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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昭蕴坐在他膝头,手里攥着块糕点。 “弟弟睡了,我能念诗给他吗?” 他歪着小脑袋,童声稚语。 “等他醒了再念, 不然弟弟被吵醒,会哭的。”永穆帝摸摸他脑袋,答得耐心。昭蕴如今会念的其实只有极简单的诗句,像周令渊兄弟几个,两岁时即便未必领会其意,也能在教几遍后背出,这孩子学得慢,永穆帝前后教了好多遍才记住。 不过他也有长处,但凡记住了,便是隔许久再问也没忘记。就像他学走路,虽学得慢,却一步步走得稳当,甚少摔跤。 这多少让永穆帝觉得欣慰。 遂温声让他念给爷爷听。 昭蕴听了欢喜,掰着手指头真的念了起来。念到中途,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他好奇地瞧过去,目光落在魏鸾明艳的眉眼时,歪着脑袋认真打量,而后朝她轻笑了笑。才刚三岁的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笑起来时甚是讨喜。 魏鸾忍不住也笑了笑。 即使跟章念桐有深仇横亘,与周令渊也背道而驰,孩子终究是无辜的。生于天底下最尊贵的金楼玉阙,却自幼便没了生母陪伴,待周令渊事败后,更会彻底失了双亲。若不是有永穆帝慈爱照拂,周骊音时常探望,这孩子的处境怕是会极为惨淡。 也不知周令渊做出那等选择时,可曾想过这孩子? 魏鸾心中暗叹,屈膝朝永穆帝行礼。 永穆帝抬手示意免礼,目光落向她身侧的襁褓。 魏鸾遂恭敬道:“原是孩子困了,听闻此处有静室,便抱过来安顿她睡会儿,免得在宴席上哭闹失礼。却没想扰了皇上与小皇孙,是臣妇冒撞之过。” “无妨,抱过来朕瞧瞧。” 奶娘闻言上前,跪在御前。 襁褓里的小阿姮被轻轻晃了一路,早已睡着了,粉嘟嘟的脸蛋吹弹可破,长睫轻阖,安静而乖巧。比起刚出生时的样子,时隔三月,孩子的模样着实变了不少。永穆帝细细打量,似乎想从她眉眼间寻找记忆里的影子,见那只小手露在外面,轻轻塞进襁褓里。 周昭蕴坐于帝王膝上,也好奇地看着襁褓。 见惯了规矩沉稳和嬷嬷和内侍,这般粉嫩嫩的孩子于他而言显然颇为新奇,没敢打搅呼呼睡觉的小丫头,只扭头向永穆帝道:“弟弟!” “这是妹妹。”永穆帝笑着纠正。 周昭蕴似乎有点疑惑,抱着糕点,似在思索两者的不同。 永穆帝将阿姮看了片刻,因她睡着不好逗弄,遂流连地收回目光,向魏鸾道:“此处是孩子们午睡所用,里头都有小床,昭庭已抱进去睡了。附近都有嬷嬷照料,你自管随意。”说着,牵了昭蕴的手往外走,到阁楼外散步。 仿佛他来流华殿是为含饴弄孙,碰巧撞上了看一眼似的。 当真是处处谨慎,不露破绽。 魏鸾屈膝恭送祖孙俩离开,而后进了里面,果然见几间屋舍里备有摇床暖榻,宫中嬷嬷在门口候命。最里头那间里是梁王和沈嘉言膝下的周昭庭,隔壁是常元楷家府上的孩子,她便选了边上的一间,安顿小阿姮睡觉。 风中隐约有乐声传来,却不觉得聒噪。 小阿姮睡得很香,攥着魏鸾的指头不撒手。 魏鸾亦不舍得离开,陪坐在侧。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是周昭蕴和身边教养的孙嬷嬷。因静室的门扇洞开,他一眼就瞧见了华服美饰的魏鸾,有些迟疑地驻足,目光瞟向阿姮的小摇床。孙嬷嬷见状,便蹲身柔声道:“那里头是小妹妹。” 周昭蕴听了,忍不住便往这边走过来。孙嬷嬷遂向魏鸾含笑道:“他平素养在宫里,没个玩伴,今日见着少夫人和小千金,倒是投缘。若是搅扰了,还望少夫人勿怪。” “嬷嬷客气了,常听长宁夸昭蕴乖巧,今日也难得碰见。” 魏鸾淡笑,起身向他招手。 ——养在宫里的孩子,身份自是尊贵的,外头的女眷不能怠慢。更何况,抛开与章皇后和章念桐的纠葛,论血脉,她也算是昭蕴的表姑姑,稚子懵懂,哪能冷落?待昭蕴走近跟前,便放任他趴在摇床边上,看小妹妹睡觉。 过了片刻,昭蕴也染了瞌睡,哈欠连天。瞧着里头还有暖榻,径自爬去睡觉。 孙嬷嬷也未阻拦,给他盖好被褥,在侧照料。 满屋安静,两个孩子睡得绵长。 魏鸾的目光瞥过阿姮,瞥过周昭蕴,出神了半晌,因想着宴席上的座位一直空着不好,便留染冬和奶娘在此处照应,她先去席上露个面。 …… 宴席仍旧热闹,淑妃久在宫闱,应付这种场合轻而易举。且没了章氏,再无人争抢风头,更是一团和气。魏鸾就着糕点香茶坐了会儿,心里总觉空落落的,记挂着正自睡觉的阿姮,也没心思看乐舞,正想往流华殿里溜,目光望向外侧,忽见染冬悄悄走来。 她的脚步颇快,轻轻绕过周遭女眷,跪坐在她身侧。 “少夫人急匆匆召奴婢来,是有急事吗?” 染冬凑到她耳畔,低声道。 魏鸾微愣,“我没找你啊。” “没找我?”染冬瞧见魏鸾满头雾水的模样,愣住了。 魏鸾也从她这举动里瞧出端倪,心中猛地一跳,低声道:“怎么回事?” “方才有内侍来流华殿,说是少夫人有急事找我。奴婢瞧着他是在这边侍宴的,又怕少夫人出岔子,就赶紧来了。”染冬既有护卫魏鸾安危之责,于这些事分外警醒,察觉不对劲后,脸色骤变。 几乎是同时,主仆俩迅速起身,匆匆赶往流华殿。 宫廷里人多眼杂,即使永穆帝清洗过章氏余孽,那些人能将周令渊偷偷救出宫廷,显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有危机四伏。宴席上风平浪静,魏鸾并未召染冬,却有内侍假传口信,显然是要调虎离山。 染冬原本在照看阿姮,她一离开,流华殿便只剩了奶娘照应。 魏鸾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连走带跑地赶到流华殿外,嬷嬷照旧在外候命,唯有风动树梢,梭梭作响。与她离开时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小阿姮和周昭蕴歇息的那间静室放下了帘子,将内外隔开。魏鸾离开前其实叮嘱过染冬和奶娘,帘子无需放下来,免得内外隔绝,不知外头动静。 ——风浪尚未平息,深宫之中自须处处留心。 然而此刻,帘子却是落下的。 魏鸾一把掀开闯进去,看到满屋陈设如常,奶娘不知去了何处。而小摇床里,原本香甜酣睡的小阿姮却不见踪影,只剩襁褓空荡荡地摆在那里。 那一瞬,魏鸾脑海中轰然炸响。 极度的惊慌与恐惧令她眩晕,身子晃了晃,在染冬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她将双手死死扒在摇床边沿,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