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哥哥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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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东野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 与东野赐通完电话后,李高登余光扫过一旁的萧邺辰,发现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我没那么脆弱。”李高登说。 “这样,有两件事。”萧邺辰见他似乎心情不错,放下手机后坐在床边逗狗,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第一件事是关于亚洲湾的工地,最近房产市场疲软,李高琪出手房产,借着市政规划的东风重启了港口运输项目,工地烂尾楼重新开工,我派人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拆过一轮了。” “也就是说证据没找到吗?甚至已经毁了?” 李高登一愣神,手上的玩具球被狗子叼走,它趴在地上咬得很欢快,而李高登脸色阴沉,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被牙齿紧紧咬着,几乎要被咬破。同时,萧邺辰从公文包中拿出两份文件,交到李高登的手中,示意他打开看看。 强压下心中的愤慨,李高登翻起了文件,第一份文件记录了港口的开工情况,显示是最近几日开的工,这让他很难不多想。李高登气得差点撕碎了文件,激动地说:“每次都能这么巧?李高琪……他又做了什么?” “我知道,别生气了。” 萧邺辰从床边沙发上起身,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尽管看着他的脸庞因为生气拧巴成一团,还是对他说了实话,“真要回上海吗?我很担心你,铁游大概率死了,你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在你哥面前,你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将他的处境说清楚后,萧邺辰停顿了片刻,给他思考的时间,萧邺辰盯着他额头的发丝,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曾经乌黑的头发变得干枯发黄。 墙上的时钟滴滴嗒嗒地走了几分钟过后,萧邺辰继续说:“小高,我现在给你一个保险的选择。明天高阿姨会来,如果你愿意,就拿着你能继承的财产跟她回美国,不再回国和你哥来往。这边的事交给我调查处理,他就算在外头翻云覆雨,也不能拿我怎样。” 一股无力感像浪潮一般相继拍打而来,李高登却使劲摇了摇头,显出无比坚决的态度,“我不去国外,我不信!不信他真的做那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来!” “不要马上拒绝我,你替自己考虑一下……” “邺辰,我没有退路,就算在国外,你能保证他不会派人来杀我吗?” 李高登抬起头望向萧邺辰,眼角掉出一滴眼泪,缓缓滑到耳边的发丝中。他忽然想问一个问题,一个他疑惑许久,但是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邺辰的眼睛,问道:“我问你,你现在对我的关心,仅仅是因为朋友关系吗?还是因为其他感情,你喜欢我吗?” 病房内顿时静了,萧邺辰默默松开按在他肩上的手,想说些什么,但是仿佛失声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反而是李高登苦笑着点了点头,先开口说:“我明白了。” 萧邺辰的话语温和,“你先好好养病,让我考虑一段时间。” “不用了,如果是你以前的你,无论是什么都会马上回答我,可是你现在却犹豫了,说明你只是在可怜我,我并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想你放弃既有的生活,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你变了很多,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望着他的眼睛被泪水包裹着,萧邺辰刚伸出手想帮他擦去眼泪,可李高登抢先一低头,自己顺手擦掉了眼泪,对他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尽管萧邺辰的本意不是如此,他并不想伤害他,他的身上有萧邺辰看不清的东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事已至此,萧邺辰硬着头皮接着告诉他:“第二件事,你看看另一份文件就明白了。” 李高登又翻看起了文件,第二份文件夹里只夹了三张薄薄的报告,第一页报告显示,李高琪的基因型不符合李父作为亲生父系的遗传条件。这报告在他手中仿佛有千钧重,让他压根抬不起手来。心情沉重时,他翻开第二页报告,一张母亲年轻时的旧照片,和一个陌生西装男人靠在乐团演奏厅合影,从母亲笑着的梨涡中看不到一丝忧愁。他往后翻到最后一页,这是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记录的一场车祸报道了当地交响乐团指挥的死亡。 萧邺辰指着那张报纸说:“你的哥哥,并不是董事长的亲生儿子,而是你妈妈和初恋的儿子。” “我知道了。”李高登靠在床头,顷刻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妈妈的事,我并不是不知道。对于爸妈间的矛盾,孩子是最敏感的。我读初中的时候,还偷偷拿零花钱找私家侦探,知道她在外面有情人,可我不想他们离婚,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幸福的表象,背后是千疮百孔,李高登闭着眼睛,好像回到了初中时代。 那是个闷热的夏季午后,父亲出去工作,母亲则去度假了。私家侦探寄来母亲和情人的照片,李高登把自己关在房间的内卧里,趴在枕头上哭了很久。外面响起几声狗叫,李高琪猛地推开内卧的门,他看到哥哥的虎口上多了个伤口,几滴血滴在地板上。 哥哥抽出面巾纸捂着伤口说:“我在外面读书好久没回家,家里的狗都不认识我了。” 透过门缝,李高登看到狗狗在外面撕咬着地毯,连忙道歉:“对不起,snow在发情期,最近有些狂躁,哥你怎么回来了?” 哥哥摇头笑了笑,接着问道:“家里保姆说你不吃饭,爸爸还以为你生病了,他忙得走不开,要我来看看你。” 李高登心绪不宁,趴在床上一整天,头发乱糟糟的跟鸟窝一样。哥哥坐到了床上,凑到他身边,一边拿手指仔细梳理他的乱发,一边在他耳边说:“来之前我看了你的流水,有一笔奇怪的支出,打给一个私家侦探,去调查了什么?” “我花我自己的钱,你别管了。”他不服气地说。 哥哥再次笑了起来,然后俯下/身搂住他的肩膀。 “臭小子是在叛逆期吗?爸爸和妈妈疼你,由着你的性子来,哥哥可不一定了。” 李高登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感到他的手在肩膀上逐渐用力,李高登实在被他按得痛了,想甩走他的胳膊,他却搂得更用力直接捏到了骨头。不仅手上的力气,哥哥似乎天生有股无形的压迫感,李高登有些害怕,不敢看他,只能乖乖地趴在床上听他说话。 “这不是你的钱,是爸爸妈妈给你的,不然你就和外面那些乞丐一样,什么都不是。” “我才不是乞丐,脏死了。” 稍微过了一会,哥哥松开了手,李高登感觉胳膊都麻了大半。刚松一口气,他突然看到哥哥翻箱倒柜起来,顿时慌了,来不及阻止,哥哥反手从床缝里找出了侦探的信。 他拆开信封,看着一张张照片时,逐渐眯起了眼睛。 “也不是大事,别查了,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爸爸也知道。” 哥哥的神情淡然,李高登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难过吗?” “今年你十四岁,我想你应该会思考了。”哥哥将信收到外套的口袋里,“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想要爸爸和妈妈离婚吗?” “我不要。” “别去问,忘了这件事,我们家还可以继续幸福地过下去,至少,在表面上是的,能多过一天是一天吧。” 说罢,他拿走了照片,从此李高登再也没见过那些照片。 对了,还有snow,一切发生得太巧了。李高登收起思绪,又回到了现在的病房中,他摸出藏在床缝中铁游的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铁游的警告是对的,得小心李高琪,他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