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油杰不回来了。

    孩子生下来也没有父亲啊，更何况……学长根本不期待有个孩子吧，不然不会一声不吭离开，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袁小飞不是执着恋爱到一无所有的人，他还有抱负，他还有期待，他还有未来的时间，他……

    只是受到伤害而已，会痊愈的。

    “硝子姐，能帮我打掉这个孩子吗。”袁小飞努力憋住眼泪，还是没成功。“我要离开咒高了。”他奋力从擦擦，越擦越红。

    硝子拿来纸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已经在悟那里伤心了，杰又来一遍。“悟他，去找杰了，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没事，我知道的。这个孩子只是因为我以为我和学长互相喜欢才打算生下来的，既然不是那么回事，就算了吧。”袁小飞咬着嘴唇，露出点疲惫。“他出生在世上，也没人爱他。”

    “……好。”硝子不忍心，可不忍心又能怎么办，悟还出去了，小飞的俩同学肯定也会同意的。

    硝子为小飞做了手术，第二次看到死胎，她已经有些波澜不惊。袁小飞忍着皮开肉绽痛到爆炸的腹部和下体的疼，勉强开口：“等我能站起来，我去埋在上一个孩子旁边就好。”

    “那，我放到那边的培养皿里，你好好休息。”

    “嗯。”袁小飞看着孩子的尸体发呆。

    六个小时后，勉强能站立的袁小飞抱起孩子尸体，一瘸一拐地走到距离后山不远的小花丛旁，没有墓碑的地方有个土坡，埋着手里尸体的哥哥。旁边已经有一个洞，不用说，肯定是灰原雄帮忙的。

    将孩子埋进去，袁小飞一点点铲土，铲得肚子疼哪里都疼，切，我哪有那么脆弱，我根本就没有那么脆弱！老子能生也能堕，怕谁！谈个恋爱而已，崩就崩！

    他擦干净眼泪，又一瘸一拐地回宿舍收拾东西，和夜蛾校长告别，感谢收留后，自顾自离开了。

    袁小飞拿着曾经伏黑甚尔给他的地址，一边预想未来的计划，一边空茫然。

    两天半，没找到杰的五条悟冷着一张脸回来，六眼看不到袁小飞的踪迹，他慌了神，立即跑去找硝子。“喂！他……”

    “他怀了杰的孩子……”硝子不知何时抽起了烟：“打掉了，人也走了。”她笑了会儿：“别找了。”

    “……又怀孕了？”

    “嗯，剖出来时很健康，也没有吸干母体的迹象，如果生下来，一定是个和杰一样聪明又优秀的宝宝吧。”硝子看向窗外：“可惜宝宝没有父爱，也没有母爱，走了也好。”

    “可以……生下来啊，既然怀上了……”

    “悟，杰甚至没告别，就抛弃他了。”硝子把烟掐灭，“在你同样抛弃了他后。”她叹息了会儿：“你的孩子那次，小飞也没做错什么，他一直想补偿你。”作为旁观者，她看着自己的同学们享受恋爱，又不带丝毫感情地退出。“他也会受伤的，他不是一个只会怀孕的器官。”

    “我没有把他当器官啊。”五条悟狼狈地撇开脸。“我再去找，杰会回来的，让他把那个小鬼劝回来！”他又风尘仆仆离开。

    一周后，五条悟找到夏油杰了，准确来说，是夏油杰找到了五条悟，一身奇怪的僧袍，身边还带着两个姑娘。“悟，你来了。”他眯着眼，很是开心。

    五条悟很不开心，他非常不开心。“杰，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悟，我最好的朋友。”杰怀念了一阵：“我只是找到了属于我的道路而已，在我们逐渐理念不合时，我已经看清了。”

    “我没在说我们之间的事！”五条悟瞪大眼睛，银白的头发甩动起来：“你提都不提小飞吗！”

    “哦，他啊。”夏油杰稍微愣了会儿：“没有我，他也一样会过得很好，悟，他还是喜欢你的，回去后你们在一起吧。”

    “……就这样吗？只有这样是吗？”原来他们两个自诩最强的家伙，内心对待袁小飞都是一样的。

    “你来，不是劝我回去的？”杰有些疑惑。

    “我来……我先打你！”五条悟没用上任何咒力，一拳就挥过去，在两个姑娘的尖叫下正中左脸。“你不要小飞，行！你的孩子坟头和我孩子的坟头并列，也行！什么问题都没有！”

    “……”本来正欲还击的手顿住，男人捂住侧脸忽然地停在原地：“孩子？”

    “是啊，那个矮东西肯定喜滋滋地等你回来宣布好消息吧！”

    “……”夏油杰的脸上慢慢流露出无所适从，“孩子怎么……死了？是小飞伤到了？是不是做任务受伤了？”

    “……”五条悟冷静下来：“他找硝子堕的，人亲手埋的。”

    “……”夏油杰哆嗦了几下嘴唇，冷冷地闭上眼。“那样对他也不错。”

    “……你真是个混蛋！”

    “悟，你就不是吗！”

    两人对着沉默好久，久到两人都忘了本来的目的。

    五条悟语气淡然：“抽空去看看你孩子的墓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杰，反正我们都一样。”

    “……”夏油杰似乎想做出什么表情，然而失败了。

    一路吃喝玩乐消遣，很久才抵达伏黑甚尔家的袁小飞并不知道前孩子他爸们有过交流，他打定主意忘记那些事开始新的生活，所以在门开时尽量扯出一个超大的笑容。

    “你大晚上到我家门口吓人？”甚尔揶揄他。

    “喂！说点好听的啊，我这么大个笑容你竟然说吓人！”袁小飞想揍他，又只是推开他，扯了行李进屋。“有我房间没有。”

    “干嘛，还想和我分居啊，没你房间。”甚尔满身酒味儿，“正好，你照顾孩子，顺便把饭做了，唉，外卖吃得要吐。”

    “哈？我是给你当帮佣来了吗？远来是客知道吗！”

    “不知道。”甚尔义正言辞，还挠挠屁股，真不把小飞当外人。“我还知道你来给我暖床的。”

    “……我……”小飞气不打一处来，却忽然听到了隔壁房间孩子的哭声。

    “瞅瞅，你把人吓醒了，我好不容易哄睡。”

    小飞瞪他一眼，脱鞋跑到了伏黑惠的小床前。刺棱着的头发，果然和自己的伏黑犬九成相似。

    孩子看了他一眼，还在哭着。

    小飞召唤出自家的悠仁和伏黑，小家伙本来困倦的眼神立刻明亮，抱紧了两只不撒手，笑得像朵花。

    “他几岁了？”

    “快一岁了吧。”甚尔不太在意地扔过来毛巾，“去，洗漱，跟我睡觉。”

    “……孩子都没睡呢。”袁小飞气鼓鼓，如果自家孩子出生，应该也挺可爱的吧。

    “管他呢，过来。”甚尔手臂一拉就把人抱怀里，再托着屁股抱起来，给儿子关了灯，“让他自己玩去吧。”

    “那可不行，他还那么小唔！”被人重重吻住，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两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