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院内广播：“评奖的季节就快到了！”

    “听见了吗？”金发的女护士冲她身旁同行的陌生男医生说，“尽管一切仍会照旧，不会有什么改变。”

    女护士说了一句令人感觉很丧气的话，男医生却不觉得厌烦，反而十分喜悦：因为女护士“魅力十足”的属性，使她只要与人说话，便可以提升对方的幸福度。

    “并非如此。”棕发的男护士笑着回道，“若是评奖结果良好，我们就会得到涨薪的机会。”

    男护士是个“乐观主义者”，幸福度本就高于旁人；而他又是个“讨厌鬼”，聊天就会降低别人的幸福度。他明明说了一句鼓舞人心的话，却让女护士的表情愈发沮丧。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美普尔医院，谈话内容经常是驴唇不对马嘴，人的幸福度也和生死一样飘忽不定。然而，这些都不是院方关注的重点——收益和声誉，这些才是院长的最爱！

    当然，因为治愈率和员工的悲欢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收益和声誉，所以，院长不得不适当地予以重视。

    院内广播：“请护士到骨科病房来。”

    闻声，院内所有的护士微微一顿：他/她们需要根据自身的情况，即刻做出判断，自己是否要执行院方的指令。

    棕发的男医生问停住脚步的女护士：“所以，你要过去吗？”

    金发的女护士继续向前走：“不需要。”

    其实理由并不重要，男护士只是喜欢与女护士聊天——正常人都喜欢与“魅力十足”亦或是“有趣的人”进行聊天，进而增加自己的幸福度。于是，他问对方：“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想要接受培训’——等了1212天，终于获得了培训的机会。”女护士的语气并不友善，然而冷漠的态度并不影响她“魅力十足”的效果，“而且，”她仰着下巴，转向男医生，十分不屑地回道，“正如我的名字所示：我只能在药房和注射室从事治疗工作。”

    男医生在女护士的工作牌上，看到了如下信息：

    姓名：药注

    等级：高级护士

    岗位：药房、注射室

    出于礼貌（尽管在美普尔医院里并不用讲究这些），男医生想给女护士看一看自己的工作牌，但是女护士对此并不感兴趣——她转身就走，目的地直指培训室。

    “嘿！”男医生连忙追上去，“我想，我们是一堂培训课。”

    女护士目不斜视，快步向前，敷衍回道：“哦，我可是要去培训室1参加‘治疗Ⅲ’的培训。”

    培训室1是医院建设初期开设的房间，占地面积很小，室内的加成设备和装饰因此也很少；不过，鉴于院内元老级别的员工多是在这里逐步培养成才的，尽管员工不会对某个房间产生依恋，院长也并没有对1号培训室进行拆除或是扩建。倒不是因为院长怀念发家前的光景：单纯是为了省钱。不过，为了提高员工的学习效率，院长还是购置了最便宜的教学海报，贴了满满一屋——尽管看上去毫无美感，但是海报自带的装饰效果，还是增加了培训室1的美观度。

    “治疗Ⅲ”已是中级的“治疗”课程。男医生是专精“治疗”的医生，他未来还会接受“治疗Ⅳ”和“治疗Ⅴ”的课程；但是他或许无缘在更高一级的培训课上碰到这位金发的女护士了……因为每个员工只有5个培训栏位。如果男医生没猜错，女护士已经学习了“药房”和“注射室”的课程（所以才会被分配到对应科室进行治疗工作），之后她又参与了“治疗Ⅰ”和“治疗Ⅱ”的课程，因此才有机会参与更高级的培训；那么，学习“治疗Ⅲ”将是她最后一次参与培训的机会。除非她是专精“治疗”的护士。毕竟，就算没有“治疗”技能，也可以出入需要进行治疗的科室。

    天啊，如果她真是专精“治疗”的护士，那我俩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护士想。他突然爱上了这位臆想中与自己十分登对的女护士，而“恋爱狂”的属性让他轻易坠入爱河的同时，也能因此获得了幸福度的提升。

    “是的，‘治疗Ⅲ’！”男医生因幸福而兴奋，“希望客座培训师是一位睿智的长者。如果你还记得‘治疗Ⅱ’的培训师——老天啊，黑泥一般的肤色一点也不适合她讲师的身份！”

    男医生不愧是个“讨厌鬼”。女护士的幸福度再次下降，不仅因为男医生自带的属性，更因为她讨厌该死的种族主义者。

    女护士正欲开口，纠正男医生不应有的偏见，却被如风一般快速从她身旁经过的身影所吸引。男医生亦然。他望着那个快速远去的背影，不禁发出深情地感慨：“多么美丽的红发，多么健康的脚步啊！”

    尽管只是一个匆匆闪过的身影，但是“魅力十足”的属性让方才那人格外吸引人，而“美颜心悸”的属性又使其可以凭借动人的外貌提升周围人的幸福度。是的，纵使女护士和男医生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却也因为与之邂逅而感到幸福——属性这玩意儿，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拥有一头亮丽红发的男护士弗斯，凭借“精神抖擞”的疾步属性加成，快速奔往骨科1病房。他推开病房大门，却发现已有其他护士在此开始了治疗工作。好在骨科1病房可容纳两名护士，不然他就要白跑一趟了。

    骨科1同培训室1一样，都是院内相对早期建设的房间；因为资金有限，所以房间并不大，只放置了两张牵引床，且室内没有太多辅助治疗的设备。

    弗斯进入骨科1后，看见病人已躺在牵引床上，处于“五花大绑”等待进一步治疗的状态；有一位男护士坐在护士站里查阅资料。他暂时无事可做，于是走到一旁，从壁挂式洗手机中挤了一些洗手液，开始认真搓洗自己的双手：弗斯是个“小洁癖”，不仅爱洗手，偶尔还会替勤杂工清理垃圾。倒不是他乐于助人，纯粹是天性（属性）使然。

    他并不喜欢进入早期的房间：局促且简陋。在狭小的骨科1病房，只建设了一个护士站，这意味着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精明的院长怎么可能花钱多放一把提升舒适度的椅子？

    弗斯闲得五脊六兽，他晃悠到咖啡机（用于降低员工的口渴度，同时提升活力，是除厕所外每个房间必备的神器；院长再抠门，也会舍得花这份钱的）前，准备给自己冲杯咖啡解解乏；正当这时，房间内本应专注于治疗病人的另一位男护士，却走上前与他搭话。

    “你看起来有些面生啊。”男护士说。

    棕色的皮肤和灰色的头发，让对方看起来略显苍老；但是弗斯知道：自从进入了医院，时光便再也不会在他们身上停留。他瞥了一眼对方的工作牌：这是一位已经被改名为“骨病”，拥有明确工作岗位的护士长；而他，则是一个还没有确定工作方向，所以只配使用初始名字的菜鸟。

    “您好，尊敬的护士长骨病。”弗斯回道，“我是初级护士弗斯，入职不到100天，因为能力欠佳，所以至今没有与您共事的机会。”

    弗斯“魅力十足”与“美颜心悸”的属性让骨病感到幸福；而“恋爱狂”的属性，让他疯狂地爱上了这位俊美的小护士。

    “是的，100天的话的确没有机会。”骨病不着痕迹地拉近自己与弗斯之间的距离，“要知道，我在这里工作了超过3000天，却还是没能第一时间与你相遇。”

    天啊，超过3000天！这几乎等同于医院开张营业至今的时间。弗斯意识到，他今天有幸遇到了元老级别的员工，尽管这并不是什么让人值得欣喜若狂的事情。

    弗斯说：“其实，我不应该留下来的……”

    “不！”骨病激动地走上前，倏地拉住了弗斯的双手，“留下来！拜托你，请留在这里！”

    弗斯表现得很羞愧：“您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而我……只是一个连‘治疗’技能都没有的菜鸟。若不是院长宽容（其实是马虎），没有限定我工作的岗位，我怕是连进入病房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啊！”说话间，骨病将弗斯拥入了怀中，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在这间病房里获得经验吧！上天眷顾你，我不敢与他比肩，但是——弗斯，我可爱的弗斯！让我爱怜你，让我教导你吧！”

    弗斯平静地回道：“是的，这是我的荣幸。”

    骨病放开弗斯，拉着他的手，走向另一张牵引床。他让弗斯躺在床上，而后爬上床，将红发的俊美青年压在了身下。

    “我爱你，可爱的弗斯。”骨病俯下身，亲吻弗斯的额头，“如果能早些遇到你，我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护士长……”弗斯故作担忧道，“病人，那边的病人怎么办？”

    “管他呢！”骨病掀起弗斯的上衣，吸吮着红发青年的粉色乳头，在上面留下了粘腻的唾液；他一边往下褪自己的裤子，一边继续说道，“他死定了。在医院等了上百天，他的健康度早已跌入谷底；而我，会因为治死人而感到不幸。”骨病脱完了自己的裤子，继而去扒弗斯的裤子，“我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30天，往返于各个病房之间，连厕所都没有时间去，毫无幸福可言——爱怜你，是我应得的幸福。”

    当然，这种幸福只对“恋爱狂”的骨病护士长有效；对于“邪恶本性”的弗斯而言，只要能够降低医院的收益和声誉，他就会感到非常幸福。

    被绑在牵引床上的病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被护士长骨病压在身下的菜鸟护士弗斯也在呻吟，只不过那声音听起来并不痛苦，竟是欢愉更多。

    骨病因长时间工作而丧失了活力，且攒满了如厕的欲望；他只是抽插了十几下，便射了出来；高潮的快感麻痹了他的神经，射精之后，他又抖了几下，将腥臊的尿液与精液一并留在了弗斯的体内。

    精液就算了，居然还在我的肚子里撒尿！弗斯愤恼不已，“小洁癖”属性发作，让他无法再继续进行这场交媾：“护士长！拜托，让我去‘洗手’（一种清洁的行为）！如果你爱我，就不要让我感到不幸！”

    骨病可是“不讲卫生”的，随手丢垃圾和随地大小便都不会降低他的幸福度；更何况，他没有尿在地上或是病床上：不都在弗斯的肚子里面嘛。

    “当然，我当然爱你！”骨病不舍得就此结束，奈何他已经没有了活力，脑子也被“需要休息”的感受所支配；在起身去休息之前，他需要得到一个让自己感到幸福的承诺，“答应我：以后常去病房和骨科病房学习。让我遇到你，让我能够继续爱你。”

    弗斯正欲说两句搪塞过去，却被院内广播打断：“治疗失败：病人已死亡。”

    护士长骨病的幸福度暴跌，整个人瞬间萎了下去，他疲软的阴茎从弗斯的体内滑出，“治死人”以及“无法再疼爱弗斯”的感受让他痛不欲生。他颓废地下了床，整理好衣物，没精打采地走出了骨科1病房。

    间接治死病人和让人感到不幸的举动，增加了弗斯的幸福度；正向数值盖过了负向数值，就是被当做马桶，弗斯也能够忍受。况且，他的确获得了经验，距离升职又进了一步。如果有机会让更多的人感到不幸……弗斯单是想一想，都觉得无比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