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怎么样？” 等到梁声终于检查完黎初的状态，挂上点滴，一直绷着神经的四个人才敢开口说话。 “你们这…也玩得太过火了吧？” 他们五个人的关系梁声是清楚的，他和康南是多年的至交，康南喜欢男人的事情他也清楚，所以当康南请他来为一个满身是伤的男孩来治病时，他第一反应是疑惑。 康南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后来他无意中从他口中套话出来，这只是一场猎奇的性爱交易，五个人…不然谁会愿意分享。 但把人玩成这样，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高烧40度，再晚一会儿，人就直接挂掉了。 “体内的精液没清理干净，昨晚受凉太久，加上今天肯定出汗又吹风，不烧成这样才怪吧…” “我说你们，偶尔也怜香惜玉一下，好好的小美人被你们整成这个样子。” 梁声一边收拾工具，一边摇头叹气，“真不懂你们怎么想的。” “我走了，有什么需要再打给我。”拍了拍康南的肩膀，梁声推门出去。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是啊，如果没有他们，黎初虽然还会过着以前那样的生活，但起码不会平白受这么多委屈。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拖入深渊，挣扎不得，任由自己沦陷。他们四个没有一个会疼人，真的说起来，还是黎初每天都在关心照顾他们。 即使每天“宝贝儿宝贝儿”地叫着，看似亲昵，可黎初分得清，里面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形势所趋。 男人在床上的话，一向不可信。 床头的点滴瓶换了一罐又一罐，连续五瓶下去，黎初身体的热度才逐渐恢复到不吓人的水平。 “38.6°，还是发烧。” 江柯拿着体温计，看着大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可人儿，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如果明天早上还不能退烧，黎初的病情很可能会往更加严重的态势发展。 “拿热毛巾敷一下吧，点滴都打完了，不能再继续用药了，梁声也没办法。”康南端过来一盆滚烫的热水，面不改色地伸手进去捞热毛巾，平时再难忍受的事情到了黎初面前，通通让开了路。 “宝贝初初，赶快好起来吧…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真的，我不骗你…”苏阳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他们四个人家境都不错，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没受过什么苦，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捧到你面前任你挑选。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可到了真正的病魔面前，才发觉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心爱的人儿躺在床上饱经折磨，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初初好起来要求我们拒绝那些烂桃花，你们…” “他不会的。” 是啊，他不会的，黎初才不会毫无自知之明地要求他们为了自己做这种事。 可黎初真正想要的答案是毫无理由的偏爱：“我只要你”，而不是故作善解人意的“我不会的”。 黎初的高烧终于在凌晨的时候退了下去，连生病都不会过分给人添麻烦。 四个人忙碌了一晚上，终于可以松口气，神经松弛下来，就是迟到的疲惫。这张大床当初就是按照五个成年男子的体型定制的，所以累极的四个人窝在黎初身边躺下也并不觉得拥挤。 黎初在迷茫中睁开眼睛，还没从昏迷中缓过神来。 他这是…在哪里啊？ 等到意识渐渐回笼，黎初才记起来，自己当时由于太热脱光了衣服，然后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感受着身体的异样，他应该是发烧了。 屋内的空调在兢兢业业地工作，身上被厚厚地裹着两层被子，手背上还有扎点滴的痕迹…他们应该来了吧？ 可黎初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之前的关系，还是拿五个月的相处可能会产生的一点感情做赌注，质问他们真正的回答？ 赌对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之间再无交集。 可…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啊…是即使这其中掺杂着瑕疵，他也不愿意放手的爱啊… 为什么…为什么… 黎初无声地睁大双眼，眼角留下两行清泪，诉说着无尽的委屈和难过，比歇斯底里更让人心疼，那是悄然的绝望。 “初初？醒了？” 苏阳就躺在黎初左手边，睡得并不安稳。他总是梦见黎初渐渐远离他的背影，他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初消失在自己眼前。 “怎么哭了，是不是还难受？” 苏阳用额头抵上黎初的额头，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 委屈时最听不得别人的安慰和关心，心底酸涩的情绪汹涌地翻腾上来，让黎初眼角的泪流的越来越多。 “怎么了？宝贝儿，说话。”双手捧着黎初的脸颊，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为他擦着眼泪，“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哪里难受呢，嗯？” 黎初就这样盯着苏阳，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你们为什么…不可以多喜欢我一点呢？ “怎么了，初初？还有哪里难受吗？” 两人之间的动静让另外本就睡得不沉的三人惊醒，林栖凑过来，脸上还有通宵后顶不住的疲惫。 “我叫梁声再过来看一下。”康南看黎初哭得实在委屈，以为真的有发烧之外的病症。 “…不、不要…” 江柯抓着黎初退烧后就冰凉的手，默默地传递着自己的体温。 “我、我没事，不需要请医生。” 本来就是自己心里的情绪，跟身体毫无关系，请医生来又有什么用呢？ “那怎么哭成这样？”江柯抬起黎初的手，放在唇上轻轻一吻，轻声问道。 “……” “又不说话了？” 说什么呢？ 为什么你们不喜欢我？ 为什么只拿我当个免费的陪睡？ 为什么不拒绝其他女生刻意的接近和告白？ 他有什么资格？ …… 他们从来没给过他这个资格。 “抱抱我，好不好…？” 黎初冲着苏阳伸手撒娇，这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惯用伎俩”，只不过面前的四个人都没有发现。 “好，抱抱你。”苏阳当然乐意至极，不过也没忘了将两床被子一同抱起，生病的小人儿脆弱又娇气，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昨天怎么会出汗又受凉？”林栖坐到苏阳身边，看着全身心依赖苏阳的黎初，内心有些许吃味。 “不是去给他们送饭了吗？” 黎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关于昨天的事情，他只记得了唯二两句，将他打回原形的话：“免费的陪睡”、“一个男人而已”。 把头埋进苏阳的胸前，想要从中找到些真情实意的温暖。 “真是拿你没办法，一会儿看不见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林栖也不逼他，发烧毕竟是偶然事件，也不能全怪黎初，真的说来，他们四个也有责任…前天晚上在客厅玩得太久了。 “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回家？”比起怎么发烧这件事情，康南更对黎初跑到这里来感到困惑，他似乎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长时间吗？如果再来晚一点，你就没命了，知道吗？”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让四个人一直提心吊胆，如果不是他们赶来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初初，说话！” 看黎初一直逃避他们的问题，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后怕的感觉从背后爬到头顶，康南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你干什么，他生病还没好…”看怀里的人被吓得一颤，苏阳不赞同地出声提醒。 “那你呢？你们呢？”黎初终于从苏阳怀里抬起头来，眼眶早就被逼得泛红，“你们凭什么管我啊？！” 凭什么在我身边的同时，心里还要装着别人？ 凭什么这段关系只有我一个人付出了感情，你们却从来不屑一顾？ 凭什么啊…凭什么？ 黎初这次的情绪爆发完全是四个人意料之外的，他们从没想过平时温润乖巧的黎初也会有如此一面。以至于面对崩溃的黎初，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用空洞苍白的语言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安慰。 “康南！你…他本来生病就没好，你干什么这么逼他！” “给初初道歉！” “……宝贝儿…” “别哭了，宝贝儿，康南他是担心你，没有凶你…” “你这次发烧这么严重，如果我们真的来晚了，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只是担心你…” “别哭了，初初…” “我错了…初初…” 可黎初不想听这些毫无意义的安慰，他只是想要一句确定的承诺，一段真实的感情而已。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