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直到暑假结束，方远都没和江遥说过一句话，刚开始江遥还有意缓和两人关系，但方远从不回应也让江遥失了兴致。 开学对方远来说是一种解脱，意味着他不用住在那家里，时不时面对方竞或江遥。方远以为他得半年后再见到江遥，却忘了高中生还有家长会这种东西。 以前都是他妈来参加的，后来他妈死了，就没人来了，因为方竞是不会来的，就是现在不知道为啥学校就有了江遥的联系方式，就叫那人来参加家长会。 方远一进那闹哄哄的教室就看见那人群中最亮眼的人。一群家长围在江遥身边，说什么，你是方远的哥哥吧，方远这么优秀，没想到哥哥长得也这么好看啊！ 江遥就腼腆地笑笑说，我们圆圆是很优秀，但我是他继母啦。 方远刚一皱眉，就听见自己边上几个家长窃窃私语，怪不得一脸狐媚样，原来是爬了方总的床。 方远走过去，一把拉走了还在人群里言笑晏晏的人。方远把江遥抵在楼道尽头的墙说：“你干嘛要说出来是我继母？” “那我就是你继母啊！”江遥委屈巴巴地瞪了方远一眼。 “你！”方远又被江遥整无语了，“你这样说知道人家会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是……” 方远实在是无法在江遥面前说出那些话，但江遥立刻就懂了方远的意思，他吐了吐舌说：“说就说呗，人家又没说错～” 方远又被江遥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到了：“以后别来参加家长会，我没你这种丢人的妈！” 家长会结束了，方远的同学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方远你妈妈好好看哦！ 方远立刻回道，那就我一朋友，帮我参加家长会的，怕老师那边过不去，就说是我继母。 听了方远的说法，几个女同学立刻凑上来说，方远你朋友长得好帅，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回头请你吃饭！ 方远听了更气，人家有对象了，没你们事！那几个女生见状就走了，隔了老远方远还听见她们的抱怨声，就问问嘛脾气有必要这么冲吗。 又在学校住了半学期后，高二的寒假来了。方远和几个朋友约了考完去山上徒步探险。 因为是偷偷去未开发的山，所以他们几个都没有和家里人说，方远更是不会和家里人说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爬山的时候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方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落到哪个位置。估计刚才滚下来撞上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了缓冲，所以他现在虽然全身都疼得厉害，而且一条腿也用不上力了，但好歹他还活得好好的。 方远想起来要给别人打个电话告知一下自己的情况，可他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电话簿里只有江遥一个人的电话，那还是之前江遥自己硬要存进去的。 方远就给江遥打了个电话，方远听着那电话拨出的声音，想江遥现在是在睡觉还是在看电视，又或者在和方竞快活，果然给他打电话就不靠谱，方远正打算挂了电话打个110自救一下，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圆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江遥还有点困意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我……”方远刚想组织语言，解释一下自己的困境，手机就没电自己关机了，这下好了，连报警都机会都没有。 方远想了想江遥那种脑袋空空的美人能意识到自己有难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怕是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方远觉得可惜又觉得也没啥，至少现在死了，以后就不会再被方竞打了。可惜的是，方远曾认真地打算过成年后脱离方竞自己生存的事。 而他死了，方竞估计签个字就行了，连后事都不会记得要给他料理。至于江遥，方远就希望方竞良心未泯对他好点，毕竟这么傻地往人家身上扑的真的不会再有了。 方远刚开始还能胡思乱想，到后面又饿又累，连动了动脑子的力气没有了。就在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已经离开人世的时候，几束手电的光打了过来，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方远——” 谢天谢地，天堂的江遥不会喊他圆圆。天堂的江遥还会背着他，可是，江遥不是还活着吗？ 终于清醒过来的方远意识到自己正趴在江遥背上，他们已经出了山里，外面有救护车等着他们，江遥放下他后，就有一堆医生带着仪器往他身上招呼。 方远的眼神努力跟着江遥远去的背影走，他看见江遥走到他那个几个同学面前，刚打了其中一人一巴掌，就被他们的家长拦下了。 江遥，是因为他生气了吗？ 方远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了，脚还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江遥见他醒来，先是嘘寒问暖了一般，然后就说他这个腿摔得比较好，没骨折不用手术，但要静养一段时间。 然后江遥就说起那天晚上，方远给他打了个奇怪电话，他怕方远出啥事，就给他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就说方远已经回家了啊，可家里哪有方远的身影。班主任一听也急了，就问起了学生，有学生说到方远和几个同学已经出去旅游了。江遥就赶紧给那几个同学打了电话，发现那哪是旅游啊，那分明是去了都没有开发的山上，而且那个几个同学支支吾吾的，一听就有问题，江遥一盘问就发现，方远失足摔下山了，这江遥立刻报警去找方远了。 江遥倒是没说他如何在山里找到方远又如何把人背出来。他就说，方远你那几个同学以后别往来了，你摔下山，他们都不敢报警，怕你出事怪到他们头上。 方远看着江遥一边麻溜地削着苹果，一边嘴叭叭说个不停，方远想，江遥可不是脑袋空空的美人，他是很聪明很厉害的美人。 “谢谢你，江遥。”方远认真地看着江遥说。 江遥被方远突然的正经吓了一跳，连忙说：“没事啊，我是你妈妈嘛，关心你照顾你很正常的！” 方远第一次没有因为江遥又想当他妈而生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江遥那张令旁人都失了色的脸，在心底一遍一遍默念。 江遥，江遥，江遥…… 结果方远住院这几天，江遥仿佛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每天都做了精致的便当来医院照顾方远，就差给他擦身洗衣服了。 方远被江遥突如其来的母爱泛滥和成天跟他母子情深的样子搞得非常失语，但他又暗搓搓期待着每天都能见到江遥。 直到有一天，江遥出去缴费的时候，方远自己拄着拐炸走来走去，顺便偷偷看看江遥，就看见江遥缴费时后头一个病人家属那不老实的手摸上了江遥那一看就又弹又翘的屁股。 方远刚想走过去抓住那个咸猪手，就江遥转过身，一脚把人踹在地上，脱口而出了句“操你妈敢摸老子屁股”，然后江遥转头就看着了在自己病房门口拄了个拐杖正在看他的方远。 江遥：“……” 方远：“……” 然后方远就扭头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间，江遥赶紧跟上去，在方远的床边怂怂地喊了声“圆圆……” “我想吃苹果！”方远也不看他。 江遥立刻削了个苹果献上，方远看了一眼就说，不好看再削一个，江遥眉都不皱就开始削下一个。 就这样连个五个苹果，都被方远以各种理由退回了，终于江遥放下了水果刀。方远挑了挑眉说：“这样就生气了，你不是我妈吗，怎么脾气那么差！随便你，反正你削了我也不吃！” 江遥突然笑了说：“我初中的时候就不用这种方式吸引女生注意力了，圆圆～” 方远也不懊恼，凑过去到离江遥连几厘米的距离，他说：“那江姑娘你以后能别那么装模作样演我妈了吗，你已经露馅了～” 方远刚想继续说，你刚才那样不是挺好的嘛，就见眼前人的脸微微泛红，连呼吸都不由地急促了起来。方远一下子来劲了：“原来你口中不来遗精的小朋友也会让你脸红啊！” 江遥一把推开他，气鼓鼓地说你不是来遗精了吗。他还觉得这样不够气势，干脆把方远推倒，然后自己整个人撑在方远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小朋友！” 江遥呼出的气都打在方远脸上了，方远想，只要他抬一点头，就可以吻上那可爱的小嘴。方远被自己突然跑出来的想法也惊得满面通红一动也不敢动。江遥见了他这模样，立刻得意地笑了，然后就趾高气昂地走出了病房。 只留下方远一个人在被窝里捂着嘴笑，方远还偷偷翻出自己的手机，把自己电话簿里唯一的号码，备注改为“遥遥”两个字。 方远终于在被窝里打够滚了，才钻出被窝给自己的脸蛋透透气，接着他就要想办法吃那五个江遥削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