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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置可否,其他人反倒争了起来。 鲁广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刘府尹,你这安排不太恐怕妥当。”他的河南军被安排到了与黄东玄一起充当南路先锋,以及东路的中锋。可以说难打的仗他得打,便宜却未必轮得到他捡。 刘松道:“如何不妥?” 鲁广倒也不去揭穿刘松的私心,只道:“去年我河南军与江陵军曾在汉水一带有过龃龉,两军士卒不睦。如今你让我们两军一起充当南路先锋,恐怕士卒间难以齐心协力。” 刘松忙道:“既是去年之事,早已过去了。如今我等共救天下,齐讨国贼,自该放下从前过节。难道鲁府尹想要推脱责任不成?!” 鲁广道:“不敢。河南军愿意身先士卒,报效朝廷!然则军心难控,我是担心若因两军之间的一些过节,耽误了勤王大业,此罪谁也担当不起啊。” 没等刘松反驳,鲁广迅速道:“既然我河南军与刘府尹的广晋军人数相仿,此事甚易解决——我们两军可调换位置,我军愿为东路先锋,广晋军与江陵军合力,充当南路先锋。” 刘松的话一下就卡在喉咙里了。调换位置?太阴险了!他费了多少脑筋,才想出了这么一套看似公平又包藏私心的计划,鲁广什么都没做,竟想抢走他的美差,天下岂有这样的好事?! 可他也很难反对。说得多了,就把他的私心全暴露出来了。 其实也只有刘松自己以为他的计划做得很漂亮。他那点心思,有谁看不出来呢? 鲁广之后,长沙府、京兆府、凤翔府等各府军的使者也都纷纷发表意见。 “刘府尹,我军不懂水战,缘何将我军安排在西路?” “刘府尹,我军行路千里来到中原,士卒水土不服,痢疾在军中肆虐。我军恐难当此任……” “刘府尹……” 对勤王有野心的当然希望自己能占到便宜,对勤王没野心的也力求不吃亏,如果能占点便宜那就更好。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有不满要抒发。然则人们倒也很有默契,只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没有人去戳穿刘松整个布局的阴险。 席面上乱成一团,却也有四股势力始终没有开口。 一是代表谢无疾出席的午聪,他漠然地看着众人吵闹,时不时冷笑几声。 二是江陵府的黄东玄。他在会盟开始不久以后就坐得四仰八叉,还把腿搁到桌上。周遭人都对他投去鄙夷的目光,他全然不在乎,只饶有兴致地看众人争执。 三是江宁府的柳惊风。他竟然自己带了一壶茶来,周遭人哄哄闹闹的时候,他置身事外地泡茶饮茶,颇有闲情雅致。打从他和谢无尘刚来中原时,他们就已找刘松摆明车马地表示过,他们对中原朝廷没有野心,并且他们还给刘松送了些钱财礼物。因此刘松安排他们江宁军守卫陈桥,他们不用在勤王之战中出力,也注定得不到什么功劳。 四是卫玥。他今天来,主要是来看热闹和打探消息的。他不需要在席面上做什么,因为在席面之外,他们已经把水搅得够浑了。 因为他的席位距离柳惊风很近,期间还主动凑过去跟柳惊风聊了会儿。 “你喝的这是蜀茶吧?”卫玥闻着茶香问道。 “是啊,”柳惊风说,“刚从你们蜀商那儿买来的蒙顶茶。此茶鲜爽,回味甚甘,我很喜欢。” 卫玥顿时来了精神:“你是江宁人吧?你觉得你们江宁府的百姓会喜欢这茶吗?” 柳惊风道:“应当会吧。总之我喜欢。” 卫玥道:“那我回头告诉我们府尹去。他最喜欢做生意,回头让他多给你们运点茶。” 柳惊风打量了他一番,问道:“阁下是蜀人吧?未请教阁下籍贯出身?” 卫玥道:“我?我是做贼出身的。柳公子,你瞧瞧你钱袋还在身上吗?” 柳惊风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往怀里摸了摸,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带钱,钱财都在仆从的身上。他顿时哑然失笑。 他摇摇头,又捧起清茗饮了一口,只觉此地甚是无聊。与会的一群人不是老者就是蛮夫,难得有个瞧得顺眼的,竟还是做贼的。真不如早点回去跟谢无尘下棋呢…… 不远处的黄东玄似是听见他们的交谈,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把叠着的腿上下倒了下位置。 席间简直人间百态。刘松却已心如火灼。 他在心里暗暗把全席的人的祖宗问候了一遍,又把他能想到的辱骂之词往人人头上扣了一遍。 呜呼哀哉,他不过想勤个王,剿个贼,顺便再捞点好处,怎么就那么难呢?如何人人要与他作对?他的拳拳之心,缘何不得伸张?真是苍天无道啊! 147、第147章 第一日的会盟, 在众人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各怀鬼胎的议论中结束了。刘松的方案被众人驳斥得体无完肤, 人们最终没能商讨出一个结果来。 天色将晚, 会盟只得暂停。经众人商议后, 决定让所有使者先各回各军, 与主帅及幕僚商议,确定各军能承担的责任。三日后众人再聚,继续商讨。 这场会开了数个时辰,会间哈气连连的人不少,可也只有一个人睡着了——便是江陵府的黄东玄。 他两脚翘在桌上,头仰在椅背上,睡得四仰八叉, 毫无体面, 甚至还打起了鼾。早有人用咳嗽声试图唤醒他, 奈何他睡得极沉, 一直没醒。直到此刻, 他的随从摇了摇他的肩膀,他终于转醒。 他伸了个懒腰,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道:“嗯?这就完了?咋不继续再聊会儿?我正好梦见一群娼|妓在勾栏里淫生浪语,我听得好不尽兴, 怎突然没了?” 满桌人的颜色瞬间就变了。黄东玄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然而没有人相信黄东玄竟敢将他们这些身份崇高的人比作娼|妓,人们只是面面相觑, 倒也没人出声驳斥。且若是驳斥了,反倒真将娼|妓这顶帽子扣到自己头上了似的。 唯有卫玥噗嗤一笑,也很快收住了。 黄东把搁在桌上的腿放下来。他的腿已经压麻了, 放下来的时候龇牙咧嘴地呻|吟了几声,简直丑态百出,周遭众人再度向他投去鄙夷目光。他却浑不在意,起身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地向外走。 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骂道:“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