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怒火攻心
两人之间本就古怪的气氛因为聊到扶珩更加冷淡了,正坐立难安之时,却听到响动。 古朴的钟声自远方传了过来,弟子们纷纷从修炼之处出来,去往钟声传来之处——飞鸿殿。 位于飘渺仙宗主峰的飘云峰的飞鸿殿是整个飘渺仙宗最大的建筑,装下整个飘渺仙宗的弟子不成问题。而新弟子们入门后每隔一月,就会请九峰中颇具威望的人讲经传道。 而今日授道之人,更是全宗上下都崇拜敬仰的,仙宗第一峰的峰主、大师兄——沈和光。能得他提点,是万万不可错过的机会。 两人暂时放下眼前的尴尬,一起前往飞鸿殿。 宽敞的大殿内已经站了数千人,外围以外门弟子居多,而内围则更多的是提前到达的内门弟子。 秦越不好意思往里头挤,挠了挠头跟着外门弟子一块在外头坐下了。 前面来了两个管事,拿着名册挨个点人过来。封誉觉得有些古怪,报了自己的名字后,他拱手问道:“两位师兄,今日为何忽然要点名册了?” “大师兄要求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何。还让我们把没到的弟子和原因了交上去。” 封誉眉头一挑,“多谢两位师兄解惑。” 以前的听道会,都是弟子们自愿。不曾有过如此举动,不像是听道,反而像是盘查。 ?听到他们这么说话,秦越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无端地想起来消失不见得扶珩,两人对视一眼,莫名看出彼此忧心的怕是同一件事。 “铛——” 三声悠长钟声以后,整个飞鸿殿安静下来。高台上缓缓走上一穿着衍天峰青色道袍的青年,他原本玉质清华,笑容温和,在这雕龙画凤的高台上也显出威严庄重。 弟子们纷纷坐下行礼,高台上的沈和光也开始传道讲经。 点名的管事已经走到队伍最后,眼看已经将飞鸿殿上到齐的弟子点了个遍。秦越越来越心焦,再看封誉镇静专注听讲的样子,不禁有些不满。 “再怎么说珩哥哥也与我们有恩,封誉怎么这般不讲道理不知感恩……” 他一边在心里埋怨着封誉,一边祈祷扶珩与这突然的盘查无关。正神游天外呢,旁边坐下来个人,凑到他耳边说话。 “大师兄在上面传道呢,你怎么也发呆?” “珩哥哥!” 秦越惊喜地喊出声,引得周围人看向他俩。扶珩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和他咬耳朵。 “今天闻道会可不比以往,被人抓住错是要受罚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鼻尖也嗅到扶珩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秦越感觉心痒痒的,又奇奇怪怪地开始乱跳,红着脸点头。 看他乖乖答应,扶珩放开了双手,端坐在旁边,貌似也在专注听台上那人讲课。 实际上扶珩正皱着眉,焦虑地盼着闻道会赶紧结束。 他刚从衍天峰赶回来,只来得及套上衣服。湿润的臀瓣间,未清理的白浊顺着大腿根一点点往下流,洇湿了后方布料…… 昨晚十五日他一如往常,在情热涌上时去找了沈和光。可沈和光却不太正常,虽然一掼在情事上很温柔,但是昨夜尤其的古怪。 纠缠到今天早上,原本说好了要带他清理的沈和光又把他压在寒潭边,前后顶弄时腰际撞在岸边石头上淤青了一大片。 扶珩吃痛地闷哼一声,抬手想推开沈和光?。对方却误解了他的意思,顺势抓住扶珩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而后顺着肩膀一路吻到唇瓣。 潮热濡湿的气息互相交融,鼻尖暧昧地相触,下身也紧紧咬合在一块。扶珩几乎被滚烫的快感吞没了,却听见沈和光嘴里含糊吐出几个字。 “先生……可否与和光结为道侣……” 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扶珩漫着水雾的眼变得清明,冷静地等着沈和光发泄出来,先行穿了衣服出去。 摸不清沈和光的意思,扶珩往自己身上贴了张隐匿符,假装自己已经离开。 在寒潭静坐打坐的沈和光穿戴整齐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人了。那张温和的脸上怔愣片刻,隐含一丝挣扎和痛苦。接着便恢复平静,守护在妖玉面前静修。 没过一会,他突然好似想通了什么,召了衍天峰的师弟,向下传了要点名闻道弟子的命令。 扶珩心中顿觉不妙。 想是自己能在飘渺仙宗来去自由,自己藏身在飘渺仙宗弟子中这事,估计已经引起了沈和光的怀疑。他的身份暂时还不想暴露,与沈和光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是时候该断了。 至于情热……无非是要找人上床。 高台上的人没了声音,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弟子按其所教导的,静心修习打坐了。扶珩试着运行心诀,思绪却乱成一团,压根无法正常修习。 前世今生,他都不是修炼的材料。无论是资质亦或心性,他都平庸至极。 沈和光大抵是他见过心性最好的人了。可他,今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后穴被异物侵犯的感觉犹在,清晰地提醒自己与台上那风光霁月的大师兄在寒潭里如何痴缠。是因为这个……所以便想和他结为道侣?啊他想起来了,沈和光一向知礼守规矩的。他们二人既非道侣关系,日日行那般敦伦之事,在沈和光那怕是不合规矩的。 上辈子跟封誉,也是如此吗? 一时之间,扶珩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也好,沈和光对自己起了心思,起码跟封誉成事的几率小了不少。为了隐藏身份,进行自己的计划,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找沈和光为妙…… 打量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沈和光脸上扫过,沈和光微微蹙眉睁开了眼。 整个飞鸿殿坐了上千名弟子,穿着差不多样式的弟子服,并不能清晰分辨出刚刚那视线是从何而来。但……他隐约觉得自己要找的人,说不定就在台下。 念此,沈和光站起身走下台。 由内门弟子打坐的地方走到外围有不远一段距离,但沈和光的方向分明是直直冲着扶珩这边来的……封誉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偏头看了眼仍然懒散坐着的扶珩。 那张漂亮的脸被垂下的青丝遮住大半,脸颊上片片潮红,唇瓣肿胀湿润,像是被采撷蹂躏了个遍。 这般模样! 封誉眼皮跳了跳,忽然轻声传音过去:“人皮面具。” ——糟了! 扶珩差点跳起来,他匆匆忙忙赶过来,居然忘了把面具带上。 眼见着沈和光已经走在在前面不远处,扶珩忽然扯了扯秦越的袖子。 “怎么了……”秦越尾音还没出来,就被扶珩扑了个满怀,伸手扯了他胸口的衣服把脸埋了进去。 “抱我!” “什、什么……” 他在秦越怀里,温热的唇贴着秦越的胸口,说话时的吐息烫得秦越浑身一激灵。再一看,沈和光已经走到两人近前。秦越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工作,垂在身边的手环上了扶珩的腰肢,一边微微低下头挡住扶珩露出的小半张脸。 待沈和光看清这两个弟子,只见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被人搂在怀里,耳语厮磨好不亲密。 “成何体统!” 他声音冷下来,素来温和的眉眼里带了几分怒气。 “你们两个是哪峰弟子?” 装作偷情被发现的两人这才分开,低垂着头挨训。 “回禀大师兄,我们都是今年新入门弟子,还未入师门。” 沈和光一甩袖,冷声道:“未入师门就如此不守规矩不知礼数!闻道大会结束便自去执法堂领罚。” “大师兄教训的是……” 两位弟子都抖得厉害,沈和光却并不消气,无由来的怒火焦灼的炙烤他的心。再看那头几乎埋到地里的弟子,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沉默地盯着扶珩,秦越和封誉的心脏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冷汗都从额头上往下渗。 “你,抬起头来。” “!”秦越猛地瞪大眼睛,当时就要拦在扶珩面前,扶珩却捏了捏他的手,按下了他的动作。 掩在青丝下的头缓缓抬起,露出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绝无半分可能是他的先生。 沈和光心里哂笑,感叹自己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无端开始患得患失,胡乱猜测起来。 待他走远,秦越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珩哥哥,这就是你在飘渺仙宗的仇人吗?” “嗯。”扶珩点头:“以前得罪过他,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暴露我,让他抓到我,会把我碎尸万段的。” 秦越面露犹疑,扶珩所说的沈和光跟他从师哥师姐嘴里听到的可完全不一样:“可是、我听说大师兄是最宽厚仁慈不过的,如果有什么误会,解释一下说不定……” “他要是宽厚仁慈,怎么要我们去领罚呢?” “哦……也对啊。” 秦越被轻易糊弄过去,紧靠着扶珩低声骂沈和光。旁边的封誉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眼神格外冷漠。 被他看出一身汗毛,秦越又老老实实坐回去。不过片刻眼睛又忍不住往扶珩身上瞥,那张皮相很是粗糙,与方才扶珩扑向自己时秦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柔白的肌肤泛着红霞,眼里若含水雾,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然后低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那种寻求保护的脆弱姿态,让秦越无端升起一种荣耀感。 他是家中幺子,又是唯一的男孩,爹娘姐姐都很宠爱他,就连认识的封誉也是对他照顾有加。 像这样,能够去保护一个人,还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视线再落到扶珩身上,秦越突然有种想要搂着扶珩纤瘦的腰肢,不教任何人欺负他的冲动。 想到那种画面,秦越脸微微发烫,赶紧收回视线老老实实修习心经了。 直至太阳西沉,闻道大会才结束。修炼了一天的弟子们各个神色疲乏,无精打采地往回走,秦越扶珩两个更是惨,分别去内门和外门的执法堂领罚了。 秦越挨了一顿打,最后泪眼汪汪的抱着一瓶辟谷丹跟着领队赵师兄走了。好不容易喝酒的禁闭解了,这下又要被迫闭关修炼,只能天天吃辟谷丹过日子了。 他委委屈屈地在后面哼哼,赵雷回头看着他笑:“惹恼了大师兄的人可没几个,也就是你天赋好,执法堂的弟子不敢得罪,这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闻言,秦越心微微提起:“那与我一同被罚的弟子呢?” “他么……”赵雷考虑了一会道:“你那位朋友,并不是执法堂安排的,而是被擎玉峰领去了后山看顾妖兽。” “怎么这样?”秦越提高了声调。 擎玉峰的后山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那里头都是被魔气侵袭发了疯不听驯的妖兽,极为危险。寻常都是金丹期的长老们喂养看顾,怎么叫扶珩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来? “也不是真的照料妖兽,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长老做,他不过是搭把手。” 赵雷是安慰他,不过自己在心里也有猜测。这名弟子恐怕是得罪了擎玉峰的人,寻个由头被安排进去吃苦了。 恐怕是在吓唬人,逼他向自己服软呢。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一根筋的秦越自然是不懂的。他担心得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去茅房蹲着了。 刚走进去,却听见隔间两个人说话。 “秦师弟明天又要关禁闭啦?” 听出来是两个关系远的师兄在闲聊。 “是啊,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当着大师兄的面,居然敢在闻道大会上跟人做那种事!” “这也不是秦师弟的错,他性格单纯,肯定是对方勾引的他!” “诶?这怎么说的?” “你还不知道呢?那个外门弟子的风评,可是什么人的床都爬呢。” 秦越脸由红转白,悄悄走近了听。 那弟子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他在外门那,跟谁关系都好,还常常在别人屋里留宿呢。还巴结了擎玉峰小师叔的堂哥 ,听说他把人灌醉了,三个人在屋子里闹了一宿呢!还有他同屋住的四灵根的弟子,修为长得这么快,怕不是日日夜夜与他双修得来的。” 这话完全是扯的,外门弟子资源有多差他们心里明白,双修也是较为高级的功法了。哪里是新入门的弟子能学会的呢?不过是封誉一个外门四灵根弟子,居然跟他们几个修为差的不多,心里有些忌恨罢了。 旁边一弟子嘿嘿笑了声:“你说的我倒是知道,不过秦越师弟和他不是兄弟吗?再怎么浪荡也不至于做出兄弟伦敦的丑事吧?” “是不是亲兄弟还有的说呢。况且就算是,这兄弟姐妹间荒唐的丑事凡间不是多见?”顿了顿,那人似乎在回想什么,又压低了所以暧昧道:“我今天来得晚,可见着了……啧啧啧,那模样。软着腰跟没骨头似的躺在小师弟怀里,女人也没他浪。再者,我看他嘴都是肿的,指不定小师弟和他躲在下面在做什么呢!” “你胡说什么呢,路过一次你能看那么清楚呢还?” “嘿!你还别不信,原来都是听别的弟子说着玩,我也不当真。我今天可真的看到了!” “我跟你说啊……那个外门弟子今天出去的时候,外袍后面一块都是、湿的。跟我表叔养的炉鼎可是一样,那情形分明是……弄在了里面,没清理干净。” 砰—— 猛地一声巨响,身后的木板门被一脚踹开。谈着闲话的两人都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左边那个已经被怒极的秦越抓着衣领抬手给了一巴掌。 右边那个慌张去拉他的手:“秦师弟!你干什么!” 秦越偏头看他,那眼睛瞪得像是要冒火,整张脸气得通红。抬脚一把踹开拦他的师兄,接着又抓着手里那个不由分说上去又是几拳。 他打得又快又狠,全凭一股子蛮力。那师兄早就被一巴掌扇傻了,什么灵诀功法都忘了用,惨叫着喊救命。 被踢飞的师兄晕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眼看另一个已经被秦越打得鼻青脸肿嘴里往外冒血沫,他吓得脚软,连爬带滚地往外跑。 “师兄!师姐!救命啊、秦师弟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