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那天从早到晚一直酷热难耐,热风吹起地上的灰色浮灰,叫我们的眼睛酸涩难忍,我们骑的马疲惫的往前走着,每一步都能听见它们的剧烈喘息,我们的一匹小驼马病了,它走几步就要停一会儿,看起来实在是太疲惫,无法继续行进了。数百只鸟儿在头顶乱叫,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只有一大片灰暗的杂草,草丛中只有偶尔看到的小巧的紫花或红花,藏在灰绿色的灌木丛中 瑞克骑马走在前面,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脖子上围着块看起来像是带着血迹的围巾,他竟然很久什么也没说,比如他常常唱的小曲儿 "我总是跨过五湖四海, 远远望去,才叫奇迹,宝贝!"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唱的就是这首歌,现在他的沉默叫我们无所适从 赛恩斯和我并肩而行,他不断舔舐着干裂的嘴唇,从拂晓开始,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 "我很饿了"瑞克说道,"我想到你以前谈过的那家小店,在哪呢?你说你知道一家不错的小店,那里有遛马的围场,还有一位你的老朋友,我现在真想见到这一处,真想....." 赛恩斯笑了起来,"别忘了,那儿还有一个金头发的女人呢,她有别的东西要和你分享呢,别忘了这个呀,瑞克" 我们爆发出一阵大笑,赛恩斯甚至爆发出一阵咳嗽,他和我们的喉咙都干的不行,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家里,母亲正在为我煨汤,我大口的喝着... 我醒来了,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新地方 我们爬到了一座山上,山下有一栋小屋,它坐落在一个院子里,这里有围场,有绿洲,甚至还有冒着烟的烟囱,我们看到了一个金头发的男人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儿和一条狗 我们的马开始进行最后的冲刺,我几乎拉不住缰绳,瑞克又开始唱他那首短歌 "我总是跨过五湖四海..." 太阳投下刺眼的光线,阳光照在那个高大男人金色的头发上,我们看到他带着一把猎统,我们下马的时候,小孩儿躲在他身后,狗冲我们狂吠 "嘿!"那男人叫道"我孩子说有三个棕色的东西跑下来了,我不妨告诉你们,我这么快跑出来就是为了看看是什么东西!" "她呢?"赛恩斯大声问道 男人转过脸去,皱起了眉头,"挤奶去了,都走了一个月了,你们要在这里歇会吗,暴风雨就要来了。" "当然"瑞克说,"就你一个人在家,对吗?" 他像是一匹饥饿的狼一般站在那里,逐个打量着我们,想到那两个男人对于他们家女人的描述,我不禁暗自窃笑,这个男人也有着一头金发,蓝眼睛,长的又高又粗壮,不打理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全是凌乱的胡茬,他的手又粗又红,粗鲁的像个强盗 "我去围场遛遛马"赛恩斯说,"有治疗马伤的药吗?有一匹马的背部受伤了。" "等等!"男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他愤怒的大叫起来,"你们不能待在这,你们得给我走!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上帝啊"瑞克沉重的说,他把我拉到一边,"发疯了,"他说,"太孤单了,懂我意思吗?对他表示些怜惜之情,他就会改变主意的。" 倒也没必要这样做了,反正他已经改了主意,"你们爱住就住吧"他很为难的说,"你过来,我给你马伤的药" 我们沿着院子里的路向前走去,那条狗卧在地上,他走过去无声的摸了摸它 屋子很大,墙上糊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画页,屋里有一张桌子,几把破椅子,一扇门通向后门,可以看到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海,还有一扇紧锁的小门,我看着上面带锈的大锁,心中暗感不妙 他把我们留在屋里,自己去找药了,赛恩斯悄悄凑近过来,他指了指那扇禁闭的小门,我领会了 "明天就走,等暴风雨过去" 太阳落山了,在新西兰,黄昏是很短暂的,太阳落山半小时就是夜晚了,他们两个出去吸烟,我独自一人坐在这个粘腻的房间里,感觉很不舒服,那男人走了很久了,我想到他和他的那个独生子, "想想看,独自生活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小孩和一条狗,疯了?我估计是,真不知道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和我聊聊 "你要什么东西?"他粗厚的声音在里屋响起 "治马伤的药!"我大声回答 他立时出来,给了我一个瓶子 "抱歉我刚刚忘记了"他说,"天哪,瞧你身上,那是血吗?"他瞅着瑞克,后者笑笑并表示那只是件围巾 "你们肯定是累了,我烤几个饼当晚饭吧,这里还有一些肉...."他不断的叨唠着,最后甚至成为了自言自语,我们对视一眼,觉得他真是有些可怜 "谢谢"瑞克冲他笑笑,"把孩子也带过来吧,我们一起吃一顿?" "哦,得了吧"他摇了摇头,我让孩子给你们送点儿吃的和牛奶" "感谢!" 他过来靠在门框上,见鬼,他比门框都要高 "孩子多大了?"赛恩斯问他 "今年满6岁整,老是生病,整天的咳嗽" "他长得不怎么像你,是像他妈妈吧?"瑞克说 "不!"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像我,这连傻瓜都看得出来!" 我走到围场,给马上药,赛恩斯已经洗过了,正在擦拭他自己的头发 我走到围场尽头,这里空气清新,溪水清澈,我躺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看到上面刻着奇怪的字符,但我很快睡着了 我回到帐篷,看到瑞克正在火堆边烤着肉,发出滋滋的响声,我问他赛恩斯哪去了 "你没看到他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吗?"瑞克说,"他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那男人如此孤独,一定生命中缺少了一部分重要的欢愉,而且他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但那身腱子肉还是很吸引人的" "你告诉过我们这有个女人"我说,"但实际上完全相反,对吗?" "完全不是,听我说"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搞的,我五年没来了,我以前和他妻子很熟识,他妻子是个漂亮的吉普赛人,真的漂亮的不得了!她以前在西海岸的酒吧工作--简直像个娃娃!有一次她还告诉我她会125种不同的接吻方式呢!" "得了吧,她现在可没在这"我说 "我也弄不明白,我想那个水性杨花的姑娘可能离家出走抛弃他们了,说什么挤奶去了,她就不可能会找这种活计" 我们听到了一阵响动,透过黑暗我们看到射那个孩子走过来了,小脸煞白,但五官出奇的漂亮,他带了一篮食物,还有一瓶白兰地 "过来宝贝"瑞克叫他 他走到他身边,蓝色的眼睛垂着 "你一整天都做些什么?" "画画,画我的父母"小孩子僵硬的回答,他诚实的递给我们一只短短的铅笔 "哦,你还画些别的东西吗?" "画的,等你们走了,我要把你们都画下来,包括你,光着身子躺在岩石上,我看见你了,你却看不到我" "真是个好孩子"瑞克笑道,"你妈妈呢?" "我才不会告诉你"小孩子语气强硬的说到,"你和我妈妈长的很像,我不喜欢你们这样漂亮的脸!" 我不知道这句夸赞的贬低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莫名其妙的记住了它 我们回去吃晚饭,快吃完了,赛恩斯才回来,他面色红润,精致的眉眼飞扬着,兴高采烈,他手中握着一个瓶子,我们能看到他裸露的手臂带着抓痕 "你们俩,过来喝一杯!"他欢快的喊到,"我们成朋友了!我和他" "我们都知道"瑞克笑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老婆去哪了啊" "我估计他已经把他老婆忘透啦!"赛恩斯说,并挺了挺腰,我们都大笑起来 男人已经收拾好了屋子,我们仍能闻到一股麝香的味道,但这无伤大雅,他在桌子上放了些花,孩子正在对着它临摹 男人的眼睛红红的垂着,他庞大的身体几乎挡住了屋里的微光,脚在桌子下面碰着赛恩斯的脚,他不时吸一吸鼻子,我们喝着白兰地,渐渐都有了醉意 我睡得迷迷瞪瞪,不知怎的那男人突然喊叫起来,"我住这儿都他妈6年了,但是从我第一天在酒吧遇见他,我就知道这要完蛋了,没想到他真的毁了我的一切,我的身体...."他顿了顿,抽了抽鼻子,"只把我的孩子留给我,其它什么都没有了,他老是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回来时候他身上属于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让我嫉妒的发狂....." "爸爸,我画了一张他们在山上的画"孩子说 "闭上你他妈的嘴!"男人吼道 突然打起了闪,轰隆隆的雷声充斥着我的耳膜 "所以他现在在哪?"瑞克问他,我们都醉醺醺的 男人趴在了桌子上,他大声的哭泣,但一点酒也没碰 "他去挤奶了,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当心点"赛恩斯扶住了杯子,他倒了一杯 "多喝点,哭也没用"他劝说道 男人擦干眼泪,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脆弱,他拿起白兰地,一饮而尽,随后开始呛咳起来 "你不知道这种生活对于我这样一个双......"他压抑住什么,挤出了一个微笑,因为赛恩斯握住了他的大手 雷声越来越近,我站起来走到孩子身边,他马上把画攒成一团,"不许看"他说,但瑞克拿起了那幅画,用笔熟练,但画面恶心的搅成一团,这个孩子突然尖叫起来,他看起来快乐的发狂,浑身发抖 "爸爸,现在我可要,我可要画你从来不让我画的那些东西了!" 那男人站起来打他的脸 "你要是再敢这么说,我捏碎你的脑袋!" 赛恩斯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胳膊,粗壮的男人立刻软了下来,孩子被打晕了过去,我强忍着醉意,把孩子抱起来 "你去哪?就在屋里吧,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风雨,我不打他了。"男人说道 "去把你们帐篷里的东西拿过来,你们两个和孩子一起睡,赛恩斯先生睡在这个房间" 这个安排实在是够愚蠢的,但我们谁也没说话,我和瑞克打着灯笼去帐篷那里,我们俩在雨中奔跑,笑着,大叫着,就像两个正在进行奇妙冒险的孩子。 我们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躺在毛毯上,一动不动,我担心他的安危,便走近可怜的孩子,抚了抚他的鼻息 "他没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我们,他仍倚靠在门框上,一双蓝眼睛幽幽的看着我们 于是我再次斟满了酒,希望我们之间能聊点什么,出乎意料,他开口了,直到赛恩斯在屋里醉醺醺的出来,挽住男人的脖子为止 他真是个令人难以忍受的人,那么怕羞,跟人压根就无话可说,他进了你的工作室,就一声儿不吭的坐在那儿,当他满脸通红终于要走的时候,你真想冲他发脾气,叫他快点从这个地方滚出去 奇怪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还不错,对于这一点,大家深有同感,每个晚上你都会在咖啡厅里看到他,面前放了一杯咖啡或者是什么,在安静的角落里坐着,他长得又高又瘦,穿着一身漂亮的灰色衬衫和一件蓝衬衣,他看上去就像个要去出海的小水手,你或许会觉得他要随时站起身,走近夜里,淹没在滚动的海面之下 他留着一头短短的金头发,一对碧海般的蓝眼睛,还有那看起来总是要哭的红嘴唇,唉!只要你看见他你就得心动,这毋庸置疑,是一位漂亮的小伙子,他还有爱脸红的习惯,即使是侍者跟他说话,他也会不停的脸红 “亲爱的,他是谁?你认识他吗” 一个姑娘问另一个,她脸上显出羞涩的神采 “当然,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跟他有过交集,那起初真叫人觉得怀念但...他简直无可救药!” “他叫泽恩.斯密,有点小名气的作家,整个人天真的不得了,别看他一副深沉打扮,实际上...如果你打算关心他,在他门前按门铃要送他什么,他绝不会应你的门,即使你知道他就在里面,他之后会告诉你:这败了他的兴,因为这些是他本应的权利!” “也许你该由着他--因为你爱他”另一个姑娘接道。“你等他送你些什么,但那又不可能”他会酗酒,有一次喝的酩酊大醉,“送他回家去时,他竟然只是说了"晚安!"然后便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街上.....” “无可救药”第一个姑娘说,“但无论如何,我觉得你们并没有注意到他所需求的,我是说,一个人不可能和他外在的气质有很大的差异。而且如果不想找点乐子,他干嘛来巴黎呢?” 年轻人从角落站起来,与姑娘们擦肩而过 “哎,不管怎么说,他真是有副好皮相!” 他住在离海边很近的一幢高楼顶层。从大开的窗户望出去便是美丽的海岸线,可以看到往返的船只,货轮和渔船都在这里的唯一一个港口停留。再近些是一个供应给水手的店铺,能买到很廉价而且甜腻的点心--有时候还能找到点水手们带来的小玩意儿。他并没有必要为创作发愁,因为窗户下面就是写作的素材。 他的生活规律,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就像是他笔下的情节,规规矩矩,没有一丁点出格的念头。甚至在床头柜上还贴着便条:不要忘记写作。 种种迹象表明,他似乎确实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人,但姑娘们是对的,他确实有点古怪。 那是一个大雨的晚上,他把窗户打开,斜靠在窗台上望着翻涌的海面,不久驶过来一艘中型轮船来,他看着船舱忽明忽暗,像是燃烧的木炭漂浮在海浪上,海水卷动着拍散在甲板上,密集的闪电与雷声环绕着那显得渺小的船,每一次下沉,他都以为那船再不可能浮起来了,但那浪涛软弱下去,橘红色的亮光便暗淡而有力的闪烁起来... “好家伙”他想,这一番搏斗叫他看的入迷,衣服已经淋了个透,于是他把滴水的毛衣脱下来,再换上一件新的,只刹那功夫,那艘船已经紧紧停靠在岸边了 他看到从船上下来几个雄壮的汉子,他们紧紧拉住船头,将这艘庞大的怪兽靠近岸边,他看到一个格外高大的人,他指挥着水手们有条不紊的完成一切,终于在暴风雨的侵蚀下将船牢牢的绑在了码头上 他真想冲出去,跑到男人边上,然后告诉他自己的住所,于是男人便跟着他来到.... 但他看到水手们顶着飓风,他们的头发被吹的飞舞,但这几个强壮的男人丝毫不惧畏这些,他们大步而敏捷跳上了门口的台阶,像一群饥饿的狼,他们搜寻着每一处人类的痕迹,终于进入了在楼下的那家旅馆 "哦,海林,这是我近几年遇到过的最大的一场暴风雨"他听到楼下传来声响,几个男人大咧咧嗯迈开腿,向楼上走来 "得了吧路易,这不过是一场小海啸,根本算不了什么"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些低沉的磁性的声线此起彼伏,他似乎能嗅闻到对方身上的海水咸湿,与男人身上特有的体味 于是他偷偷把门打开一点,从门缝向外面看去,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身高大概六英尺三英寸左右,体格魁梧,满面不经打理的胡茬,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金头发,看上去有点粗鲁,但男孩却觉得他充满了魅力,他脸红了,咳嗽了一声 "哦,谁在那?"男人问道,他没有得到回复,向伙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就是亲爱的巴黎人,他们对外人腼腆,却又傲慢的像只高卢雄鸡!"另一个大笑起来,但男人并没有接他的茬 "你好,年轻人"他一下子拉开了年轻人半掩着但房门,矮了他一头多的男孩吓得坐在了地上,男人看着他,友好的向他伸出手去 "起来吧,小家伙"泽恩拉住他粗糙的大手,毛茸茸的手背汗毛轻轻搔刮着年轻人的,他感到自己的鼻子发痒,便打了一个喷嚏 旁边的几个男人便大笑起来,他们看着可怜的贵族长相的年轻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又开了几个玩笑 "可怜的年轻人,你不应该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这对于你来说真是太破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叫海林,你呢?" "我是泽恩....泽恩.斯密"年轻人软弱的回答,他几乎因为刚刚的淋雨患了风寒,但他有力的攥住对方的大手,似乎在乞求对方不要松开它 "愿意接待我们吗?房东说只剩下一间房子了" 泽恩听到男人们粗鲁的交谈,他别无选择,只好点了点头 "这真是万分感谢"海林回答说 于是整个晚上,泽恩都处在一种幻想似的漂浮之中,他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与他共度一夜春宵,他们共度余生,他自己甚至带来了自己多年不见的弟弟,可怜的小孤儿和他们一起生活,一切都显得那么愉快 于是第二天早上,泽恩就给自己远在苏格兰的姐姐写信,叫他带来自己在孤儿院的弟弟,让他来与自己一起生活 他第一次友好的向一个外人打听消息,很快他便和海林成为了兄弟,海林嗜酒,他便天天买来白兰地给他,海林是个水手,他大概不会停留太多时间,于是泽恩打算跟他一块出海 "但你的体格太弱了,小伙子" 这是海林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泽恩用了个法子,他在海林的酒里下了药,让对方昏睡,而自己上了这个熊一般强壮的男人 他看到海林在痛苦中挣扎,沉沦,最后到无神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他害怕了,胆怯的不敢看他,但对方的蓝眼睛像枚磁石,他恐惧极了,于是从桌上抓起一把剪刀,他对准对方的眼睛..... 他死了,被海林一刀刺在了喉咙 米斯特已经25岁了,这个瘦削,肤色苍白的漂亮女孩待在自己父亲偏远于城市的农场里,做些杂活。往常不到天黑她已经早早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而今天她一反常态,直到下午7点左右仍然醒着,他在房子里踱步,看着自己细长的影子,不料这黑糊糊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如果父亲再不回来,我会被自己吓死” 他想到父亲一大早就和农村的几个小伙子骑马到城里去帮助寻找那个重罪的逃犯,这个逃犯曾经是刚来不久的裁缝店的帮工,没想到不久通缉令就贴到了店面的门上。但父亲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只知道是非常严重的大罪,他猜父亲赶去城里 是为了看一场热闹 “他被抓起来,要服役50年的”父亲说“那些罪犯胸口都印着烙印,辨别很容易” “50年....真的么....我不敢想象一个人如果被囚禁了50年...他入狱还年轻,出来时已经老了.”她转过脸去,看到了墙上的挂画,画上有一个水手攀在桅杆上看着她,她便又忘记了这些,“我真想成为一个水手,这样我也能去闯荡一番....” 米斯特静静的坐着,她的大脑越来越放空,客厅传来钟表的嘀嗒声,突然她感到一丝震颤,从她大腿开始,接着传到头顶打了个机灵,她冷不丁跳了起来,感到门外传来声音。 她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慌张,他拿到一把猎枪,平静的走近大门,这附近什么都没有,只有钟表在颤抖着不停...就像她的内心一样乱跳,他贴在门上听,有响动了....就在外面。 她突然生出一种勇气,猛的推开那门,敏锐的看到一个影子闪在了柴草堆后面,“谁?”她的声音愤怒极了,“出来,我看见你了,我的枪也上好膛了!”她举着枪,绷紧着身体向柴草堆走过去 屋里的灯光一直照到这边,她探过头去,看到柴草后面躺着一个很粗壮的男人,闭着眼睛,脸色像纸一般苍白,她蹲下来,突然感到非常害怕,但还是盯着他看 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一头金黄色的短头发,下颚尽是胡茬,脸孔冷硬,皮肤粗糙而有一些皱纹,闭起眼像个强盗一样粗犷,他披着披风,里面是一件粘血的棉布衬衫 “他受伤了”米斯特想,把手放在对方心口上,感到炽热的身体下平静的心跳。“等一下”她突然说道,随后跑回房子,找到一瓶白兰地,“这个也许有用”他再次蹲下来,把男人的头抬起来一点,给他倒了点酒,多余的顺着嘴角留下来,于是米斯特拉起对方的披风,给他擦拭,对方的嘴角被按压后,发出一种奇怪的红色 米斯特瞪着他,感到自己心里有什么在逐渐的生长,“你好些吗?差不多了,是吧”男人咳嗽起来,他扭了扭头,突然挣开青年,坐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衬衫底部的草叶“唉,唉”米斯特叹息着叫他 男人立刻回过头,他上下打量这个青年,他的眼里出现了惊讶,思索与低落的情绪。米斯特胆怯的望着他,对方的蓝眼睛倒映着自己瘦削的脸,他便把手掌放在他厚实的肩上,竟然轻轻摩挲起来,男人沉默着,他的嘴角勾起来一点,然后沉下去,越发放纵的扫着女孩的外表,他收回目光,低声的问他“能给我点什么吃吗,我很久没吃东西了” 米斯特站了起来,“跟我进来吧”他说,“你站的起来吗” 男人没有回应,他站起来,小山一般雄壮的肌肉撑起衣服,像一头冬眠初醒的巨兽一般,米斯特仰望着他,她从没有在当地见过如此高大的男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腿发抖了。“你是水手吗”他突然问道 “是的,但我的船失事了,我今天才到这里”男人也盯着他,双手垂着,“如果你能告诉我最近的港口,我会非常感激” 青年打量他,圆溜溜的眼球震颤着,她感到火焰从自己的肚脐开始燃烧,直升到胸口。“唉,唉”她应答道。 米斯特给他切了点肉和剩面包,男人看起来真的很饿,吃完便很急切的问他港口的位置,女孩躲避着对方紧张的目光,白皙的脸微微涨红就是不语,男人紧皱眉头,骂了一句,一只手突然掏出了一把枪,米斯特弹跳起来,她撞在柜子上 “你....你就是那个通缉犯”他的脸又发白了 男人一愣,随即把枪放回口袋,他甚至歉意的笑了,“原谅我的粗暴,我想是喝了酒的原因-这只是用来防卫的。我不会是那种人,只是急于找到船长的家人,他们跟我关系很好,我得亲口告诉他们这件事” 然后他就面朝下的,直挺挺的倒下来 青年在那瓶白兰地里加了点迷药,不过效果发作过于慢了,但也是恰到好处,正在那个重犯伪善的后一秒,她冲过去,把男人推起来,一把扯开他的衣领-胸膛上印着罪犯的烙印,她冷笑着,心脏狂跳起来,一拳砸在那黑色的深陷进去的烙印上 男人眯着眼瞧他,眼里充满不可置信,那迷药顶多麻痹人四肢的神经,他显然还很清醒。米斯特搜出那把枪,把它撇在身侧,她找到绳子,把男人的手背在后面捆在椅子上,那手臂又粗又沉,搬动它都需要不少力气,随后她便打算出门叫来别人一起看着他 但男人叫住她,甚至吹了个挑衅的口哨 米斯特走回去并居高临下看着男人,对方挑衅的蓝眼睛与宽大的下巴扬着,她便又一拳打在他的眉骨上好叫他闭上眼睛,粘腻的液体从对方的眼眶溢出来,但男人仍然睁着眼睛,他的嘴角勾起来,胡茬被染成了红色 “我是海林”他闷声道,"我承认我杀了一个人。" 米斯特坐下来,她点点头,示意男人说下去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双性人的存在,但我就在你的面前"海林挺了挺腰,勉强换了个姿势 "你是双性人,很好,我是一名女巫" "不,你听我说"男人低沉的笑起来,他看着姑娘,后者一副不信任的表情,于是他接着说下去 "接下来你肯定更不会相信,一个男人让我怀了孕" "你吗?你这样的男性是怎么被..."米斯特捂住了嘴,她惊讶极了,一时间只觉得想吐 "你讨厌同性恋吗?"男人突然问道 "不,我只是......"米斯特搬来了一个捅,她对着里面大口呕吐起来 "亲爱的姑娘,感觉好点没?"对方关切的话语都叫她觉得更加反胃,她呕吐着,终于把胃部倒了个干净 "老天....."她擦干了嘴边的痕迹,痛苦的抬起头,她发现后者竟然解开了捆绑,他正站在床边,她突然发现对方的肚子膨大了不少,或许是一开始便是如此,但男人动了,他回过头,背光的黑暗的脸凝视着米斯特,他的嘴唇动了,对着女孩 "救救我" 米斯特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也许是他已经走了,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呢,她几乎怀疑这是一场梦了。但女孩惊讶的发现,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字条 "亲爱的姑娘,我带走了我的那把手枪,你昨天莫名的犯了偏头痛,因而昏倒了,我没有把你抱到床上,很抱歉这样也许会让你患上风寒,请忘了我吧,愿主保佑你。--海林" 米斯特长舒了一口气,她站起来,但走到农庄边上的小房子时,她看到里面充斥着血迹,她恐惧的走近去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哭泣的,干净的小婴儿,小家伙身上包裹着柔软的草叶,但产妇无影可寻 "主啊......"她抱起孩子,轻轻的晃着他,孩子很快就不哭了,沉入了梦境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米斯特抚养这个孩子直到他长大,她给他取名安吉尔,小天使聪明可爱,他的五官漂亮极了,几乎像个女孩子,于是米斯特又把他当做自己的妹妹,在安吉尔三岁生日的那天,米斯特打算给他买一个漂亮的娃娃屋 为此她甚至去到酒吧做兼职,她成了一个舞娘,男人们都念着她的名字--安吉尔,外快来的很多很快,她在这里干了一年,勉强凑齐了买娃娃屋的钱 "亲爱的姐姐,你真的要送给我那个吗?"安吉尔趴在橱窗边上,幸福的看着他的姐姐,后者愉快的点头,并抓住孩子的小手,她指着那个可爱精致的小房子,露出了与孩童一般快乐的笑颜 "但一切都变了,在我回到家里的那一刻起" 米斯特回到家里,她看到家中变得一团糟,一切有价值或其它的都被打翻在地,而父亲被牢牢捆在椅子上,一个高大男人握着枪,他对准了父亲的脑袋 "不要!!!"女孩尖叫起来,她痛苦的拉紧了孩子的手,闭上了眼睛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男人并没有扣动扳机,她听到对方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自己的右手一松,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宝贝! "安吉尔!!"她哭喊到,但男人已经抱起了孩子,大步向外面走出去了 "你不能夺走我的孩子!你算什么!你....." 但回应她的是一声枪响 在她临死的前一秒,男人转过脸,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是海林,是他的,这个双性人的孩子! 我和瑞克坐在两个包装箱上,环顾着四周成袋的土豆,天花板上甚至挂着熏肉,墙上还贴着高档用品的广告--我们禁不住大笑起来,孩子坐了起来,盯着我们看,我们没有理他 "你们笑什么呢?"他胆怯的问我们 "笑你呢!"瑞克笑道,"还有这个破地方,孩子" 他生气的叫了起来,"不许笑我!"并开始抽打自己的脸,"不许你们笑我和我的家!. "行吧,小绅士,你要不就睡觉,要不就画画。"瑞克说道,"看见没有,地上有一只铅笔,"他捡起来它,挥舞了一下,"这就是你的武器" 投过雨声,我们听到了隔壁赛恩斯的脚步声,接着我们听到了开门与关门的声音,隐隐的我们听到了男人隐忍的哭声与呻吟声 "这种生活对于一个男人真的太难受了"瑞克小声说 "125种不同的方式!"我兴奋的说道 孩子冲我们丢来一张纸,"给你们"他说,"我画这个是因为我爸把我同你们两个关在这里,他说从来不许我画这些东西,如果我画了,他就要捏死我,但是谁在乎呢?我不在乎,我才不在乎呢!" 孩子破碎的画面上是那个男人开枪打死了一个金头发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然后他挖坑去埋葬她,在上面盖上了一个刻有字符的巨石 孩子扑倒在地面上,咬着手指头在地上打滚 我和瑞克伴着这副画一直坐到天亮,雨停了,孩子也睡得死死的。我们起身向围场走去,一阵冷风刮来,空气中散发着草叶的香气,正当我们翻身上马的时候,赛恩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挥手示意我们先走一步 "我回头立刻赶上"他大声喊到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还有那个男人,男人头发仍然乱糟糟的,但眼里带着笑意,他们搂抱在一起,随着晨曦的光芒亲吻 谁知道呢?我们骑马转过那座山头,小屋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