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喜欢我吗
秦楚涵就这样莫名地就在这栋别墅里住下了。 秦楚涵专属的房间里，为他准备的东西比起上一次来时只多不少，连秦楚涵上次穿过来没带走的衣服都已经被洗干净、熨烫整齐地放在衣柜里，房间里的线香味恰到好处，赫然是随时准备等人入住的状态。 这里处处都体现着那两人对他的了解，处处都透露着那两人亲手布置的痕迹。秦楚涵莫名地从中感觉到了“爱”。 这份爱意让倒在大床上的秦楚涵打了个滚，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躺下去。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打算随意逛逛别墅。这才来第二次，上次来他还只来得及简单看了看一楼。 打开房间，秦楚涵便看见身着管家制度的中年男人静静候在门外，对秦楚涵恭敬地微微倾身：“秦少爷，林少爷让我这两天多为您介绍一下。若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尽情跟我提。” 住在别墅里的外人就这位管家跟一个阿姨，两个人都像是隐形人一般，在偌大的屋子中没有丝毫存在感，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出现，自由惯了的秦楚涵住起来也不会不舒服。秦楚涵也就没推脱，客气地笑了一下：“谢谢贾叔，我就先随便看看。” 贾管家微微欠身，让秦楚涵走在前面，才保持距离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别墅有三层，秦楚涵的房间在顶楼的尽头，安安静静的。整个三楼只有三个房间，秦楚涵观察了一下，心底有了个诡异的预感。他站在中间那间房间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ryota跟鹭影他们两个，不住一间房间吗？” “是的。”贾管家笑着答道，“您面前这间是白少爷的，另外一间是林少爷的。少爷们晚上偶尔会睡在一起，但平常房间是分开的，跟您卧室的格局差得也不多。” “这样啊。”秦楚涵喃喃自语。 “二楼您也要去看看吗？”贾管家接着说道，“二楼基本是健身房、书房、影音室等功能房。书房虽然只有一间，但空间宽阔，两位少爷为秦少爷准备了专门的书架。另外，二楼还为您备了一间空房间，您可以随意布置，有什么需要也可以交代给我。” 秦楚涵久久没有接话，贾管家也没有催促，就站在他身边等待他的答复。半晌，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弄成画室吧，东西我自己准备就是了。” “好的，那我帮您打扫干净。” 秦楚涵没有精力再去逛了，他与贾管家道了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连躺回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他靠着门蹲坐下来，疲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三个人的家……”他喃喃，“最开始就是给三个人准备的吗？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他想去求证的东西，在这一刻已经得到了一些答案，他却始终无法窥透那两个人的深层想法。 ＊ 秦楚涵选择不再逃避，那两个人却忙碌了起来。即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也有好几天没有结结实实地跟他们好好交谈过。 不过都已经住进来了，秦楚涵并不着急，隐约也明白那两人是为了尽快保障他的安全才加大了工作强度。住进来之后，他再也没感觉到有人跟踪他，不知是跟踪的人技术变高了，还是已经放弃了他这个目标。他也乖乖地画廊别墅两点一线，把所有喝酒玩乐的邀约推得干干净净。 秦楚涵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嗅到安神的线香味，静静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明白他并不在他自己的家。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按亮手机屏幕，现在还是凌晨。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决定下楼倒杯水喝。 意外的，餐厅的灯还亮着。秦楚涵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冰箱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那人没有穿上衣，冰箱里透出的灯光让他坚实的背肌愈发明显，高挑的身材一览无遗。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白鹭影转过了头，嘴里还叼着蛋糕勺就冲秦楚涵咧开嘴角笑了。那个笑容自信爽朗，阳光得甚至带着一点稚气，让秦楚涵不禁眯了眯眼。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白鹭影时的模样。不是在酒吧里看对眼搞上的那个“第一次”，而是真正对白鹭影产生印象的“第一次”。是在一个大型的宴会，具体是什么用途他已经忘记了。那时他瞒着家人悄悄地为考研做准备，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也无心社交。当他无意间回头时，撞见的就是那样一个身影。 刚刚成年的少年正在跟身旁的大人们打招呼。他似乎不太喜欢西装的束缚感，有些并不合乎礼节的小动作，可他高挑的身材与出众的外貌能让人忽略那些细节。好不容易从社交场合逃脱，他孩子气般地长呼一口气，猝不及防地与秦楚涵的眼神对上了。 秦楚涵为自己一直注视别人的不礼貌抱歉地笑了笑，而少年也露出了笑容。那个笑容太过耀眼，分明是在灯光辉煌的宴会厅，可那个瞬间，少年的笑颜竟成为了最灿烂的光源，让秦楚涵情不自禁地侧身避了避。他向朋友询问了少年的来历，记住了“白鹭影”这个名字。 二十岁的秦楚涵自然也没想过，几年之后他能与这名少年发展成这样复杂的关系。 “哥？你在想什么？”被忽视的白鹭影有些不满意了，伸手在秦楚涵眼前晃了晃。 “……没事。”秦楚涵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白鹭影手上拿着的是自己做的布丁。他蹙起了眉，“都过了好几天了，这个布丁怎么还留着？”他加的糖比较少，理论上保质期并不长。 “我叫阿姨不要扔的，不然最近太忙了，我都没时间吃。”似乎怕秦楚涵强行扔掉一般，白鹭影三两口就把布丁吃光了，还自豪地向秦楚涵展示了一下空瓶，“不然楚涵哥好不容易给我做一回甜点，扔掉多可惜！” 秦楚涵一时语塞。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头发：“有什么可惜的，下次再给你做不就得了。” “真的吗！”白鹭影的眼睛亮了起来。把瓶子跟勺子放进水池，他笑嘻嘻地捉住秦楚涵的手晃了晃，“那我要吃你做的法式吐司！好久没吃过了！” “知道了。”秦楚涵嘟囔着回答，也没甩开白鹭影的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光着膀子的白鹭影，“你不冷吗？把衣服穿上。”就算别墅里装了暖气也不能这么乱来。 “知道啦，我本来只是有点饿了。”白鹭影乖巧地回答，“哥下来喝水的吧？你先去沙发吧，我给你倒。”顿了顿，他笑道，“顺带聊聊？” 秦楚涵用鼻音应了一声。他走到客厅坐下，没过多久，不知从哪里找来睡袍套好的白鹭影端了杯热水走了过来，挨着秦楚涵坐下后递给了他。秦楚涵喝了两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一个人待在别墅里时，他有很多话想跟他们两个谈的。 “感觉好久没这么平静地跟你聊天了。”白鹭影先开了口。他笑了一下，侧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望着秦楚涵，“没想到不知不觉地，你都住进来了。” “是吗？”秦楚涵轻轻笑了起来，“这里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让我住进来的吗？” 似乎没想到秦楚涵会说得这么直接，白鹭影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得对。楚涵哥，你真的很聪明。“ ”仔细看过这栋别墅的设计之后就没有什么不懂的了。”秦楚涵勾了勾嘴角，视线集中在平静的水面上，“不……也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吧。”为什么要让他住进他们的新房，如果他们真的爱着他的话为什么要订婚？ 白鹭影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不如先试着问问我？” “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不问问看怎么知道？” 秦楚涵侧头回应了白鹭影的视线。白鹭影的表情在橙色的暗光下显得分外柔和，脸上始终带着点浅浅的笑意。他注视着秦楚涵的眼神专注又认真，仿佛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似的，但秦楚涵比谁都清楚，事实并不是这样。 “你……是真心喜欢ryota的吗？”莫名的，秦楚涵出声道。 白鹭影以林凉太的未婚夫的身份被介绍给他的那晚，他被白鹭影以近乎强迫的方式做了个遍。第二天起来，他也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那一次，白鹭影回答得毫不犹豫。而这次，白鹭影闻言，眼睛弯弯地笑了：“哥，你觉得一个人能够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吗？” 秦楚涵皱眉，不知道白鹭影为何突然问这个。他想了想：“不能的吧？” “但我觉得，其实不是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而是‘不应该’。”白鹭影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秦楚涵的心脏，“哥，你以前是只喜欢凉太的，对吗？” 这还用问吗？秦楚涵点了点头。 “但与此同时你跟很多人上了床，包括我。而那个时候，你也认为自己的心里只有凉太。” “我那是……！” “好，就当是你走肾不走心吧。”白鹭影打断了秦楚涵的辩解。他双手捧起秦楚涵的脸，强迫秦楚涵与他视线相接。笑意从他脸上消失不见，他满面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情绪，“你看着我，好好回答——你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吗？?这个问题刚刚被问出口，秦楚涵的内心就已经反射性地给出了答案。他记得白鹭影的笑容，记得白鹭影的身材，记得白鹭影高超的床上技巧，记得白鹭影给他带来的极致的快感。他也记得白鹭影对他的撒娇，记得与白鹭影相处日子的快乐。白鹭影以前来找他做爱的时候，总是会捎掉小玩意儿给他。有随处可见的画笔，有形状千奇百怪的小摆件，有口感绝佳的红酒，总归是能让秦楚涵感兴趣、却也不会让他产生负担的东西。直到现在，每一件都被秦楚涵摆在他的家里。 还有，他记得那天晚上被下药时，白鹭影抱住他的温度。那时他还不知道那两个人对他的看法，深陷在欲望与良知之间挣扎。是白鹭影强硬地抱住他，告诉他，不需要有负担，把所有责任推给他就好，他会为秦楚涵担起所有。即便最后发展成三个人的纠缠，秦楚涵也依旧记得白鹭影最开始的温柔。 ——他当然是，喜欢着白鹭影的。 “我……” “嘘——你不需要说给我听，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白鹭影笑了笑，没有让秦楚涵把话说出口，“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你都喜欢着凉太，对吗？那么，我同时喜欢你跟凉太，这件事你还会觉得奇怪吗？还会怀疑吗？” ——喜欢。 他们做过那么多次，这是白鹭影第一次隔绝了身体上的关系，明明白白地对着他、对着秦楚涵这个人的灵魂，对他说喜欢。 秦楚涵感觉到了一阵阵电流在四肢游走着，刺激得他的脸颊微微发烫，心脏也跳得飞快。他呆呆地看着白鹭影，嘴唇嗡动，却好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白鹭影勾勾唇角，凑了过来，轻轻稳住秦楚涵的唇。他细细舔舐着，舌头在秦楚涵的唇瓣上打着圈，像是要慢慢品尝秦楚涵这个人。秦楚涵的唇开了个口，白鹭影的舌尖便伸了进去，勾住了秦楚涵的，温柔地与他纠缠共舞。秦楚涵就这样任由白鹭影攻城掠池，没有拿水杯的那只手勾住了白鹭影的脖子。 好半天两人才缓缓退开，秦楚涵忍不住用气音轻轻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楼梯口披着外衣的人影。那人站在那里看了他们一会儿，一直到他们分开，才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