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房间里的橘红的光像血液一样涌动着，几缕阳光从窗户的间隙投射进来，光影随着时间变换。

    窗外的树和花被夕阳下的秋风吹得簌簌作响，草木与花的清香交融着浮沉在空气中，遗留的熏香气味所剩无几。

    一道清风吹过窗沿，滑过梳妆台，最后轻抚过床上女子的脸庞，消散开来。

    于郁抖了抖睫毛，睁开了眼。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脑袋有点胀痛。

    肚子传来响亮的咕噜声，也许是她起身的动静有点大了，不知何时候在门外的下人敲门，在于郁应声后端着碗碟快步进门，将其一一布置在了那只有一壶清茶和几只青瓷小杯的桌上。

    “嗯？”于郁饿极了，挥退还在给她整理形容细节的下人，边挽着宽大的袖袍，边大跨步往那餐桌走。

    见到清淡的菜色后她有些惊讶，眼神一转，看向低头站在一边留下的下人。

    “怎么？你们就让我吃这些？”于郁点着桌上那些的汤汤水水。

    那下人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平稳，“郎君们询问过御医，御医说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得吃些清淡的。”

    “嗯，这样啊。”于郁倒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脑子里难免转过了第一顿那大红大绿的荤腥，面上不动声色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下人依言退下了。

    于郁坐下，开始吃饭。饿得太久了，她吃什么都觉得很好。

    米粥熬得又稠又充满浓郁的米香，肉汤香浓，炖在其中的肉块柔嫩，饱吸汤汁的精华，青绿小菜咬起来咔擦作响，细品可以尝出清新菜汁里带的微甜。

    饱餐一顿，她已经撑得坐不太住，桌上的菜却还剩小半。

    放下筷子，唤下人进来把桌面收拾了，于郁端着杯温凉的茶水，慢吞吞地抿着。

    她背对门坐着，一片悠然自得。

    门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于郁不设防地往后望去，见到那人，刚喝进的水卡在喉咙里，一时间她也来不及关注那踏进门的人影了，咳得惊天动地。

    “啊呀。”那人声音带着笑，“于主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平复下来后，于郁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窝进了李柯絮的怀里，手里还攥着他手臂上的衣料。

    她一惊，下意识向后一退，箍在腰间的那节手臂的存在感一下子强烈起来。

    于郁也不觉得尴尬，抬头若无其事地，“柯絮，你来得正好，我还想找你谈些事呢。”

    “哦？是吗？”李柯絮笑得漫不经心，他伸手在于郁右眼一抹，沾上湿润的泪渍，凑到嘴边舔了一口，“于主要和柯絮这个害您昏睡一天一夜的，罪魁祸首，说些什么呢？”

    于郁一噎。

    李柯絮倒没有为难她，跨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撑在桌上的手臂托着一边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于郁顶着那催促她开口的视线，思绪飞速地运转。

    头一个来的会是李柯絮，这是她没有意料到的，虽然也很和情理就是了。

    但是这样的话，那些应对其他人的套话就不好用在他身上了，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他只要稍不如意，不会退让不说，更可能是武力镇压她，和她“再来一次”。

    一开头就是地狱难度啊。

    这么想着，舌尖上残留的茶香都化作苦涩，流向四肢百骸，但于郁还是强撑起笑容，“说起来，柯絮你怎么想到要嫁给我呢？城里那些男子，见了我怕是跑都跑不及的。”

    算了，能劝退一个是一个，大不了再献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