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迢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好。

    他小时候因为过于出众的长相惹出不少事。加上又是单亲有个漂亮极了的妈妈，所以总有人说闲话。妈妈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可他总觉得绷着张脸摆出凶狠的姿态，至少能保护自己。

    后来妈妈过世，他抱着一腔孤勇出了国。找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当他是乡下小子，过不下去了才苦哈哈的来到Crowley家族，妄想可以分杯羹。

    他不屑这个贵族身份，别人也不屑他。提起他就是‘Crowley家族那个中国的私生子啊’。

    刚开始是举步维艰，他也只能咬碎牙和血吞。慢慢的他才意识到只要他愿意露出笑脸，很多事情结局就会不一样。

    当时如何保持得体的微笑也是他正式的必修课之一，笑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笑挂在脸上久了就拿不掉了。

    以前是想笑，但要绷着。现在是虽然在笑，却也没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开心。

    回国之后逗逗童震、教教学生、拉一把陆子鑫，是让他觉得有趣的事情。不过现在大概还要在加上一个周燃。

    他看着周燃低头整理衣服没接自己的话茬也不生气，反而的凑近问：“要试试这些衣服吗？”

    他离得近，周燃也不闪躲，只是头也不抬的问：“这不是给你的吗？”

    “是给我的，可不是给我穿的。”西老师说。

    诸如耳熟能详的那些奢侈品大牌他平常穿也就算了，正式晚宴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穿的。因为越是久远的家族就越有一整套奢侈的享受规矩，那个男人吃穿用上面从来都没少过他的，所以他的衣服也有专门的老派裁缝负责。

    高定这种东西日常也没法穿，他那位朋友的祖父也为王室工作，知道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给他邮寄这么多衣服怕是猜到了他想留在中国，这衣服大概是让模特穿的。

    周燃就是他的模特。

    话不用说透周燃就明白了，他看了眼几个还未拆封的箱子：“……全部都要试？”

    “嗯……也是，太多了。”西迢想了想要站起来，但大概是跪的时间太长腿麻了，一个趔趄就要倒。周燃眼疾手快的一抬手结果握住了西迢的手腕。本来就站不稳的西老师被他一扯不受控的往前扑，按着周燃把他按倒在沙发上。

    他只来得及用一只手撑起自己，另外的手虚虚的压在周燃胸口。而周燃的手则握着西迢用来撑起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放在他的腰上。

    两个人面对面：……

    周燃大概是想起身，刚动了一下，西老师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咯噔一声，周燃的扣子一路崩开到胸口——因为周燃的衣领还在西老师手下。

    周燃：……

    他很少穿衬衣……就今天……

    向来冷肃的脸上少见的添上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沉默过后西迢看着有些狼狈又黑着脸的周燃不由笑了出来。

    他笑的越来越厉害，整个人都在抖，最后终于撑不住，身体一歪就往地上倒。

    沙发不大，周燃放在他腰间的手一用力就把他带了回来，两个人挤在一块儿，一个面朝上一个面朝下肩膀叠肩膀。

    周燃的手还扣着他的手腕，他只能侧头，把头放在周燃的肩窝那儿，西老师顾不上这个姿势多不合适，他笑的快要昏过去了。

    倒是周燃全身僵硬，西迢温热的鼻息尽数扑在他耳朵上，很快连带脖子都红了一片。呼吸间满是松木清浅的香气，穿的都不厚，贴的又紧很容易感受到对方结实的身体。

    更何况西迢还在抖。

    他的腿压在自己的大腿根，总有那么几次会蹭到，周燃觉得自己都快硬了，想推开他但又停住。只是悄悄动了动腿。

    西迢不知道这些，仍然在笑。甚至连周燃的肩膀也因为他在抖而跟着一起抖。没几秒钟周燃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所有旖旎心思也都散尽了。

    西迢笑够了也就自己爬了起来，他说：“随便挑，赔你一件衣服。”

    周燃说：“扣子又没掉，这件衣服的价钱连那些衣服的零头都不到。”街边小店随便买的，几十块钱。

    西迢听他这么说也不反驳，起来之后走了两步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模样问：“你今天在雷声唱歌吗？”

    “怎么了？”

    “我想在正式开拍之前，再拍一次你在雷声的照片。”

    周燃回他：“嗯。行。”

    见他答应的干脆，西老师这才笑眯眯的说：“那就从这里挑一套演出服吧。”

    周燃：……

    很快所有衣服按季节分类完毕，周燃脸色严肃的看着秋冬装。

    这些衣服意外的皮革金属材质的偏多，版型又十分独特，周燃是一个仗着自己长得好身材好乱穿衣服的人，这些奇形怪状的衣服让他无从下手。倒是西老师完全没有什么要建议的样子，反而丢下正在挑衣服的周燃，悄悄的的回到自己书房。

    关门的时候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没抚平。踩着地毯坐在书桌前，他本来想开了电脑整理图片，按了开机键后却少见的发起呆。

    刚才沙发上的时候，他看见周燃笑了。

    像冰川初融，阳光乍现。

    只可惜手边没有相机，真的太遗憾。

    思绪散开又记起这些衣服秋冬主题是男人的性感——皮革与烟草，西老师挺期待的想，倒是很适合周燃，也不知道他穿上是什么样。

    跟上一次雷声周年庆不同，这次西迢的装备比较齐全。下午五点周燃看着他把一个个长短不一的镜头仔细擦拭过后塞进单独的保护套，然后又把它们小心翼翼的塞进一个大背包。接着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换了身衣服。

    很少见西老师穿正装之外的衣服，平常哪怕是休闲款也都是优雅路线，今天他竟然穿了修身的绒面夹克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甚至出门的时候又套了件蓝色系的拼接款棉衣，

    周燃在一旁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你难道，不是只去拍照吗？”

    西老师背着大包嫩的像个刚上大学的学生。：“拍人比较麻烦一些，我拿的东西多，穿成之前的样子不太舒服。你今天晚上要穿的衣服拿了吗？”

    “……拿了。”周燃一边说一边开了车门。西迢仍然坐在后排，等周燃启动车的时候又问：“我可以进后台吗？”

    周燃说可以，然后问：“明天陆子鑫如果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就是约定好二次拍摄的时间。

    西迢自己都没想起来，见周燃提还挺意外的。他想了想：“不怎么办。杂志社会做两手准备的。小陆去了就让他拍，他不去自然有别的摄影师。”

    这是个好机会，最不缺的就是摄影师。之前不过看在他的面子上而已。

    周燃透过后视镜看他：“是你介绍的陆子鑫，他这么反复不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吗？”

    西老师笑了笑：“EPPL-X还没资格对我有不好的影响。他们应该还挺高兴能搭上我，巴不得小陆不来，这样下次他们再跟工作室打邀约申请，我就不会拒绝。”

    “也不用觉得我吃亏。我以前在欧洲发展，国内知道我的不算多。既然要在国内落脚，知名度这种东西总还是需要的。EPPL-X国际上虽然不入流但毕竟国内知名，也算互惠互利。”

    西迢语气平和，像是见惯了这些小心思。不经意间就带出了几分漫不经心，对他而言跟EPPL-X的合作还不如给周燃拍照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