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伦斯
伦敦的西区也沉浸在雾里。这片潮湿的白色雾气夹杂着灰尘,病毒,还有数以万计的谜团,它公平地眷顾着这里的众生,连高墙也无法阻挡。 但是相对于一片混乱的东区,资本家和政治家能够动用的强有力的手腕,还是驱使着猎人和宪兵将所谓的劣魔,以及许多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隔绝在了防线之外。 所以这里的夜晚显得更加安静……更加诡异了。 拉瑟福德看着车窗外面掠过的,大同小异的街区景象,稍微有点出神。刚刚的哨卡他和司机吉米花了点小钱才打点好放他们过去。看上去瘟疫也早已蔓延到了这里,那种被结实的木板封死的房屋大门仍然随处可见。用这种非常暴力的手段,企图将疫病封锁在臭味挤压的室内。 他突然感觉腿上一沉——低头看,坐在旁边的梅格把腿翘在了他的大腿上。 拉瑟福德揉了揉眉心。他觉得梅格此时举止应当再优雅一点,毕竟他身上还穿着那套长裙。他竟然就这么直接旁若无人地穿了出来,搭上了载他们一起去他家的车。 但梅格·雪莱本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还一脸挑逗——挑衅的表情。 拉瑟福德叹了口气,伸手要去把他的腿挪开。然而就在碰到梅格的大腿的一瞬间,他的手就被梅格按住了,按在他的腿上。寒冷的夜晚里,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肌肤的温热。 梅格的眼神暧昧,轻轻地搔着拉瑟福德的手背。他似乎施加了很轻微很难以察觉的一点力气,因此拉瑟福德的手才被带着朝大腿柔软的内侧滑去—— “啊,就是前面,在这里停下吧。” 梅格突然轻快地探头对前座的吉米说,拉瑟福德立刻条件反射收回了手,看见梅格回头坏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拉瑟福德在心里骂了一句。 “辛苦了,早点回去。”下车之后拉瑟福德对吉米说,转过头就看见了庭院大门口写着雪莱姓氏的铭牌。 他见过这幢别墅的照片,但亲眼看上去,它比自己想象得要空旷一点,而且和路上见到的那些其他建筑一样都透露着寂静的气氛。不过无论如何,它倒是确实很适合实现院长的计划。 “好啦,别愣在那,跟我来。”梅格说。 梅格似乎对回这个地方没有一点激动的心情,他的行为和随便进了一家路边的酒吧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穿过萧瑟的前庭之后进入别墅的大门,里面的灯光倒是让拉瑟福德感觉稍微温暖了一点,不过他还没有适应这种气氛,就突然了注意到门边直直地站着的那个人。 能让拉瑟福德稍微惊一下的东西并不多,但那个人冷淡得实在太像雕像了。 “晚上好,梅格先生。” “哦。你好,克拉伦斯。”梅格回答得很敷衍,这种态度在他身上还算挺罕见的。 拉瑟福德赶紧也上前一步:“您好,先生……”他正准备为初次访问自我介绍,就被梅格打断了: “克拉伦斯,这是——”他看了一眼拉瑟福德,继续道,“这是我的男友。拉瑟福德,这个男人是这栋房子的管家,长期以来这里唯一的活人。不用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因为他对我向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听,他甚至还叫我梅格,尽管我是这里唯一活着的雪莱了,因为他觉得我不配——算了,无论如何。”他怂了怂肩。 “欢迎您回来。欢迎光临。”克拉伦斯面不改色地向他们二人鞠躬,平静得像对梅格凭空消失这么久又突然带着男友还穿着一身女士的衣服出现毫不意外,“请问二位是否需要晚餐?” “需要的。我想吃牛肉布丁,还有洋葱酥皮卷。”梅格确实很不客气地点了一堆,那个叫做克拉伦斯的男人也毕恭毕敬地记录着,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刻板了,不知道他的内心里是否真的如梅格所说那么厌恶他。 “好的,那么您呢?梅格的客人。” 管家把脸转向了拉瑟福德,这让拉瑟福德感到有一丝尴尬,毕竟他上一次点菜已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了。 梅格知道他的难处,很快代拉瑟福德说:“给他一份牛排吧?” “好的。几分熟?” 梅格询问的眼神望向拉瑟福德,用口型问道:“五分?” 拉瑟福德皱起眉头。 “那…三分?” 拉瑟福德面露难色。 “好吧。”梅格说,“一分熟,最好生的那种。我的男友他在东洋留学过,喜欢他们那边划两刀然后生吃肉的风俗。” “了解了。”管家笼统地全部接受,没有任何疑问,这样看来梅格瞎掰的那些解释也完全没有什么必要。 “来吧拉瑟福德,我们去餐厅等着。”梅格有点急促地拽着拉瑟福德的袖子离开,就像他一秒也不想再和克拉伦斯待下去了似的。 拉瑟福德倒是还觉得这位管家并不是那么无趣,可是梅格已经把他拉走了。举目可见地,梅格的家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艺术品,多得甚至有点堆砌的嫌疑。 餐厅里也是,梅格带着他坐到了一张非常长的宴会长桌的尽头。难道他家里没有少量人吃饭的桌子吗?拉瑟福德这么想着,但没好意思问出来。 梅格的家里只剩下了他和这位管家,看上去,梅格还经常夜不归宿。但他能看见的地方都还干干净净不落灰尘,难以想象这位管家究竟如何一天天地机械地进行打扫工作。 “你对他很感兴趣?”梅格突然问。 “谁?……哦,算不上感兴趣,只是觉得……”拉瑟福德有点不清楚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对你的态度很微妙,我倒不是觉得他讨厌你。” 梅格笑了:“得了吧,他就是讨厌我。换作你能接受自己敬仰了一辈子的人,生下的孩子除了卖屁股之外没有什么别的远大追求吗?” “别……别那样说你自己。”拉瑟福德面色阴沉。 “好啦,好啦。”梅格从他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踱步到拉瑟福德旁边,“你还有别的想问的么?不然我们可以趁机做点大胆的事……” “有。”拉瑟福德当然知道梅格在暗示什么,但还是继续提问,因为他发觉到自己其实对梅格的过去一无所知。至少作为男友不应该这样,“为什么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因为我的家人们,尤其是我爸死掉之后,雪莱家就几乎已经不存在了。”梅格说,“我知道你想问他们怎么死的?别摆出那样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因为流感。他们都是因为流感去世的,先是家人里只剩下我了,然后是那些仆人因为瘟疫纷纷辞职。至于为什么克拉伦斯还要守在这……谁知道呢,我没兴趣,他爱我爸也说不定。” 说到这一切的时候,梅格的表情好像冷峻了起来,他的口吻还是很轻浮,转弯回来得也很快:“加深你对我的了解了么?” 拉瑟福德的确没有想过,尽管梅格的身上有很多蛛丝马迹,听到他这么说之前,他没有想到梅格现在活得这么孤苦伶仃。 ……他同情梅格的同时,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可能无形之中有什么共鸣也说不定。 就在拉瑟福德发呆的时候,梅格俯下上半身趴在了餐桌上。看见拉瑟福德没什么反应,他垂下手,拉起了裙边。 他修长的腿露了出来,只有对着拉瑟福德的这一侧,在垂褶轻轻的拂动下,光影在上面摇曳。 这是刚刚在车上他想要触摸的。没有衣料的间隔,细腻爱抚的—— 察觉到拉瑟福德的眼神中出现波澜,梅格抿着嘴笑了笑,这次直接在手心提起更多布料,将下摆整个撩起来,层层叠叠地悬挂在他塌陷的腰上。他轻轻摇晃着白嫩的屁股,慵懒地眯眼盯着拉瑟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