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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客朋友们,列车马上就要到达藤立火车站了,请检查携带物品,感谢您一路上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随着女声提示音的响起,大部分乘客都提着行李到走廊上排队,准备及时下车。 角落里不起眼的青年也从座位上起身,瘦长手指压低了鸭舌帽,黑色帽檐下只看得到被口罩覆住的半张脸,和黑色耳机垂下来的引线。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状似无意的与迎面走来的男人肩膀相撞,只两秒的空档,两人简单的互相道歉后便继续各走各的。 而他进入厕所里反锁上门,指尖多了个棕色皮夹子。 现金抽出来塞进裤兜里,剩下的随意扔出窗户,动作间熟练简洁,一气呵成。 棕色皮夹裹挟着烈风迅速消失,不会再有人找到这唯一的证据。 青年最后确认了一眼,正准备关上窗户,忽然听到一声隐秘的尖叫从隔壁厕所传来,转瞬即逝却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他出了厕所,打算去敲门问问里面的人需不需要帮助。 列车却在这时到站,拥挤的人流将他推挤到走廊上,他身不由己地跟着走,只能回头看看。 他所处的前半段列车人满为患,后半段却空荡荡。 视野里忽然出现一道高瘦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袭黑色的长风衣,肩上背着一个巨大的提琴盒。 在所有人背对着的方向,悄无声息出现在空荡的走廊上。 按道理说一个人这样的打扮自上车时就会被他记住,可他的脑海里并没有这号人物。 就像凭空出现在列车里一样。 青年心里有些惊疑,那人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朝这边看了一眼。 风衣高高束起的领子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睛,睫毛很长,眼下一颗泪痣,眼神却锐利冷漠,如雪夜里寒光泠泠的匕首。 只一瞬的目光相接,那人就低下了头,气场也随之收敛。 青年在人堆里摸爬滚打十多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瞬间就让他寒毛耸立。 恍惚中听到有人叫喊自己的钱包丢了,他顾不上其他,压了压帽檐,顺着人流下了车。 藤立,这趟列车的倒数第二站。 随着重新启程驶向末站,车里的乘客已经不多。 黎涉背着提琴盒,在厕所门前站定,额发下双眼盯着紧闭的门板。 他能听到里面隐约的、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像是野兽啃食猎物的声音。 他背靠在门前等了会,手里无聊地反复打着zippo,火苗一明一灭一明一灭,金属的脆响磨着耳根,他终于不耐烦地收手敲了门。 “都夜,别玩了,出来。” 声响顿住了,但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动作。 黎涉正要抬脚踹开门板,一双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闻到人类的气息,他有些阴沉地回过头。 抓着他的男人被吓了一跳,立刻松开了手,却还是强装镇定:“你是那个小偷的同伙对不对!撞了我一下的那个人!” “?”黎涉被他吵到,莫名其妙地眯起眼睛。 “我看到那个人进厕所了!我知道是他偷了我的钱包,你给我让开,我要把他交给警察局!” 男人比黎涉矮上半个头,满头大汗地叫嚷,车厢里的乘客听到骚动纷纷从座位上探出头来。 黎涉垂着眼睛看他,忽然笑了一下,像是了解了一样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向旁边让了一步做个请便的手势。 男人没有细想这退让来的这么容易,旋转门把手,门意外的并没有锁,他怒气冲冲地闯进去。 黎涉倚在门外,没什么精神的给自己点了根烟。 浓重的血腥气从敞开的门框肆溢而出,黎涉深吸了口气,吐出白色烟雾。 男人一步步退出门外,吓傻了一样顺着背后墙壁滑下去,目眦欲裂地指着厕所里。 围观群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青年叼着烟对他们抬起了手。 “1、2、3……6、7。”黎涉自觉自己是个细心的人,数了两遍来确认没有遗漏。 烟头被按在墙上熄灭,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大提琴,拉开链条在里面翻动。 只是还未等到他揭晓最终答案,人群里已经有人爆发出尖叫。 离厕所最近的乘客看到了跌坐着的男人脚下带出的血脚印,以及门框里血腥的一角,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发丝有光泽,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表情却狰狞如恶鬼,脖子的连接处血肉模糊,显然死得非常痛苦。 如同炸弹引爆,乘客们尖叫着、惊恐地往列车另一头跑,哆哆嗦嗦凑作一团,有的人打电话报警,有的人哭爹喊娘锤着驾驶室要跳窗。 黎涉平静地翻出太刀,直起身擦了一下刀刃,回头朝一直坐在尸体旁边的人笑:“等我一下,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