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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番外之项链

    一次收拾屋子的时候,邱白在从乡下带回来的那堆东西里发现一个眼熟的盒子,打开一开竟是那条在废品站捡漏来的宝石项链。

    十几年过去了,那块宝石依旧红得璀璨耀眼,令人目眩神迷。

    握着项链,邱白不禁怀念起当年那段贫苦却无比温馨的日子,他走向正在书房整理书籍的男人,献宝似的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看!”

    周远接过来端详一阵,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做生意,接触过不少喜好文玩的老板,也了解了许多关于收藏方面的知识。手中的这条项链,无论是品质、工艺还有那种历史沉淀下来的气息,都属世上罕见。

    修长手指把玩着项链,周远好奇地问道:“哪里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邱白笑嘻嘻地转身,直接坐进男人怀里,一字一句地给他讲述当年自己是怎么抱着捡漏的心态进了废品站,中途失望透顶,最后又柳暗花明捡到宝贝的曲折心路历程。

    “我当时是打算等咱俩穷到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把他拿出来卖钱花,结果你太能干了,没给我表现的机会。”邱白调侃道。

    周远也笑,但垂头看向邱白的目光里却带着浓浓的心疼。他能想象当初邱白如何小心翼翼地讨好废品站的看门大爷,又是如何心惊胆战地带着盒子离开。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的宝贝不忍心看他受苦。

    周远紧了紧手臂,把邱白圈在怀里,下巴抵在他肩窝上,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宝贝儿,你后悔留在这个年代吗?”

    “嗯?什么意思?”

    男人声音低沉,有点闷闷的,“你本来生活在那么繁华先进的一个世界,可是却跟我受了那么多苦。 ”

    邱白扭头瞪他,“你在说什么猪话?我们现在生活不好吗?这么大的四合院就我们俩人住,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你可是首富诶,北京城大名鼎鼎的周老板,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他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周远,起身去卧室继续收拾东西。

    周远盯着邱白离开的背影,半晌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只是觉得,没能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不公平。”

    ——

    “远哥,想喝水。”邱白迷迷糊糊地喊周远。

    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应,他闭着眼睛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却是一阵冰凉的触感。

    邱白皱了皱眉,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摸到的竟是一根铁栏杆!浑噩的大脑立刻清醒,他坐起来打量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摆设,上床下桌,窄小的阳台,卫生间里还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这是他的大学宿舍?!

    怎么回事?

    “邱白,你醒了。我们正要点外卖,你吃什么?”坐在斜对面的男生说道。

    邱白看着眼前人仔细地回想,才从记忆中找到这个人的名字,“林...舒?”

    林舒举起手机冲他晃了晃,“还没睡醒呢?问你吃什么?”

    “我....我不吃了!”邱白火急火燎地下床。

    “哎?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啊。”林舒指着邱白手腕惊讶地说道。

    邱白动作一顿,低头看去,自己手腕竟缠着那条红宝石项链,他依稀记得自己昨天下午收拾屋子有些累了,就把玩着项链睡了过去.....

    他冲到阳台的镜子前盯着镜中人,穿着黑色圆领破洞卫衣,脖子上戴着一条铆钉choker,一头粉毛还挑染了几缕紫色,正是21岁上大三的自己!他还记得这身骚气得不行的打扮是因为下午刚参加完学院举办的唱跳比赛。

    邱白举起手腕死死盯着那颗鲜红如血的宝石,难道说....是这东西让他又穿回来了?!

    不行!当然不行!邱白手杵着洗手台,脸色非常难看,他回来了他的远哥怎么办?周远在那边找不到自己一定会着急,他那么极端偏执的人,说不定会发疯!

    他得想办法回去,怎么回去?邱白盯着项链,要用血激活它吗?

    邱白拿起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朝手上割去,这一幕正好被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的室友看到,室友瞪大了眼睛,“操,邱白你干嘛呢!”室友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邱白的手,“你他妈要自残啊,疯了吗?”

    “自残?!卧糟,邱哥你快来,邱白要自残!”林舒对着手机大喊,刚才邱白的手机响个不停,林舒顺手就给接了准备拿给邱白,谁成想撞见这一幕。

    邱白:“.......”谁要自残啊,两个二货冷静一点行不行?

    电话里传来一道急切的男声,“小白?小白!你别做傻事,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哥哥呢,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哥哥?”听见熟悉的声音,邱白鼻子一酸,他有多少年没见过哥哥了。

    “哎,小白,哥哥在呢,别冲动啊,有什么事哥哥都能替你解决的,你乖乖等我,哥哥马上就来了。”男人安抚的话语从电话里传出,还伴随着汽车的引擎声。

    邱白放下了水果刀,呆呆地坐在桌前等着邱澄,林舒和另一个室友紧张地守着他,一步也不敢动。

    不到一个小时,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宿舍门被推开,一个男人面色焦急地走进来直奔邱白而来。

    “小白,哥哥来了,你有没有受伤?”

    邱白愣愣地看着邱澄,男人刚从公司过来,本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出现好几处褶皱,头发也有些凌乱。他皱着眉抓着邱白的手四处打量,发现并没有伤处才松了口气。

    眼神担忧地询问邱白,“你是出了什么事吗?告诉我,哥哥帮你解决。”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邱白眼眶泛红,猛地扑进邱澄怀里,号啕大哭,“哥,我好想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哽咽的哭声把邱澄吓了一跳,忙拍着背安抚,“怎么了,哭什么?到底发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他抬起眼看向邱白的两个室友眼神询问,两人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轻咳,另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高大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宿舍,盯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兄弟,面色不太好看。

    邱白缓过来从邱澄怀里起来,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邱澄扭头暗瞪了一眼那人,对邱白介绍,“这是李叔家的小儿子,李子琛,比你小一岁,上个月刚回国。”

    “李叔家的小儿子?我记得只有一个小妹妹啊。”邱白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是时间太久了记混了。

    邱澄表情不太自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是啊,我也记得是一个小妹妹。”

    李子琛笑眯眯地朝邱白伸出手,“你好。”

    邱白跟他握手,“你好。”然后胳膊就被拽了起来,离开了哥哥的怀抱。

    “......”

    邱澄说:“小白,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自残?”

    “我没有自残。”邱白慌忙找了个借口,“他们俩看错了,我只是拿着水果刀玩玩。”

    “刀是能随便玩的吗?!”邱澄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心里却是放松下来,在邱白脑门上拍了一下,“下次别淘气,吓死你哥了!”

    “哥哥。”邱白笑着看邱澄,轻声说:“能再看到你真好。”

    “说什么傻话呢?”邱澄揉了揉他脑袋,“走,我带你吃日料,昨天不是念叨着要吃吗?我预订了位子。”

    邱白点头,三人坐上车离开了学校。

    现在是晚上八点,外面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路边商店的霓虹灯闪烁耀眼,远处江景楼上巨大的LED屏播放着某位明星。这是一个极其繁华也极尽享乐的世界,香车美人,纸醉金迷,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找到。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周远。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邱白开口,“哥,停一下车,我有点口渴,想买瓶水。”

    邱澄回头,“马上就到了呀。”

    “停一下吧,我渴得不行了。”

    邱澄只好靠边停车,“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邱白笑了笑,没有回答,打开车门向便利店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过头,正好对上李子琛望向窗外的眼睛。

    “照顾好我哥。”邱白无声说道。

    半个小时后,邱澄握着方向盘启动了车子,他疑惑地问李子琛,“我刚才为什么停车?”

    李子琛微微蹙眉,“你不是想喝水吗?”

    邱澄:“马上就到饭店了,我喝什么水。”

    ......

    邱白再次睁眼时出现在一条马路上,他稳了稳心神,看向四周,几乎每家商店门口都挂了红旗,街道上拉着一条长长的横幅:庆祝香港回归祖国!

    1997年,他回来了!

    邱白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司机很健谈,一边开车一边聊天:“你去的那条胡同里是不是住着个大老板?”

    邱白:“你怎么知道?”

    “嗐!现在全城的司机谁不知道啊,去那胡同的路是最堵的,每天都有老长的车队往那开。”

    邱白惊疑,“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机:“具体的咱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老板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去的都是些和尚,法源寺,潭柘寺....那些寺庙里的高僧都请了个遍。”

    难道周远出事了?邱白急得不行,催促着司机快点开。

    到了地方,果真见整一条胡同都停满了车。

    “小伙子,再往里我就进不去了,就送到这吧。”

    邱白胡乱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扔下就跑,司机看着座位上散落的一堆的钱,吃惊地长大了嘴,“真大方啊....”

    还没到大门口,邱白便听见院子里不断传出一些声音,越往里走就越清晰。九曲回廊上原本的灯笼被摘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院子的黄色符纸,萧瑟秋风一吹,飘荡着沙沙作响。

    邱白神色惊慌,不由得快跑几步,清脆的木鱼声和沉闷的诵经声愈加清晰地传入耳中,直到他走进客厅,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香火味道。

    屋内烟雾缭绕,坠着金色小铃铛的红线交错纠缠着布满整个空间。墙上地板上家具上到处都贴着黄色符纸,矮柜上摆着香炉,还有点燃着的半根香。

    宽敞的客厅仿佛变成了祭坛,几十名身穿袈裟的僧人围坐着垂眸诵经,正中间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仿若雕塑般一动也不动,只垂头凝视着手里的一件衣服。

    邱白咽了下口水,迈步过去,不小心碰到了红线,霎时间此起彼伏的铃声交替响起。

    男人转动僵硬的脖子缓缓回头,在看到邱白的那一刻,灰暗的眸子顿时迸发出强烈的光,他猛地站起身,踏着红线和符纸大步走过去,站定在邱白面前,又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眨了眨通红的眼睛。

    最后颤抖着手去摸邱白的脸,轻声道:“你回来了。”

    邱白看着眼前的男人,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窝凹陷,嘴唇干裂,下巴上更是长了一圈青色的胡渣,简直像是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

    “远哥?”邱白心疼万分地唤他。

    胳膊忽然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紧紧箍住,向卧室里拽去,继而被狠狠掼在床上。周远扯过床头手臂粗的铁链,把邱白的四肢挨个栓住。

    “我不该放你走,更不该给你什么机会.....”周远一边锁着邱白,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

    男人起身,神情晦暗地盯着邱白,“你再也走不掉了,我抓住你了。”

    邱白哭笑不得地晃动着手脚,知道此时周远肯定是什么解释也听不进去,便问道:“我离开了多久?”

    “三个月。”周远双手搓了搓脸,神情疲惫,“你消失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邱白没想到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相差这么多,那周远这三个月肯定没有休息好,看着男人的身形都瘦了一大圈。

    邱白哄他,“我好饿,有饭吗?”

    周远扯了扯铁链,确定不会被挣开,才起身去给邱白弄饭。然后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邱白。

    邱白只好顺着他,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周远也吃了一点,见到那苍白的脸上恢复了淡淡的血色,才放下心来。

    邱白消失了三个月,便老老实实地给周远捆了三个月,吃喝拉撒全部由周远盯着,一刻也不得放松。

    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远才从那种草木皆兵的情绪中缓过来,那时,邱白终于能好好跟周远讲述他神奇的穿越之旅。

    “那这么说,是你自己主动想办法回来的。”周远把邱白抱在怀里紧紧搂着。

    “当然了!不然你还以为是你请那些僧人做法事,把我招魂招回来的呢。”

    周远黑眸闪着寒光,低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是追到阴曹地府,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邱白轻笑,捏着周远的衣领去吻他的喉结,

    “不用你抓我,我甘愿奔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