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结局
萧家老宅。 萧煜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躲到一旁,装作要和观刑的人一起留在外围。 魏洋想说什么,发现自家五少爷端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刑堂这边基本是萧煜负责的,之所以让他上,主要还是因为他生得晚,外头的好差事坏差事都让堂哥堂姐们寻去做了个遍,老太爷对这个养在身边的小孙子多多少少有些偏爱,所以就把主家这边的差事慢慢教给他打理。 转眼间匆匆十五年过去,当初那个在刑堂狐假虎威的小屁孩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往哪里一站还有些不怒自威的俊朗,只是因为常住在老宅,极少与外界接触,所以没有几位堂哥的那种世故。 早知道萧涵这人动不得,打一开始他就没想置萧涵于死地,现在瞧着大哥这架势,好像真想弄死萧涵似的。 挑了根生牛皮绞了金属编的鞭子,萧楚再一次向萧涵确认:“所有事情你一个人担?” 萧涵不语,垂目,点头。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萧楚差点被气笑。 “好,好得很!”接着,他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的声音说,“萧涵,这顿鞭子好好受着,长个记性,下回再有这种事,我一定不会留着她。” 萧涵终于抬眼看他了,她说:“不会有下回了。” 看到她的笃定,萧楚没由来的心头一紧,却还是提鞭挥去。 鞭梢划破空气,带着“唰”的一声打到萧涵身上,萧涵不躲不避,只是闷哼一声,不过数秒,便隐隐有血迹浸透布衣,而鞭声未停,一下接一下。 已经数不清挨了第多少鞭了,萧涵只当自己是块木头,当受则受。 不知不觉间手指死扣住链条,愈发用力下食指指甲应声而断,接着是无名指,中指。 晓是都避开了要害,这样的失血量也足以让萧涵陷入昏迷。 有人拉扯着她的手腕,紧咬的牙关终是到了极限。 恍惚间那个不染尘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有力气咬这么紧啊,看来是打没挨够。” 虽是奚落的语句,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却已算关怀。他并不知道他这种方式会让大多数人误解。 也罢,这人从来是冷眼看世界的,放上心的大抵只有三人,萧昊,萧涵,还有郁可。 而他们三个都懂他。 起初萧涵是烦透了这个尽说风凉话的郁哲明,后来发现他总是一边说着不合时宜的话,一边手脚利落地给她处理伤口才明白,他只是不懂得怎么去表达。 于是她偶尔会迁就一下他的刀子嘴,然后打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话会没朋友的?” 他也只是笑笑:“在这里,我不需要朋友。” 是啊,萧家老宅里长大的孩子,最是明白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只要你实力够强,敌人也会在某个时候变成你的朋友。 而郁哲明,是典型的毒美人,瞧着跟神仙似的不染纤尘,实际上杀人只要两秒钟。手比枪快,心比刀狠。 郁哲明说,萧涵是他见过的,最韧的女孩。 一开始懵懂无知又天真又中二,带着一腔孤勇混在一群小恶魔中,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受过多少白眼多少背后毒打都可忽略不计,反正到了后来,面对萧家那群孩子的刁难,总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这也是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原因。 敏感、脆弱、孤独却不无助。 带着勇往直前的力量一直拼,不东张西望也不回头。 那种无所畏惧的气场是长于黑暗的人所没有的。那份有恃无恐的嚣张,深深打动着陷在泥潭里很久的他。 世上有两种人很勇敢,一种是有恃无恐,一种是孤注一掷。 而萧涵,既是有恃无恐,也是孤注一掷。 她既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无所畏惧;也是飘零在世上的一株浮萍,无所依靠。 从小获得尊重比较多的孩子往往内心会更加强大。前十几年的循循善诱造就了她遇事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性格,后十几年孤独无依的环境给予了她退无可退放手一搏的条件。 郁哲明欣赏她独一无二的勇敢,她亦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真心。 世间真心本就不多,遑论在萧家这样的环境。 她把一颗心脏办成几瓣,一瓣给了程简萱,一瓣给了郁哲明,还有一瓣给了他萧楚。 可惜均被碾得粉碎。 不死即伤。 观刑的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萧涵口中念念有词,又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 萧楚冷着脸等人将萧涵弄醒。 推一针或者是泼盐水都挺奏效的,不过已经用了好几次,真怕再来一回萧涵就得咽气了。 “郁哲明”。 萧楚在她渐渐清晰的吐词里捕捉到了这个人名。 凑近了才听清她的胡话,大致是“郁哲明,你是不是个男的啊,要点脸成不成?” 好不容易有些回归的理智瞬间烟消云散。 萧楚呈现出萧涵极为陌生的状态。 其实这才是萧楚的常态吧,六亲不认,杀伐果断。 萧涵恍惚间有点想堕入那个极有吸引力的、名为死亡的极境,可惜现在是求死不能,既然是一百鞭,那就是要打满一百鞭的。 要好好受着。 见萧楚没有要叫停的意思,魏洋只好推了一支针剂下去。 萧涵抖了一机灵,从梦中回了两缕魂魄,但也仅仅只是两缕而已,只够她回想起郁哲明已经死了,甚至来不及等到萧楚的下一鞭,她魂就又离了体。 这回是漫山遍野的绿,有些像H国的草场,但又不是,她清晰的知道她没来过这里,但又隐隐约约觉得郁哲明可能在地平线那端,所以在茫茫无际中,她翻过了一个小丘,但小丘那头还是小丘,茫茫无际,重复的景色,无论她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就像她以前认为,面具的背后是人性,人性的背后是的真心。走近了才发现,面具背后的是铜墙铁壁。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打开墙壁的钥匙,欣喜若狂地打开后,才失望地发现——原来这堵墙后还有面具。 而面具之后,又是铜墙铁壁……一层接一层,循环往复,没有尽头。真心,早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去。 如是想,倒真是恐慌的紧。看吧,在家族大义前,她萧涵也不过如此。只是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曾经特别好用的,棋子。 她怎么敢奢望萧楚会为她一次又一次地破坏萧家的规矩。她于他,或许也只是小时候没得到的、恋恋不忘的玩偶而已吧。玩偶长大了,好像还有点用处,所以就将就用用,什么时候没价值了,再说扔掉不扔掉的事。然后坏在,这个玩偶不仅没有了自己的利用价值,而且还找了个作天作地的小玩偶,一起捅了一个大窟篓。这下可好,只能用来当只儆猴时要杀的鸡了。 她一直觉得程简萱天真,她又何尝不天真。明明被伤了那么多次,还是义无反顾地把真心捧出来任人践踏,只因相信人心向善,只因相信萧楚对她当真有真情。 跳出来想想,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她为他打下Y市的商业江山,他给她当背靠好乘凉的大树,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但终是抵不住权利和地位这些诱人的东西。 再说,萧楚不过是按着规矩办事,无可厚非。若是为她坏了萧家的规矩、散了自己的权威,那才是不值当。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乎真心的难能可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处处有萧涵挡箭的程简萱。 但愿程简萱能平平安安。 阿门,阿弥陀佛…… 向来不信鬼神的萧涵在梦里求神拜佛了起来,中西不分的那种。估计如来佛祖听到这个并不虔诚的祷告后,会把她这个临时抱佛脚的人一脚踢开。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隐约中有被拖动的感觉,眼皮却沉得睁不开。 就这样吧,别闹了,不闹了。 她听到程简萱的想法时就想,她要陪程简萱疯这么一回,仅此一回。 这回过后戏也该散场了。 情到深处,这戏以什么样的形式落幕似乎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从今往后再不用去管什么爱恨情仇,人间恩怨。 程简萱奔跑在暖阳下,她就躲在阴暗里。 程简萱肆无忌惮的笑,她默默无闻地看。 看着就行,无论是在屏幕上,还是在天上。 直至生命尽头之前,萧涵的生命里只剩下一个“她”字,占据灵魂,分割肉躯。 一周后,医院。 ——还活着啊。 像是鬼压床,明明听得见四周人的话语,却偏偏动弹不得分毫。 感知不到疼痛,却知道自己伤的很重。 将体无完肤的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你,让我回归人类正常交际的是你,把我打得遍体鳞伤到鬼门边上晃悠的也是你。 萧楚,萧老大,楚哥。 我累了。 到此为止吧,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萧楚想,不过是挨了一顿打,皮外伤而已,好好疗养就是。哪想到她身子骨居然这般娇弱,当天晚上就烧到四十度,并且怎么也退不下去,甚至影响了肺功能,到了不得不插氧气管才能维持呼吸的地步。 病来如山倒,平日里落下的那些病根子见缝插针地全冒出了头来,加上萧涵昏迷了七八天也不见醒来的迹象,萧楚也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重到快要了小丫头的命。 众叛亲离,死生无依。 她和程简萱本质上是一类人,爱过恨过,孤立无援过,最后觉得人间不值得,却还贪恋那一点点浮于表面的真情。 有着那样强烈的依赖性,不肯放手不愿放手不敢放手。 但有一点不同。萧涵清晰的知道自己依赖性人格有多严重,所以很多东西干脆不碰。 她有一个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扩散的小圈子。圈子外面的人看不见圈子里面的情形,圈子里面的人也看不清外面的风景。 这个小圈子里有萧楚,有郁明哲,有程简萱,可能还有那个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出现过的袁瑔……但是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好像要把这个小圈子撕裂了。 郁哲明已死、程简萱几次三番背叛、而萧楚跟她更多只是上下属关系,真正的血溶于水之情,少的让人想哭。 好像总是这样,在感情上担惊受怕着,一边不敢迈出步伐,一边臆想人心向善。 对身边人掏心掏肺,把真心双手奉上任人践踏,把后背交出坚信对方会保护,可惜到头来真心被一次次碾得粉碎,后背也是伤痕累累。 或许她真的不适合跟谁走得太近吧。 命格过硬,走得近了容易误伤别人,或者被别人仇伤。 也不是迷信,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好吧,是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又只有一个人了。 也好,欠萧老大的那份情该还清了吧。 好歹曾经为他的公司那么舍身拼命过。 好歹现在这一身鞭伤是由他亲手所赐。 然后袁瑔……以他的条件,另谋高就并非难事,犯不着她来操心。 还有程简萱,她亲手放走的程简萱。 她死了,程简萱就安全了吧? 毕竟萧家那几位都没那么闲,家宴过了还去跟一个毫无作用的女孩斤斤计较。 氧气管脱落,求生意志为零的萧涵淡然吸着越来越淡薄的氧气,胸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是高原反应,但她无所畏惧也无所恐慌。 病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眼暴露出她已经苏醒的事实,但泰然自若面对死亡的姿态又太能俘获人心,导致袁瑔生生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萧涵刚刚那手一挥是挥掉了什么。 “自杀”这个词语好像到地老天荒都不会和萧涵挂钩,偏偏她现在就是这么做了。 袁瑔忙通知主治医生过来开门。 由于是ICU病房,所以进出前的准备工作有很繁琐。 袁瑔屏气数着秒,生怕萧涵会在他面前缺氧而亡。 由于发现及时,抢救得非常顺利。 醒来后的萧涵仿佛是想通透了,乖乖住着院。 伤一好就投身工作,恢复了工作狂魔的本性。 致丞再怎么说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舍不得就这么丢了,还是要抢救抢救。 三年后。 不出萧涵所料,程简萱离了她也会过得很好。 白色玛莎拉蒂里的女人靠着驾驶座的椅背,指尖夹着一根女式香烟,远远地瞧着那栋在别墅群里并不算显眼的小洋房。 她仰头,微微抬手,贝齿咬上烟尾,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深吸一口,闭上眼屏气几秒,才缓缓吐出烟雾。 不知是不是让烟给冲的,不过须臾片刻便红了眼眶,似是醉了半响,感到眼角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时才忙抽了张纸敷上。 不消片刻水气便透了纸巾,一眨眼,白纸掉在了黑色西装上,有些突兀得刺眼。 默默数着数,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不知怎么的,就数成了:一只程简萱,两只程简萱,三只程简萱……三十三只程简萱……四十三只程简萱……九十三只程简萱,九十四只程简萱…… 如同失眠的那些漫漫长夜中,不断数着的数目及她的名字。 她不敢上前,她不敢靠近。 怕一不小心,就会情难自禁地将那人再次囚禁。 已过去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还是忘不掉程简萱。 抬眼的瞬间总会无缘无故地看见那个人,静默无声地立在身前,待想她伸手抓住什么时,就什么都抓不住了。 “萧涵,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萧涵……没有谁的生活会因为离了谁而过不下去。” “萧涵,放我走……” “萧涵,我求你……你放我走。” “萧涵,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其他的你也赔不起,那你可不可以还我自由?” “萧涵我错了,我不该认识你的,我不该来找你的,我不该再回来的,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行不行……我求你行不行,不要再抓着我了……” “萧涵,你说原谅?你让我怎么原谅!你还我哥哥啊,还我母亲啊!又或者还我自由啊……你什么都还不了我,你让我怎么原谅?” …… “萧涵,你可以的,可以的对不对?你可以放我走的,对不对?” 那些挥之不去的声声质问让她感到头晕脑胀和……惆怅。 如往常一样,尽可能地放松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放空思想,只是锁着的眉头暴露了她的紧张。 *“When it,s love Yeah, you say them out-loud those words They never go away They live on, even when we,re gone And I know an angel was sent just for me And I know I,m meant to be where I am ……” 公司打来的电话啊。 在拒接健上停留片刻,拇指又划了两圈,终是停在了接听健上,轻轻放开,那边却挂断了。 有些气恼地把手机摔向副驾驶,再无可奈何地把它捞回。 呵,她现在可是比社畜还社畜呢,怎么能拒绝公司的来电? “喂。” 声音冷清,语气如昔。 电话那头的人却轻轻屏住了呼吸。 怀表发出的“嘀嗒”“嘀嗒”的响声,让电话那头张口却哑了声的人愈发紧张起来。 良久,久到萧涵都想要挂电话了,电话那头才传来熟悉的喘息。 萧涵猛然握紧掌心。 “……简萱?”她试探性地问。 “是我,”电话那头低声询问,“萧涵,见一面吧。” 萧涵小心翼翼地回答:“好的。” 程简萱在H国算是公众人物了,常年出现在各大报纸、报刊及采访栏目上。 这三年,萧涵只通过媒体窥看程简萱的生活。 程简萱不会知道,那一本本时尚杂志前,会有一双近乎渴求的眼,独自一人在暗处消化自己的思恋。她也不会知道,在地球的那端,有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着无数个黑夜,嘴里念着幼稚的“N只程简萱”。 如今再见,萧涵开口时的言语不是“好久不见”,而是“甚是思恋”。 程简萱款款落座,修身的乳白色短裤包裹着吹弹可破的肌肤,斜披着的白衬衫下,是件无印花的浅粉色露腰T恤,上面仅以画画时不经意染上的几片零星丙烯稍作装饰,却有着极具个性的洒脱意境。 萧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简萱,暗叹她变化确实挺大。 从气质上就变了,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行走在芸芸众生之间,倚靠着自己的灵魂而生。 肉眼可见的自信从眼角眉梢中流露出来,精致的五官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和模糊。 简萱的气场也变了。 或者说是变回去了。 十九岁那年不谙世事的嚣张与不羁在她轻盈的步伐中,显现得酣畅淋漓。 十步,九步……五步,四步,三步……到了。 程简萱把及腰的长发剪到了齐耳的位置,与这一身装扮搭配着,显得十分干练。 反观萧涵,也是一身职业装束,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目光交接,两人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均是掀起了一片涟漪。 “‘甚是思恋’的下一句是什么?”程简萱偏头,俏皮地开着玩笑。 很好地隐去了打电话时的那抹伤感。 如石沉大海般,并没有得到回应。 程简萱自顾自回了自己提出的问题:“那我回‘好久不见’吧。” 萧涵下意识端起桌上的茶杯,犹豫了一下,还是一饮而尽。 程简萱微微蹙眉,这么紧张的吗? 紧张到迫不及待要喝点什么解压? 她记得萧涵一贯是讨厌爱喝茶的。 “你……找我?”实际上,直到此刻,萧涵仍旧不敢想象,程简萱会主动找她。 她又问:“有什么事吗?” 正如程简萱所言:我这半生中十件不幸之事里有九件与你萧涵相关。 萧涵不得不承认,她甚至是有意识地在纵容程简萱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而追根溯底,这种做法的根源是出自她那几不可见的贪恋。 没有谁的生活会因为离了谁而没法过,但她的生活离了程简萱,那是真的不好过。 在这场声势浩荡的关系中,缺乏安全感的是她,满满独占欲的也是她。 她既想让程简萱变得更好,又怕程简萱变得更好。 她怕啊,怕程简萱哪天走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有些东西就是越怕越来,如虚握了一把细沙,越是想要留住,越是一无所有。 真的不能抱着把谁强留在身边一辈子的想法去生活,那样是累人累己。 放心,放弃,放松,放开和放过。 她花了多少个朝朝暮暮去学一个“放”字,而今不愿放的人却不是她了。 程简萱挑的还是三年前那家酒店,那个包间。今生能够坐在一起已是值得庆幸,再没有余力去感知物是人非的凄凉。 程简萱说:“我来找你回家。” 【正文完】 ------------------------------------ *注:Chris Medina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