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新年
沈铭安抚好他以后,说要补眠,他赶紧收拾被褥,沈铭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应该是累坏了。 陈熙心软,轻轻给他盖好被子,安安静静出去。 不一会儿,家里来了五位客人。 这几个人是村里出了名的赌鬼,陈熙一见他们,心生厌恶,想把人往外赶,他们连忙阻拦道:“别,我们是来送钱的!” “送钱?” 为首一人抓住他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道:“小熙啊,叔错了,叔不该骗你爸的钱,叔都还给你,你别叫帮手,行吗?” 陈熙懵了:“哈?我没有啊?” 那人畏惧道:“今天来的那个人,是你那个有黑帮背景的老板吧?” 另一个人不敢磨叽,上来就往陈熙手里塞了个布包,说道:“这是之前你爸输给我的钱,都还给你,小熙,你高抬贵手,别跟我们计较了。” 五个人瑟瑟发抖,还了钱,趁他没回过味来,赶紧跑了。 陈熙数了数,一共十七万,他这才想起来,昨天他在汪家撒了个谎。 这几个人自己做贼心虚,把沈铭当成黑帮老板了!还脑补了一出他为了夺回赌债叫外援的戏码,怕惹火上身,主动还钱。 他哭笑不得。 晚上九点,沈铭才醒,陈熙把一摞钱丢他身上,笑道:“你可真是财神爷!” 沈铭听他说完来龙去脉,摸摸他的头,也笑了,感慨道:“我家小笨蛋变聪明了。” “你才笨!”陈熙白他一眼。 沈铭一觉醒来,精神正足,被这么瞟一眼,不禁心痒,把陈熙往自己怀里拽了拽,强势地吻上去。 陈熙没躲,仰起脖子承受,他贪恋这熟悉的气息、霸道的亲吻,体温迅速上升,他被亲得舒服,嗔道:“你睡醒了就知道闹我。” “不喜欢吗?” 沈铭的声音慵懒又诱惑,陈熙被撩得心痒,应道:“不要急,才九点,夜还长。” 他们又吻在了一起。 陈云正要找他哥玩儿,还没推门,就从虚掩着的门缝里瞥见这一幕。 他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非礼勿视,赶紧用双手捂住眼走了,走了两三步,又觉得这样不行,转身悄悄扯紧门缝,轻手轻脚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坐卧不安,忍不住好奇,回去偷瞄。 哇,大哥哥居然把他哥抱在膝上亲…… 哇,他哥居然叫大哥哥老公…… 他打小就聪明,一下就猜出了他哥和陌生大哥哥的关系,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他看到大哥哥把哥哥裹进被窝,压在哥哥身上,一边亲,一边把哥哥的衣服抽出来,丢得远远的,连内裤都没放过,过了会儿,被子开始一拱一拱的,他看到他哥脸红了,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享受,一想到影视剧里那些情节,他瞬间猜到了哥哥和大哥哥在干嘛。 哇,好羞羞。 他没眼看,赶紧溜了。 大年三十,陈熙一早起来就贴对联、放鞭炮、烧香,还要按本地习俗,用煮烂的猪头肉祭天。 昨晚弄得太狠,他腰酸腿软,沈铭生怕他累着,大少爷放下身段,洁癖也不顾了,帮他忙进忙出,洗猪头肉洗得满手油,额头上还沾着一抹黑炭,倒挺接地气。 陈熙瞧他那么狼狈,乐了。 屋外又开始下雪,屋内却是和乐融融。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眉来眼去地调情,明明什么也没干,却有种众目睽睽之下偷情的快感, 陈云全看在眼里,好不容易逮到个和哥哥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小声问道:“哥,你以后是不是要嫁给那位大哥哥啊?” “哈?”陈熙懵了,拍他脑袋:“别瞎说!” 一个明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哥骗你的,他就是要嫁给我的,当然,我嫁他也行。” “真的吗?” 陈云几乎要欢欣雀跃了,陈熙眼看瞒不住,无奈道:“你这就把你哥卖了?” “以后我就有两个哥哥了,多好!” 沈铭俯身,塞给陈云一个大红包,笑道:“不过你要答应大哥哥,先别告诉别人,好吗?” 陈云当面拆开红包,数了数,一千块!他手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拿了大哥哥的红包,就不能背叛大哥哥! 他点头如捣蒜,拍拍胸脯道:“绝对保守秘密!” 陈熙无奈道:“什么倒霉弟弟,一千块就卖你哥?” 有了这个小插曲,俩小情侣总算收敛了些,规规矩矩吃了早餐,然后去扫墓。 路上,陈熙跟沈铭说起他爷爷奶奶的故事。 当年他爷爷是风华正茂的知青,下乡遇到他奶奶,俩人相爱、结婚、生子,为了爱人,他爷爷放弃了回到城市的机会,留在了小山村教书育人,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爸九岁时,他奶奶病逝。 他爷爷没有再娶,一辈子守着这片青山绿水,闲暇时,就会坐在他奶奶坟头,一坐一整天。 后来,爷爷也老了,没了,他们葬在了一起。 林中一隅,安安静静伫立着两个小坟堆,坟头茅草枯萎了,却仍保留着盛夏蓬勃的姿态,草叶繁盛,纠缠在一起。 陈熙挥舞镰刀,把它们割干净,冲沈铭笑了笑,叹道:“你看,他俩哪怕死了,头发还缠在一起。” 沈铭唇角微微上扬,应道:“他们下辈子还要做结发夫妻的。” 陈熙叹道:“可惜,我爷爷一辈子教书育人,却唯独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死得并不安详。” 那时候陈熙读中学,他爷爷已经退休,一辈子的工资都花在了资助贫困生,没留下多少积蓄,对待独子,他有求必应,把陈熙他爸宠得无法无天。 他爸染上赌瘾后,活像个吸血鬼,拼命搜刮老人的退休补助金,次数多了,老人也就心冷了,开始藏私房钱,想留给孙子将来用。 陈熙叹道:“那时候我身体还没发育起来,个子小,被班里男生嘲笑,很郁闷,爷爷知道后,就托人给我订了一份鲜羊奶,每天送到学校。” 沈铭静静倾听,问道:“后来呢?” “就是这份羊奶坏了事,我爸料定爷爷还有私房钱,在爷爷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到了钱,我爷爷本来想留着这笔钱给我读大学,被我爸搜刮后,他气得不行,心梗死了。” “那笔钱他输光了,我也因此没能上高中。” “葬礼那天,我爸让我在堂前守灵,他自己又去赌了。” “我其实好恨他。” 这些痛苦的回忆,陈熙深埋心底,从来没有谁能听他倾诉、替他解忧,今天一股脑儿跟沈铭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沈铭没想到,陈熙平日里大大咧咧像个小流氓,还有这样柔软脆弱的一面。 小流氓让他想征服,小哭包让他想怜爱。 “小可怜。”沈铭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安慰他道:“没事,以后我罩着你。” 陈熙破涕为笑。 有了沈铭,他的身心就都有了依靠。 沈铭帮他擦干眼泪,哄他道:“宝贝,你爸不配,咱见你爷爷才算是见家长,你问问他,对他的孙女婿满意不?” “去你的孙女婿!” “好好好,孙媳妇行吧?” 沈铭对他百依百顺,陈熙这回满意了,他从坟头万年青上摘下一片叶子,煞有其事地盯着叶脉纹理看,分析道:“我爷爷说了,小伙子长得不错,一表人才,性格也好,温柔体贴,他很满意,把我交给你,他放心。” 陈熙眯起眼睛,又道:“我爷爷还说了,你要是敢对我不忠,他就来找你麻烦,让你天天被鬼压床。” “这么可怕吗?” 沈铭被逗笑了。 他越看越觉得陈熙可爱,把人抱在怀里,狠狠地香了一口,夸道:“真可爱!” “你干嘛!” 陈熙害羞了,沈铭从他手里拿过那枚万年青的树叶,哄道:“宝贝,你这么不放心的话,我把这片树叶带回去做成标本,裱起来,天天带在身上看,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守夫德,对你一心一意,好不好?” “去你的!”陈熙揉了一团雪,砸在沈铭身上。 不痛不痒,像是猫咪撒娇时轻轻挠一下。 沈铭也学他,捞了一团雪,假意要砸他,他闪身躲开,那团雪揉得不紧,还没碰到他,就像流沙般碎掉了。 他一看就知道,沈铭舍不得真砸自己,于是愈发放肆,团吧团吧雪块,可劲儿往沈铭身上招呼,沈铭放水放出个太平洋,没少挨打,却没有一次砸中他,他享受这份恃宠而骄的快意,打雪仗打得特过瘾,累了往雪地上一趟,只见云开雾散,碧空如洗。 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沈铭也在他身侧躺了下来,两人侧身,面对面,在雪地里交换了一个缠绵温暖的湿吻,沈铭抚摸着他的眉眼,若有所思,他问道:“怎么了?” “只是觉得很浪漫,这样的雪景,这样的年华,这样的你。” 陈熙心里打翻了一罐蜜糖,他又何尝不是,最好的年纪遇到沈铭,也不知是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