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
下课了。 这一切与连卿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下课后他就窝在座位上做作业,然后时不时被同学们以各种友好的名义任他们发泄一顿。 就像现在,他被以“请他喝奶茶”的名义,邀请他去厕所把他的头一下按进换洗拖布的水里,里面是刚洗完拖布的脏水,就那么挂在他的头上。由于按他头的人动作猝不及防,连卿不可避免的呛了几口脏水,散发着各种污秽味道的水,现在和他融为一体。 那人叫江立,是江榭的亲戚。他们一帮人都听江榭一个人的发号施令。连卿回味完嘴里的味道,抬起头去看江榭。 他站在一群人中间,听着那些人对他的讥讽,又说江榭干的对,像连卿这样的人下次直接请喝厕所水好了。他们都知道上节课江榭被老师教训说玩物丧志,才这么百般讨好。 正抽烟的江榭察觉连卿在看他,没由来的怒火涌上心头,他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那人就朝连卿走过去,抬脚把他踹倒在地,然后数不清的拳头砸上了他的眼睛。 连卿从始至终没叫过疼,好不容易熬过去这阵殴打,他刚睁眼,一只脚踩上了他的左眼球,狠狠的碾压着脆弱的球体,连卿不由自主的大叫,换来的是施虐者更残忍的对待。 短暂的十分钟如同十年那样长,长到连卿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终于熬过了这十分钟,可他没法去上课了。 施虐者洋洋洒洒的离开,只剩下他待在泥泞里。他一瘸一拐的起来,昨天被踹肿的膝盖还没有好,旧伤未好新伤又增,他忍着疼捂着暂时无法睁开的左眼去医务室。 连卿闭着眼,上衣几乎全湿了,头发还在滴水,女医师看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扫了一眼连卿,给他拿了瓶治跌打损伤的药就下了逐客令,“用这个治红肿,眼睛不会有问题,实在难受就别来学校了。”她在医务室这么多年,也是知道帮校园暴力的人的后果就是辞职,她并不想失去这份清闲的工作。 连卿习以为常,说了声“谢谢”后站起来转身一瘸一拐的回教室。 这节课是化学,他的化学老师是个势利眼,一直看不起他,现在他上课迟到,估计又要讽刺他一会,说不定还要罚站。 连卿用仅剩的右眼去辨认班门,果不其然,化学老师让他滚出去,其他同学看他这幅样子都要笑翻在地上,正值夏日,站在门口分不清是人是鬼的东西头发半干不干,白色校服留下脏兮兮的水渍,头发湿哒哒的垂在耳边,干掉的前帘凝固成一块一块的,露出他红肿的眼睛。 化学老师见好好的课堂被一个傻小子弄的全班都在笑,气急败坏的吼着他:“连卿!你给我滚到后面去!恶心死了,多大个人了不会收拾自己!快给我滚!”连卿垂着脑袋,一瘸一拐的穿过人群往后走,不知道是谁伸出脚把他绊倒,又惹的全班哄堂大笑。 “服了,哗众取宠的小丑。”江榭冷冰冰的声音穿到他的耳朵里,他爬起来,看也没看江榭一眼就往后走,这种无视让江榭原本熄灭的火又涌上来,他想也没想就跟老师请示:“老师,让连卿同学坐下吧,他最近本来上化学课就不爱听讲,站后面他更不用听了。” 连卿不知道江榭出于什么原理“帮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一会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不敢反驳江榭,得到老师允许后就坐回座位,江榭的前面。 他的同桌江立嫌恶的远离他,江榭有一搭没一搭的踹着他的椅子。 好不容易要放学,在下课铃响的那几秒他听见江榭路过他座位,不轻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下午等着。” 又是老地方吗,连卿想着,他最近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