声道:“放他进来!” 苏澜伤势严峻,不可再耽搁,府里的大夫还来,如今也只能将这个叫许巍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安疾步走了进去,看到浑身是血的苏澜,拧了拧眉,白日里他还见着她好好的呢,才不过几个时辰就半死不活了,她还真是有能耐。 沈安根本不管李承珺是否在身旁,上前就去扯开苏澜的中衣。 昏迷中的苏澜都疼得一颤,呜咽了几声。 李承珺眼中厉色不减,语气都不由得沉了几分,“还请许大夫轻一些。” 沈安恍若未闻,哼,轻有何用?就得狠一些,让她涨涨教训。 沈安拿着刀将她的血衣挑开,饶是见怪不怪的他也神色一沉,苏澜腹部已血肉模糊,血色都有些泛暗,他都能看出这伤口反复撕裂了好几回。 沈安见对自己狠的人,但是没见过他像她这么狠的,这伤口太深,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好在他这时来了京城,若是他不在,她这条小命怕是也没了。 李承珺亦站在身后一言不发,只是袖中的手早已握拳,指尖毫无血色。 清水与血水不停从主院进出,期间无南带来的那个大夫还是被李承珺拦在了门外,整整一个时辰后,主院中才渐渐静下来。 沈安摸了摸额间的汗,站起身来,她这伤口虽严重,但远不及她三年前那一回,只是如今她身子本来就弱,再遭受这一伤,怕是还得再养个数月。 “晋王殿下,在下已替苏五姑娘处理好了伤口,如今只是心力交瘁而睡着,不过苏五姑娘身子弱,这伤需得比旁人多养数月才可。”沈安话音刚落,自己也有些纳闷,这些事他与李承珺说做什么。 沈安正了正色,“苏五姑娘这两日不好走动,但在晋王府休养也怕是不妥,在下回苏府后便禀告苏大公子,再让人来接苏五姑娘回府。” 沈安也瞧不出李承珺是何情绪,只听他冷声道:“这些许大夫不必忧虑,本王会处置好。”说罢,他毫不留情道:“无南,送许大夫回去。” “是。”无南走了过来,“许大夫,请。” 沈安脸色一沉,这李承珺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一点都不减,但知晓他会将人照顾好,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并未说什么,起身告退,走前终是又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屋内又沉寂下来,李承珺走上前,此刻苏澜虽依旧冰凉,可好歹脸上有些血色。 她似乎沉浸在梦魇里,睡得有些不踏实,拧着眉发颤。 李承珺替她掖了掖被角,拿温热的帕子替她擦试着手上与脸上沾着的血迹。 许是额间的滚烫惊到了她,苏澜又是一颤,她微微睁开了眼,正当李承珺以为她醒了之时,她又合眼睡了过去。 李承珺苦笑,都这种时候了,她倒是能警惕着。 帕子有些凉了,李承珺欲起身重新换上帕子,却不想苏澜又抓住了他,“冷……” 李承珺揉了揉她的额头,“我去给你换一帕子。” 可苏澜并未松手,口中的呢喃比一个时辰前倒是分明不少,她唇齿微启,带着一丝渴求,“别走……” 李承珺失笑,也不知她梦里又梦见了谁,这黏糊劲儿与平日清醒之时截然不同。 而下一刻,李承珺便怔在原地,浑然不可置信,只因听身后之人又一声轻语: “别走……叔玄……” 李承珺苦笑,以为自己又魔怔了,他刚要走,床榻之上又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叔玄……我……好疼……” 李承珺浑身一震,胸中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全身之血仿佛倒灌入,冰彻入骨,他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人,竟挪不动一步。 他声音颤巍,如濒死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幼……清……” 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而方才那声呼唤不再,可李承珺确信,苏澜口中的确是“叔玄”两字,这世上知晓而又会唤他“叔玄”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李承珺失笑,也不知笑的是她还是他自己,兜兜转转,自己竟还是让她骗了个彻底。 李承珺请俯下身,凝视着苏澜的眼眸,如同失而复得般,想将她深深藏匿于自己眼中。 他其实分明已经开始怀疑她,他验过那尸骨,又特意去镇国侯府询问聂氏,都不过是想让自己更为确信苏澜在撒谎,可这些……却远远不及她亲口说出的“叔玄”二字。 李承珺将她半搂在怀里,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幼清,等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