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总不可能是（过渡）
秦楚涵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林凉太时的画面。 很多人长年暗恋另一个人时，会把那些出于爱慕的情绪与行为当作一种习惯，久而久之自己都不记得当初为何会喜欢上那个人了。可秦楚涵不同，即便那么多年来他跟不同的人睡过，都没有另外的人真正走进他的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时的记忆在他眼里从来没有褪过色。 那时的林凉太还是个没有长成的小团子，白白嫩嫩的，脸颊肉嘟嘟的。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他喜欢带着一顶黄色的小帽子，在哪里都格外显眼。他常常一个人待着，不上课、不集体玩游戏的时候就捧着一本比他的脸还要大很多的画册，一点一点地看着翻着，又安静又乖巧。 对比性的，秦楚涵是个相当顽皮的孩子王，才被送到幼儿园没几天就基本跟小朋友们混熟了。然而他一眼看见了那个奇怪的小孩，就心痒痒地想跟那个孩子做朋友，却被其他小孩拉住了。 “你不要去找他玩！”想给他递糖的小女孩气呼呼地嘟着嘴，“他好奇怪的！都不理人！年纪大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不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他？他那么好看！”小楚涵没那么多歪心思，想到这么就说什么，“他们不喜欢，我喜欢啊！我去跟他做朋友！”说着就扯掉小女孩拉住他衣角的手，无视了女孩给他的奶糖，凑到了白白的奶团子面前，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肉团子。 被阴影笼住的林凉太抬起头，冲秦楚涵笑了笑：“你也要坐这里吗？” 天呐，他笑起来真好看，这就是妈妈说的天使吧！秦楚涵晕乎乎地直点头。谁知道林凉太闻言，抱着那本画册就挪了位置，坐到另外的角落去了，只留下秦楚涵一个人傻兮兮地盯着林凉太的背影，活像得知林妹妹要走的宝玉。 要不把妈妈做的小零食分给他？秦楚涵想着，立刻转身给幼儿园的老师说要拿自己的小书包，一番折腾后翻出了扎成小袋的饼干就要去送给林凉太。可一转眼，却发现两个长得比他们高的孩子趁着老师们不注意堵在了林凉太面前，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气氛不算太好。 啊！好像在妈妈看的电视剧里看到过！那些孩子在欺负人！！这么想着，年纪轻轻就知道“英雄救美”的秦楚涵迈着小脚哒哒哒地跑了过去，侧身挤到那两个大孩子跟林凉太中间：“不能欺负人！” 小孩子发出的声音又大又尖，瞬间吸引了老师们的注意力。老师一看是那两个时常惹事的调皮孩子，头疼地强迫他们道歉后就把他们拽走了，只留下两只刚认识不久的小团子面对面站着。秦楚涵比林凉太这个差点被欺负的人还要生气，脸颊鼓鼓的，把小袋子塞到林凉太怀里：“别怕！我保护你！我的饼干都给你！” 林凉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消化眼前发生的所有事。半晌，他捏紧了饼干袋，冲秦楚涵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圆圆的大眼睛都笑得弯弯的，可爱得要命：“谢谢你。” 他的声音也像天使一样，奶奶软软的，温温柔柔的。秦楚涵瞬间呆住了，好半天也只能露出傻气的笑：“不、不用谢！那个，我叫秦楚涵！” “我叫……”而小凉太却迟疑了一下。他低着头，用手指摆弄起包装小饼干的丝带，“算了，大家都叫不对我的名字。” 秦楚涵这才发现林凉太说话的语调好像跟其他小朋友不太一样。可他的心脏却都被眼前的小凉太所占据，才管不得别人口中的奇怪是什么，一门心思只想再看到林凉太的笑颜。他一屁股坐到凉太身边：“你告诉我，我肯定叫得对！” “真的吗？”小凉太有点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叫ryota。” 这有什么叫不对的？还没什么国籍概念的小朋友一把捏住林凉太的小手，有模有样地学着叫了起来：“ryota！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朋友啦，你好！” 林凉太怔了怔，不自觉地回握住秦楚涵的手，连膝盖上的画册掉在地上了也没在意。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嗯，楚涵！” “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你啊？”秦楚涵想着就觉得气，“妈妈说了，如果被欺负就要告诉老师！打不过的时候就要采取别的战术！” 虽然同岁，但林凉太显然比秦楚涵早熟一点，听到这么幼稚可爱的话语便低低笑出声来：“没关系啦，我不在乎。但如果他们敢欺负你的话，你要告诉老师哦。” 没过几天，秦楚涵带来的零食就被那两个想要复仇的孩子联合抢走了。 当时说打不过也只是秦楚涵担心小凉太，好斗的孩子王并不觉得自己打不过大几岁的男孩，跳起来骑在那些人身上，小拳头揍得可欢了。到头来还被跟着一起请了家长，被严格的秦爸爸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最后，奇怪的是，那几个孩子之后再见到他就开始缩着肩膀走了，活像撞见了鬼，连凉太也不再被无视欺负了。天真的小楚涵以为是自己的拳头奏效了，也是很久知道才反应过来，这其中或许有林凉太的手笔也说不定。 ＊ 秦楚涵缓慢地睁开了眼。从来没有见过的天花板上刻着精致的花纹，鼻尖倒是环绕着他熟悉的香味。是他大学时去日本找林凉太玩的时候说过喜欢的品种，从那之后凉太就时不时买一些送给他。没能完全缓过来的头疼得要命，他忍不住“嘶”的一声，捂着头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体也跟被拆过一样疼痛，后面也……等等，他昨晚被人上过？！ 终于察觉出身体的异样，昨晚的记忆如同截图一般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揉着太阳穴，最后一个画面竟定格在林凉太舔着他的龟头抬眼望向他的那一幕。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把头埋回了被子了。 ……搞砸了，怎么办，昨晚他居然同时跟白鹭影还有林凉太发生了性行为。缠着白鹭影尚且还有被下了药这一点能够推脱，可ryota到底是怎么想的？谁来告诉他这地狱一般的修罗场该怎么处理啊！！ 正当秦楚涵纠结万分之时，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秦楚涵肩膀一颤，怎么样都无法鼓起勇气抬头。那人却笑了一下，在秦楚涵身边坐了下来：“你醒了，楚涵？感觉怎么样？” 温润的声音，恰恰是他最无法面对的人。是白鹭影的话反而还好受些，至少可以互怼着糊弄过去。不过逃避下去不是办法，做好心理准备，秦楚涵掀开被子，这才发现林凉太就凑在他的脑袋边上，对他露出灿然的笑意。 太近了！秦楚涵脸一红，不禁向后退去。即便喜欢林凉太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时常感叹林凉太这天使一般的长相。他清了清嗓子：“有点头疼，其他……都还好。” “那就好。昨天我们让医生简单给你看过了，应该不是什么会上瘾的药，不过你还是尽快去做个更全面的检查。”林凉太松了口气，目光始终停留在秦楚涵身上。 这般坦然的态度让秦楚涵也放松了许多，却也多了些疑惑。他与林凉太对视，这才能感觉出来林凉太的视线中只有真诚的担忧与关切。但奇怪的也在这里——经历了昨晚那场荒唐的三人性事，普通人会这样坦坦荡荡吗？ “你还想睡一会儿吗？” 林凉太突然的声音打破了秦楚涵的思考。想到顾筱筱这几天惹出的麻烦，他今天必然有很多事要处理，便摇了摇头。 “那你先去洗漱吧，早餐已经做好了。这间房间的所有东西都是按照你的习惯置办的，你随意使用就好。这里也是……”不知为何，林凉太没有说完。他站了起来，按了按秦楚涵的肩膀，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直到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秦楚涵才收回了视线。他忍不住打量起了这间屋子来，这里看来就是白鹭影跟林凉太的新家了，没想到他抗拒了那么久，最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间屋子。 身下的床比普通的双人床还要大得多，枕头的高矮刚刚好，舒适度让有点认床的秦楚涵也挑不出毛病。床头柜装饰着精致的小艺术品，墙上挂着的画并不是从秦楚涵画廊里买的，秦楚涵却认得出这是前几年在日本出名的新锐画师的画作，没想到被他们买走了。 秦楚涵一边观察着，一边扶着腰下了床。这间卧室甚至配了衣帽间，放到任何人家都是主卧的规模。衣帽间里并没有太多的衣服，只有些当季的新衣，都是秦楚涵喜欢的品牌。最夸张的是连崭新的内裤都有……秦楚涵一边拆包装，一边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他跟林凉太再怎么亲密也没到交换内裤尺寸的程度，这只能是白鹭影的手笔。这对夫夫还真是一模一样的心大。 浴室自然也是大得什么py都能玩。看到自己干爽的身体就能猜到最后那两人定是把他抱进这里清洗的。秦楚涵被自己的想象搞得羞红了脸，他甩了甩头，拆开牙刷挤上牙膏，一边刷牙一边整理思绪。 这间房间怎么看都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用心程度远远超过了秦楚涵最开始的设想。他知道自己在林凉太心中必然有位置，一想到ryota是怀着怎样的热情为他设计布置这间卧室，他就觉得心脏又暖又痛——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再有钱再没有常识的人也不会在自己的新房里、在自己跟别的男人的家里，为第三个男人准备这么大的房间，而他的未婚夫居然还点头同意了。昨天的那场性爱……不可否认最后一次高潮爽得让人头皮发麻，如果可以还想再来一次，但冷静下来想，林凉太那样表面和善实则睚眦必报的性格，出于“爱屋及乌”才给他口交，这真的可能吗？不把他鸡巴咬下来就算不错了。 吐掉口中的泡沫，秦楚涵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看都是个阳刚帅气的男人，就是眼尾还留着一点红。他看了半天，喃喃自语：“总不可能是他们两个在彼此相爱的同时又都爱上我了吧？” 白鹭影已经去上班了，早饭只有林凉太跟秦楚涵两个人吃。林凉太吃得不多，放下刀叉就笑眯眯地看着秦楚涵用餐。秦楚涵被林凉太看得有点压力，决定挑起另外的话题：“这些是ryota做的吗？很好吃。” “虽然我很想说‘是的’，但很可惜，除了煎蛋都是阿姨做的。”林凉太叹了口气，“我跟鹭影本来都不太想让外人住在家里，但我们平常工作太忙了，只靠我们两个实在照顾不过来。” “之前你还点了布丁呢，都没时间给你们做。”秦楚涵倒是想起了别的事，“抱歉啊，等我去处理了最近这堆破事之后补给你。” “是吗？”林凉太闻言，眼睛莫名的明亮，“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