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白贝壳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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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欢迎回家。”门廊尽头的小会客厅里,传出了整齐的声音。 梅耶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为首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梅耶:“按照规矩,如今该称呼您老爷了,但是我擅作主张,用这样的称呼来欢迎您。” “有心了,凡勃仑。”梅耶微微点头,随即面带悲戚地问,“寇恩葬在哪里?” “北海白礁公墓,父亲走之前,一直反复说着同一句话。”凡勃仑抿紧嘴唇,随即笑了一下,“狮心不朽。” 梅耶点了点头,看向站在凡勃仑身边的高挑女仆,女仆有着一张白嫩美艳的脸,但一片狰狞的烧伤疤痕烙在她的左边脸上,同时也烧毁了她的左眼。 “丝西娜很高兴看到少爷回家。”她柔声说完,提起裙角行了个礼。 梅耶颔首,接着仰起头来。站在第三位的是个格外高大,留着粗粝长卷发的壮汉,他面容有些丑陋,瓮声瓮气地低声说道:“沃摩拉随时服从少爷的命令。” 梅耶拍了拍他粗壮的胳膊,看向最后一个人。 穿着女仆装的老妇人眼泛泪光,张开双臂抱住了梅耶。 “安娜。”梅耶拍了拍她的后背,安娜这才松开了他,擦了擦流泪的眼角。 梅耶转过身来,凡勃仑双手食指拇指轻托着一个方木盒的四角,将它举到了梅耶的面前。 一抹金色的光芒映在了梅耶的脸上。 那是一枚镶嵌着狮首的戒指,和梅耶曾经的继承人权戒不同,这一枚权戒上的狮子更加威严,更加雄武,同时双眼还镶嵌着两枚细小却极其透澈的红宝石。 梅耶从缎面上摘下戒指,缓缓带到了自己的中指上。 凡勃仑、丝西娜、沃摩拉和安娜同时单膝跪下,在梅耶面前俯首,齐声说道:“梅耶老爷。” 梅耶双手交叠,手指轻轻搭在黄金狮子戒面上,抚摸着那猩红的宝石眼睛,缓步走到了窗前。他看着窗外,猩红的双眼映在了玻璃上。 “通告帝都,尼密阿之狮,回来了。” 帝纪1131年 梅耶是在六月底住到白贝壳别墅的,这座精致的四层小别墅涂刷着用深海贝壳做成的涂料,呈现出温暖又漂亮的浅白色。 两个月后,对于哈迪斯的控诉终于送到了伯罗奔尼撒城堡。 远征学院机甲冠军大赛上,四位选帝侯家族的嫡脉机甲驾驶员死在哈迪斯手中。这场血腥比赛的余波在发酵酝酿之后终于爆发出来。 在帝都贵族的潜规则中,远征学院机甲冠军赛本就有着炫耀武力,报复仇恨,解决争端,平息战火的用处。但是很少有贵族会在机甲大赛中,用过于暴力的手段来解决问题,那不是在平息战火,而是在挑起战火。 然而代表尼密阿家族出战的哈迪斯,不仅击杀了他的所有对手,而且其中还有四位选帝侯家族的嫡系机甲驾驶员。 尼密阿家族的暴戾与残忍引起了帝都的警惕与不安,人们在猜测尼密阿家族突然发难的原因,也畏惧于尼密阿家族的强大。 但是面对如此血仇,四大家族不可能毫无反应,所以在两个月之后,他们对哈迪斯发起了控诉。 这似乎也正是尼密阿家族留下的缺口,出战的并非尼密阿家族的嫡系,甚至并不是尼密阿家族的血亲或者世代效忠的家臣,而是一个花钱买下的奴隶,一个贱民之子。 他们不敢把枪口直接对准尼密阿家族,却敢出手控诉这个驾驶着阿努比斯的驾驶员。 只要尼密阿家族将哈迪斯交出来,就说明尼密阿家族还不准备挑起全面战争,他们可以处死哈迪斯,来挽回受到羞辱的家族荣誉,来祭奠他们失去的继承人,平息帝都之中对于他们的看轻与揣测。 而如果尼密阿家族拒绝交出哈迪斯,那等于是在同时向各大家族宣战,他们相信尼密阿不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选择。 在白贝壳别墅的二楼,是哈迪斯的房间。 而梅耶的房间,在四楼。 虽然白贝壳别墅不大,但是二楼和四楼,在这座别墅里,依然是一个过于遥远的距离。 更何况,在搬到白贝壳别墅之前,梅耶就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碰过哈迪斯了。 从海底回来之后,梅耶对待哈迪斯的态度就有些微妙,哈迪斯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哈迪斯坐在床上,挺直脊背,就那么干坐着。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哈迪斯回过头,看到的却是老管家寇恩。 “吃点东西吧,这里的厨娘安娜手艺很好。”寇恩端着托盘走到哈迪斯身边,托盘里放着银色的高颈茶壶,还放着叠成塔状的小馅饼。 “谢谢,我不饿。”哈迪斯僵硬地笑了笑,他起身接过托盘,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寇恩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走了几步之后,他又扭过头来,看着哈迪斯说道:“哈迪斯,你曾经跟我学过贵族管家应该掌握的规矩,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住到白贝壳别墅吗?” “因为我面临控诉,如果我住在伯罗奔尼撒城堡,就代表伯罗奔尼撒城堡愿意庇护我。”哈迪斯低声回答,“住在这座别墅里,就意味着尼密阿家族不会保护我,我要自己面对这一切。” “那你准备怎么办?”寇恩完全转回身来,看着哈迪斯。 “不准备怎么办。”哈迪斯平静地抬起头来,“我听主人的安排。” 寇恩忍不住叹息,却又忍不住在叹息中多了一丝笑意:“其实,公爵并不想让你住在这座别墅。” 哈迪斯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是少爷为你要来了这座别墅,他付出了一些代价。”寇恩再度叹息。 哈迪斯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寇恩:“代价,什么代价?”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问他呢?”寇恩展开双眉,慈祥地说。 哈迪斯却迟疑了,他略略仰头,看着天花板:“主人最近不想见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寇恩笑了出来,“哈迪斯,贵族的规矩,就是权力游戏的规则,我可以教导你规矩,可想成为出色的棋手,却需要亲自下场。” 说完之后,寇恩就离开了。 哈迪斯犹豫了一阵,最后下定了决心,沿着桃木楼梯,走到了四楼,来到了梅耶房间前面,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了梅耶的声音。 哈迪斯走入房间,就愣住了。 房间里悬浮着数面半透明的光屏,展布在梅耶周围,上面都是一行行的文字,而梅耶同样在翻阅着面前的图纸,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扶了扶圆框金边眼镜,看向哈迪斯:“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想主人了。”哈迪斯不知怎么,竟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梅耶皱起了眉:“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哈迪斯连忙收敛了自己看向梅耶的眼神:“我听说搬到这座别墅里,主人付出了代价。” “你听谁说的?”梅耶眉头皱的更紧了,随即猜到了答案,不禁摇了摇头,“这个老家伙,你不需要理会这些事,回去休息吧。” 哈迪斯晃了晃,想要转身,最后却又站定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主人,为什么汉尼拔公爵不想让我住进这座别墅?” “因为态度暧昧。”梅耶摘下眼镜,陷进沙发里,双脚抬起放在桌子上,姿态十分不雅,“他从不喜欢暧昧这一套,要么就公开庇护你,向四大家族宣战,要么就彻底放弃你,让你为那四个蠢货的死负责。” “尼密阿并不惧怕认输,尼密阿怕的是不敢再次挑战。”梅耶摊开双肩,“他不想用这种暧昧不清的方式来表达对你的态度。”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梅耶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烦躁,“本来我已经准备好同时迎战四大家族,现在却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不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梅耶扭转着身下的凳子,侧身看着哈迪斯笑了,“你可是我精心打造的屠刀啊。” 哈迪斯也笑了,笑得多了一些安心。 “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情。”梅耶放下双腿,重新坐正,对哈迪斯挥了挥手。 哈迪斯再度欲言又止,看着梅耶。梅耶已经戴上了眼镜,却没听到关门的声音,于是疑惑地抬起头来。哈迪斯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抓住门把手,第一下还手滑没有拧开,第二下才拧开,赶紧离开了房间。 等哈迪斯离开了,梅耶抬起头来,看着关上的房门,沉默了很久,才突然猛地一挥手。 眼前悬浮的光屏扩散开来,多达十余个光屏悬浮在空中,每个都显示着复杂的文字和图样。梅耶又一挥手,光屏中的文字如同书页般迅速翻动起来。他猛地伸手一抓,所有的光屏又都迅速聚拢,最后悬浮在梅耶面前的光屏,只剩下一面。 光屏上是一尊非常狰狞而可怖的机甲,造型阴冷而杀机四溢。 梅耶单手托腮,紧盯着那页图样,如同陷入了难以爬出的泥沼,久久没有说话。 机甲设计图的下面,写着古代语言的“冥王”。 梅耶挥手将设计图挥散,扯了扯垂到胸前的金发,随手抛在背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走到四楼楼梯口,抬头看向了墙上装饰的画作。画里是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子,穿着蓬松的白色蕾丝礼服裙,坐在一张浅蓝色的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慵懒的猫。画作下面写着“玛蒂尔达·博多纳吉”。他沿着楼梯往下走,三级之后,墙上又是一副画作,画里的女子样貌美艳,笑容间满是骄矜之气,身上穿着的是尽显身段的纯黑色长裙,她站着轻扶蓝色沙发,下面的名字则是“珊德拉·美因茨”。 梅耶沿着台阶往下走,经过一幅幅画像,在三楼到二楼的拐角,摆放着最后一幅画像,上面画着一个银发垂肩的女人,站在那张蓝色的沙发旁边。和之前大部分身着裙装怀抱宠物或者手持折扇的女人不同,她穿着一身英武的银色铠甲,和她的银发几乎连成一体,整个画面都闪着圣洁的银光——整幅画上的银色都是用调和的银粉制作的,蓝色沙发用的则是用的珍贵的青金石,所以画面颜色依然艳丽无比。 画像下面写着“芙罗拉·拉顿”。 静静凝视最后一幅画像很久,梅耶似有似无地笑了笑,转身来到二楼哈迪斯的房间,直接推开门。 哈迪斯还是坐在床上,听到推门的声音本能地站了起来。 梅耶靠在门上,双臂抱在一起,垂落的金发象瀑布一样甩了甩:“我想画画。”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哈迪斯赶快出去,取了梅耶的画具,追着梅耶来到一间房间。房间不大,除了花瓶架和柜子之外,只摆放了一张蓝色沙发。 “你就坐那儿吧。”梅耶随手指了一下,就自己调整画具和画笔。他刚将调色盘取出,就看到哈迪斯已经将衬衫脱掉,露出了性感的脊背,梅耶不禁神色古怪,“我有说过脱衣服吗?” 哈迪斯一下愣住了,因为梅耶一直都喜欢画他的裸体,所以他自然而然就脱掉了衣服。听到梅耶这么说,他赶紧捡起了地上的衬衫。 “脱了就别穿了。”梅耶无所谓地说道,“坐在那儿,摆个你喜欢的姿势。” 哈迪斯转身坐在沙发上,他本来想挺直脊背坐着,却没想到这沙发看上去有些年头,却十分绵软,他情不自禁陷入了沙发里。他也看出梅耶今天准备的是水彩画画具,这幅画恐怕要画很久,所以他干脆躺进了沙发里,一只手自然地搭着旁边的扶手,一只手则放在身边,压在他放在那里的衬衫上,扭头看向梅耶。 “好,就保持这个姿势。”梅耶吩咐了一句,便开始落笔。 哈迪斯便保持着不动,这个姿势很舒服,对他来说不难,他便始终注视着梅耶。 梅耶坐在高脚椅上,双腿插进椅腿里,金色长发随意地披落在他的身上。他手里托着调色盘,握着画笔,时不时看哈迪斯一眼,嘴角噙着一丝促狭的微笑,在面前的画板上描摹着。 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一寸一寸地移动,光影斑驳,却夺不走他金发的美丽,时光轻巧,却胜不过他笑容的曼妙。 时钟滴答滴答轻摇,漫长,又短暂,短暂,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