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喻言被她突然的发问惊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听经理说姐姐是J城人，我以前在那边读过初中。”

    温籍哦了一声，她家乡J城是个三十二线小城市，就那个小地方可能路上见过也说不定。

    温籍又想了想，觉得在网吧见过的可能性更大。

    宋清野洗漱完就看见喻言捧了个笔记本靠在床头写字。

    一开始他见到那个上了锁明显有些年代感的笔记本还会笑喻言活的像个老古董，后来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好像很久没见到你拿这个本子出来了。”

    喻言嗯了一声，最后一个句号收了笔才抬头看宋清野。

    “你和温籍怎么回事？”

    “就那回事呗。”

    宋清野摆弄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

    喻言皱了眉。

    宋清野的事瞒别人还行，一个房间的喻言早在温籍刚搬来那天晚上就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

    “你别总欺负她。”

    把笔记本收进抽屉里，喻言转头认真地看着宋清野。

    宋清野也难得看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你还真别觉得我拔屌无情，她和你想的不一样。”

    喻言懒得和他多说，关了床头灯准备睡觉。

    “至少她就根本没喜欢我。”

    一室黑暗里，喻言听见宋清野这么说，还是熟悉的口吻，漫不经心的。

    宋清野的手指停在了聊天背景上，女孩子黑色的头发糅合在一团白色床品里尤为显眼。他想起了那个轻飘飘的亲吻，那四个字。

    差点就以为自己被爱了。

    年长的姐姐是个贪得无厌的小偷，偷了他的肉体还想骗他的心。

    宋清野哼笑一声，熄灭了屏幕。

    喻言梦到了那个经常下雨的J城。

    父母工作太忙，只好把他送到了J城的爷爷奶奶家。和他从小长大的北方城市不同，J城总下雨，阴雨绵绵，凉意顺着风就刺着少年人的四肢。

    眼看着快迟到，他抄了小路。

    一个身影一下子砸在他面前，把他吓得退后一步。

    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只是裤边颜色稍有不同。

    应该是学姐吧，他想。

    紧跟着又一个人从墙边跃下来，动作太大，喻言看到对方胸前的校服荡了一下。

    他别过脸去，耳朵却有点泛红。

    “都叫你别长那么大了，都吓到人家学弟了。”

    “死远点你。”

    喻言不敢仔细听她们的对话，一张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螃蟹。

    “快迟到了，要带你一个吗？我们知道一条近道。”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温籍你快点，真要迟到了。我可不想写检讨。”高个的女孩子抱胸站在一边，语气有点急。

    喻言握住了那只手。

    那是他第一次翻墙上学，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温籍。

    第二次见面来的很快。喻言年龄小，长的也小，爷爷奶奶接送不方便，所以他时常抄小路回家。

    巷子里新开了家黑网吧，于是这条小路就变得不怎么安全了。

    喻言在被几个社会青年按到墙上的时候正在思考明天从哪条路回家比较安全。

    “让你小子把钱拿出来，没长耳朵是不是？”

    等不到喻言做声，社会青年一拳头冲他砸过来。

    喻言闭了眼，觉得等下和爷爷奶奶解释伤口可能会挺麻烦的。

    “你们几个干嘛呢！”

    年轻的女声在巷口响起。

    喻言觉得有点熟悉，睁开眼看过去。

    果然是她。

    温籍。

    “臭婆娘谁给你的胆子管老子的事？”

    喻言被松开扔到一边，几个社会青年气势汹汹地朝巷口走过去。

    温籍一点儿也没慌，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下一秒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温籍你搁这挡路干嘛呢。”

    喻言也认出来了，是那天另外一个女孩子。

    “安然你来啦！他们要揍我！”

    刚刚还很霸气的温籍一秒小鸟依人。

    被叫做安然的女孩子手指夹着一根细细的烟，眉头皱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今天没心情打人，快滚吧。”

    那几个社会青年一下子就萎了，缩着身体贴着墙溜了。

    温籍这才拉着安然离开了巷子。

    喻言慢慢扶着墙站起身来，捂着喉咙咳嗽几声。

    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喻言抬头，是温籍去而复返。

    “刚刚就觉得眼熟啦，果然是学弟你呀。”

    喻言点点头：“谢谢学姐。”

    温籍摸摸他的头，笑容更大：“以后再被欺负就报安然的名字啊。”

    喻言说好，温籍就拉着安然进了网吧，手里多了一袋零食。

    直到他毕业，也再没见过温籍。

    那天的事被他写在日记本里上了锁，在他极不适应的初中三年里，她的名字被反复放在嘴里咀嚼。

    喻言以为再见会是个梦，没想到梦实现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