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 喜欢

    宋郁直播偶尔露脸。今天他没什么心情，没露脸不说半个小时也听不到他说句话。妈妈粉们弹幕刷的不停【宝贝，今天怎么了不开心吗】【快说句话，团子们担心你～】【技术仍然溜的一批，打call打call】【颜粉们消停会，这是技术主播好吧？】

    弹幕一波一波的刷，有人带起了节奏说宋郁心情不好就不要播了，传播消极情绪。一些女友粉和颜粉开始怼【房管死了吗禁言还得人教是吗】宋郁看了眼直播间弹幕，开口“我很好，你们不要担心。认真看直播就好。”【喷子们打脸不，白嫖还带节奏要点逼脸】【宝贝声音好苏爱了爱了】【求露脸！这周一次也没露，看看我～】宋郁手下没停，左手键盘右手鼠标。游戏界面显示已击杀12。礼物一波666一波NICE。直播间活跃度将近三百万。

    宋郁打的单排，一顿操作，存活人数十个左右。游戏界面他的角色躲在树后打药，一边打一边晃。药打完他打算跟对面那逼正面刚枪。拿着M416开了六发子弹，对面挂逼锁血怪，没倒。他中了三枪，爆头。人物倒地游戏界面成了灰色。弹幕刷了一波对面挂逼。宋郁顺手点了举报。打算再开一局。

    休息间隙，他用手机点了外卖。顺便开了摄像头。直播间右下角出现了他45度角俯拍下的全脸。【宝贝，终于看到脸了，我没了啊啊啊！】【太奶了！！侧脸杀我！！】【看我看我，这眼神奶凶奶凶的！】一瞬间，弹幕炸了。颜粉飞机，爱心刷的停不下来。

    宋郁自从公开露了脸，因为粉丝给力，从游戏区主播直接跑到了颜值区。热度很高，一个月内主页时不时推送。有人找他做推广他拒绝了，觉得麻烦，自己现在这样挺好的。

    其实上初中那会学校周围就有女生私下给他写小纸条，他当时懵懂，没开窍。直言道“你打游戏行不行？不行就算了。”女孩子愣了愣，不知道怎么接下句。上了高中男生女生谈恋爱算是比较普遍，女孩子问他要微信，他干脆又直接“不谈。”有些女生聪明点，去找苏文耀，私底下请苏文耀吃个饭，宋郁就被那货卖了。但是一般好友申请发出去，没有结果。

    他和全闻刚认识那会，某天晚上的视频通话是个转折点。从那天开始宋郁就对全闻的脸印象深刻。原本以隔上几天就忘了没想到快一个星期，仍然清晰。联赛前一天全闻给他发消息晒了入场的门票。他自己live当然是看不了了，就等周末看个现场录播。没想到，中午吃饭收到了全闻微信消息轰炸，全是视频。一条接一条，手机响个不停。

    苏文耀打饭去了，他知道全闻给他发的是现场的赛况，忍不住就点开了。音量放的小，还是听到热烈的欢呼声。视频是对着现场led显示屏拍的，重要的片段，激动人心时刻都没落下。他看的心里一阵悸动，第一场赛事结束，观众散场都简单的录制了。不一会儿，又有一条视频发了过来。他没犹豫点开。镜头本来对着现场四周，突然转换成了全闻的脸。人声嘈杂的背景下，是全闻的一句“喜欢吗。”

    镜头里的人眉眼含笑，眼窝深邃，虽然是混血的长相眼眸却是黝黑，全闻拍时候整张脸靠的贼近，宋郁头一次细细的打量他。不知怎的，一阵心虚的感觉漫上心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共场所，莫名觉得有点害臊。下意识就把手机屏关了。

    苏文耀端着饭过来，看他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宋郁接了饭，没抬头“没什么。快点吃，吃完还要复习。”苏文耀纳闷，觉得宋郁今天怪怪的。

    全闻从赛场回别墅，快半夜了。何漾没睡，在客厅看电视“干什么去了？明天要去学校和校长见面的。你忘了？”全闻换了拖鞋，拿着手机随口答道“去了OW北美联赛的现场。”何漾知道他高中那会爱玩游戏，怎么现在又爱上了“你不是不玩了吗?”

    全闻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回着消息直接上楼了。宋郁给他回了个nice的表情。在全闻看来这就是夸奖，小孩回应他了。

    “明天还有比赛。你靠谱吗?”宋郁回他。

    全闻想都没想“怎么，不信你哥？”

    “视频看了？开心吗？”全闻打字速度快，又发了一条。

    “嗯。”简单一个字。

    “喜欢吗?”全闻追问。

    “喜欢。”宋郁回完这条上了教学楼，手机直接锁屏。

    “我指人。”全闻想了想补充道。

    宋郁和他的消息一同发出，全闻快一些。

    下了晚自习往家走，他拿出手机，微信图标右上角一个红，他点开全闻的对话框，聊天界面怎么就成了“喜欢吗?”“我指人。”自己最后回的是“喜欢。”他有些无语，怪只怪自己网速慢。殊不知全闻看到这一幕，笑了笑，直接截图给存了。

    那之后，过了个中秋节。俩人对话只停留在了“中秋快乐。”四个字。全闻年后才正式开始读研，那段时间整天游手好闲的，心里想着宋郁小朋友，手痒的打起了游戏。

    一天，他挂着头戴式耳机，在房间里爽了一下午。正玩的嗨，何漾在门外不停的敲。“阿全，安姨电话。你快点。”全闻一晃神，游戏角色挂了。他摘了耳机去开门，接过何漾手机“喂妈。什么事？”“没什么事，妈就是问问你和何漾相处的怎么样？”全闻回房间自己讲电话“什么怎么样？我不喜欢她。”

    “所以我和你爸才让你们去美国相处，让你俩多了解，熟悉彼此的呀。”全闻觉得他这辈子都可能对何漾无感，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我…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我自己知道，您能别操心了吗？”全闻走回去把手机丢给何漾“你跟她讲。”说完又坐回了电脑桌前的椅子。

    何漾无奈地笑了笑“安姨您又不是不知道，阿全就是那样，好好好好，我知道的，照您说的做…”全闻重新戴上耳机，何漾的声音顿时消失在耳边。

    转眼12月来临，气温骤降。临近圣诞节，苏文耀交了个女朋友，是他穷追不舍哄来的。妹子娇里娇气的，长得小巧可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苏文耀礼物送的没停，这天，终于收到了回礼。是一个当时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刚好那会有个质检，他也考得不错，整个人得瑟的不得了，凑到宋郁跟前，挑着眉，眼里是得意的神情“小子，你羡慕不来。人生的光辉时刻能有几次，你说说。”当下就决定等到圣诞节他请客，和几个兄弟出去吃一顿大餐。

    几个学生当也不会去那种高档的法国餐厅，搓一顿火锅过过瘾就行了。他们去的地方是个连锁店，挺着名的，在酒店8F。苏文耀点了一堆酒，他们靠着能观景的落地窗围了一圈，大伙喝的都上了脸。

    宋郁是冷白皮，皮肤被面前冒着热气的大铜锅烘了将近一个小时没什么变化。他性子冷淡，喝了点酒也没太大的反应，就只是静静的窝在沙发里看手机。班长脸上一坨绯红，坐在宋郁身边手里握着一罐啤酒和那群家伙胡侃。大家都说高考完毕业了干啥干啥，有人说要去国外，有人说自己要处对象。刚好说在了能让苏文耀爽的点。“哈哈哈哈，老子都脱单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什么德行。对，对，宋郁。我就说你呢。”一群人哄笑，苏文耀斜靠在他女朋友身上，眯着眼睛，看这样子上头了。“你说，你长那张脸，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合适吗?”说着搂着他对象亲亲去了。

    众人都习惯了宋郁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揶揄完了，又喝上了。宋郁靠着沙发垫，酒精刺激，眼神清澈的像一汪泉，氤氲着水汽。面前的锅咕咚咕咚冒着气，身后的玻璃窗爬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气流水滑落，留下紊乱的痕迹。窗外飘着小雪，霓虹灯闪烁似坠落的繁星，远处汽车的红色尾灯成行排列，那是这座城市匆忙而冷漠的象征。

    宋郁抬了抬胳膊，想喝口酒。落在一侧的手机响了。他摸起手机，扫了眼。全闻给他打电话干嘛？桌上有人问“谁呀？”宋郁喝了口酒，眼神闪烁“我妈。”声音平淡至极。说完人走去了卫生间的方向。“什么事？”他问。全闻柔声道“你在哪里，现在。”宋郁腹诽，这人能不能每次和他说话有点正常思维。

    “一方洲际。吃饭。”全闻知道那块有个火锅店，味道不错，好评挺多的。只说“等会给你发消息，往楼下走。”　“……”

    看宋郁从卫生间回来，一群人调笑“小孩还没断奶吗？哈哈哈哈。”“家里管的严，女朋友都不让谈的。”一群人他说不过，也懒得解释。一屁股坐在沙发边上看苏文耀“几点完事？”苏文耀转过头“怎么了，你有事情？歌还没唱等会要去的。”宋郁扬了扬手机，额间的发垂了下来。“有点累而已，你们好好玩。”苏文耀实在想不通，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正要开口却听宋郁说“过两天还有模考，你悠着点。”这话苏文耀不爱听一脸嫌弃道“卧槽？你他妈滚远点。”

    宋郁坐了电梯下楼，他穿着连帽卫衣，羽绒服搭在手臂上，一出门，冷风迎面吹来。刚才在室内，身上暖烘烘的感觉还没散。他也不想穿那么厚重，只是带了卫衣的帽子沿着街道走。现在细细想来，还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这会，全闻发了信息来。是车牌号，说自己在路边等他。宋郁转身环顾一周没看到什么车，打算回个消息。抬头，就看到远处有量黑色的车驶来。全闻开了双闪，提示他。等车缓缓停在路边，宋郁才看清是宾利SUV那种车型。全闻从车上下来，身上一股凛冽的清香。

    宋郁抬眼看他，好久没见。面前的那张脸便与记忆中的五官重合。是那个自己说不上喜欢但是有点小在意的家伙。全闻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大盒子，维持一贯的笑脸“宋郁。”

    他俩站的地方旁边是另一座大型写字楼，特别高，玻璃幕墙内灯火通明。全闻一侧脸隐没在光晕中，立体的五官被柔和了许多，漫上一层淡淡的光。宋郁看到他手中的盒子“你带了什么？”全闻走近，将盒子往他怀里塞。顺带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年，薄荷绿的卫衣衬得他奶气，光线晕染，他觉得宋郁在发光。

    全闻将他手里的羽绒服接过来，看着他打开盒子。里面全是PS4的典藏版游戏，他在国外找人给买的。宋郁看到上边放着最新的那版，又翻了翻其他的，发现好几个他都有了。宋郁知道这东西小贵，他之前也被女生送过礼物，只是现在这场景没由来的让他尴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