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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有被mob情节请避雷)梦/折翼/欺辱/恶魔的命运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那是一只身形修长的,在空中展翅高飞的白鸟。

    样子像极了几年前我和哥哥在密林边缘救下的那只翅膀受伤,汩汩流血的鸟儿。

    梦里有风,因为鸟儿的羽毛在飞行中扑簌簌地落下了几片,可是我却听不到风声,仿佛它在真空中飞翔。

    在梦中没有我的存在,尽管人做梦应该总是以上帝视角观看梦里的一切。

    我的眼前被一片萧杀的黑色遮住了,继而狂风四起,模糊了白色的身影。突然四周有了声音,是像人类一般的哭叫和撕裂的喊声——视野重新变得宽广,却只有血红色的雪从空中落下,我看到了自己,我在梦境里试图操控着身体从越来越厚的积雪中抬起脚,以及躲开挥之不去的血色的雪片。

    抬头,快抬头。我对自己说着,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命令我抬头。

    我看到了。

    几只秃鹫不知什么时候在撕扯着那只本平静飞行的鸟儿的羽翼,而那只白鸟拼死挣扎,却被硬生生地折断了一边翅膀的骨头,它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可是我的脚却像连在了地上的石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看着,直到尖锐的喙啄破了鸟儿的眼睛……紫色的眼睛……

    无力感令我害怕,梦境中的身体如此僵硬,让我觉得不对劲,这不是真的,快点醒过来,你为什么在梦里观看鸟类的厮杀?

    快点醒过来!

    我的脑袋像被闪电劈中,完完全全地清醒了过来,心跳却还快得厉害,我把身上盖的东西全都蹬掉了,尽管寒风被钉得死死的厚玻璃窗隔绝在屋外,暖炉的火焰如常跳动着,我还是能感受到寒意。

    我开始莫名其妙地担心,我看到了那么一双熟悉的紫色的眼睛。

    我开始担心我的恶魔了。

    已经不再是夜晚了,树上的光芒冷冷的,天空也变得透明,我想,大概要天亮了吧,或许只有一两个小时。

    一阵心悸像敲打窗户的风声,冷不丁地闯进心里,在梦醒和天明时的间隔总让人心里空落落地,我在害怕什么,或者害怕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总之,我总觉得去看看我的恶魔。

    我拿起挂在床头的吊灯,脚尖触到地板,冰凉凉的,我更清醒,也更害怕了,这害怕来得太突然,让我这个吞噬过无数恶魔的魔女也不仅浑身颤栗。

    我施了一个能略微浮空的小法术,然后让门安安稳稳地打开门锁,就这样像个幽灵似的飘了出去。

    守夜魔女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她那只会飞的眼睛在角落里闪着幽光。

    如果恶魔的房间没有水银封印和禁锢咒语的话,我就可以直接穿墙过去看看情况,可惜哥哥的魔法太牢固,我没法任意妄为。

    恶魔的房门难得没有上锁,锁链只是松松地挂在门上,但是对恶魔来说有没有门锁都一样,他都无法踏出房门一步。

    阁楼的走廊黑黑得,冷白色的光从楼下的大落地窗透进来,穿过白纱般的窗帘映照在地板上,而阁楼上只有走廊被光照得像结了一层雪亮的冰。

    我蹑手蹑脚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厚重的帘子密实地遮住了光,为了以防万一,我把房门好好锁上后从慢慢靠近恶魔所在的那张床。

    空气不知怎的,在这干冷的冬季变得十分潮湿,有一种粘稠的,诡异的腥味,而我越靠近,我的心就像开足马力的发动机好像整个耳边都是心跳的声音,同时我也听到了如同灌了铅似的浓重的呼吸声。

    灯光终于移动到床上的那一刻,我忍不住要尖叫,提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我赶忙捂住嘴,否则我一定会没命地叫上几分钟。

    我早已是有经验的,生吞活剥过恶魔的魔女了,可是当眼前的恶魔在我的认知中不再是食物,我却失去了面对血淋淋的画面的勇气。

    在那道倾斜昏暗的灯光中,我看到他仅剩的一只翅膀的骨头由原本正常的模样被硬生生翻到了上面,变成可怕的畸形骨架,血不出所料已经刘满了整个翅膀,甚至整个床单——

    那是我新换的床铺,是我新换的床铺,前不久我还在上面躺着,头靠在恶魔的臂弯里,那是我新换的……我感受到了梦里的那种僵硬,捂住嘴颤抖着,止不住地抽泣,虽然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害怕,也许还有别的,我只是在脑子里一遍遍重复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好使自己镇定下来。

    “……”

    好像有声音

    但是并不是门外传出来的,

    “戴维尔……?”我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我捂着嘴呼唤着恶魔的名字。

    “……别害怕…我没事…”

    虽然很轻,但是我知道那是恶魔发出的声音,想到没有别人在这里,想到他能说话,还活着,我镇静了不少。

    我慢慢把手放下来,沿着床头的方向摸索着,沿着一侧抓住了窗帘的下摆,下了决心拉开了它。

    窗户是封闭的,但是凉凉的月光让人觉得冷了不少。

    恶魔的身体终于全部显露了出来。他没有完全阖上双眼,却能看到半闭着的眼中还有泪光。

    我终于看到了,不仅是翅膀上的血,还有下半身的血,胸脯上被强硬穿上的乳环。

    有一些血液已经干涸了,下半身的床单上则是白色的污渍和血液混在一起。

    “是哥哥吧。”我这么想着,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恶魔像座雕像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两腿分开的姿势——或者说他根本没法并拢。

    被粗暴地使用过的后穴还有些没法合上,小穴外面有些许血迹,乳环周围的血已经凝固了,在依旧有些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那儿似乎结了黑色的血块,身上更不用说,尽管不明显,也能看出来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满是咬痕和红色的斑斑点点。

    “那个,我,我没有看好你……没…看好哥哥……”

    我小心地用手抚上他的脸颊,他非常非常慢地把头向我这边转过来,这个小小的动作对现在的恶魔来说或许也无比艰难,因为我分明看到他像被猛地刺了一下似的皱了皱眉头。

    “不要……为我……哭泣…”他的声音像被茂密的森林覆盖住了一样,沙哑而沉闷,每一个咬字仿佛都耗尽了力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伸手蹭了蹭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依然没有止住的眼泪。

    我抓住他的那只手,是没有翅膀的那边,这只手上令人惊异地没有血迹。

    但是他的手冰凉得像隔绝冬天的玻璃,在我握住的那一刻就脱了力。

    “我要带你走,离开这里。”我对他承诺道,也许是被突然冲昏了头脑,也许是真心,我不知道。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或许无论哪一小块肌肉的动作都足以引起全身的痛苦,他缓了一会,才发出了声音,他说:

    “哪里都是牢笼。”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一棵空心的树木,将倒未倒我勉强听出来他在说什么,他说哪里都是牢笼。

    哪里?还有哪里?我想起来了那个梦。

    “别说话了,你的翅膀……”

    他的翅膀血肉连着骨头,间隙之间有所分离,我不太敢看了,下意识地想咬指甲。

    恶魔没有再说话,他望着我,紫色的眼睛一会儿泛着冷光,一会儿无神地像凝固的胶体。

    “戴维尔…稍微清醒一点啊,我得想想办法……不如,不如你来使用我的魔力吧,我们有契约呢对吧?”我一口气胡言乱语了好多,我怕那双紫色的眼睛会永远地凝固再也不流动光彩了,我想我得多和他说说话……

    我用魔女特有的,相较于一般人更尖锐的牙齿咬破了手掌,面对自己的身体果然有些下不去口,我屏住呼吸一直咬得能大颗大颗的血珠流出来才停下。

    “快点,喝了我的血,说不定你还能快点好起来……”

    他似乎是在摇头,还把脸别过去,但是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我要做什么他也没法用丝毫的力气反抗,我尽量不碰他的翅膀,把捧了一手掌的血喂到他嘴边。

    这家伙居然闭起了嘴……

    “你别让我白白浪费了啊,好歹喝一点……”

    我的愈合速度很快,必须要快点才行,不然真的白流血了。

    得想个办法。

    我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把自己手掌上的血灌进嘴里,然后两只手强制地让他把嘴张开。

    血腥味很浓,既有我的,也有恶魔的。

    而恶魔没有足够的力气抵御我的喂食,被猝不及防灌进来的血液呛得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食道就被液体灌满了,我听到他沉重的吞咽声,但是没办法,他能喝下去就好。

    我舔了舔恶魔的嘴唇,他的嘴唇薄薄的,却很柔软,要是光线能再亮一点就好了,他沾满鲜血的唇一定很好看……

    我正要离开,却被一双手抓住了,这是刚才还没什么力气的,毫无生命力地垂在身侧的手,这次却牢牢地捧着我的脸,我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眸愈来愈亮,闪着诡异的红色的光,然后红色一点点占据了原来柔和的紫色,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感受到疼痛,因为他突然吻了上来,疯了似的舔着我嘴角可能还剩下的些许血液,接着他坐起身子,我的天,我不明白他怎么做到的,因为我分明听到了那伤残的翅膀发出骨头颤动的声音,不用想,就这么坐起来一定很疼……

    他好像个没了知觉的物体,对那有着伤的肩膀和翅膀毫不留情,就这么用手肘撑起来,又抓起我的手掌,我感觉到他的尖牙在蹭着我的手掌, 却没有咬上去,只是喘着气一遍遍地舔舐。

    “戴维尔……你……你能听到我在说话吗?你怎么了?还好吗?”

    他的尾巴缠上了大腿,角泛着红光,然后木然地从我的手掌上抬起头。

    “艾利奇塔……从今往后我永远是您的奴仆……”

    他的声音久违地有了力度支撑,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像麻木的木偶,嘴巴一张一合。

    “别这样……你到底怎么了?你的翅膀?你没事吧?”我过去从来没有和我作为食物的恶魔签订过什么契约,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再说,他不是说过我们有契约了吗?

    一瞬间,他又像断了线的木偶,身体脱力后仰摔在了床上,同时回来的还有他的神智,这次是真的疼痛,我看到他咬牙切齿地仰着头,一会是吸气声一会是断断续续的呼气声,没有翅膀的那边的手臂抓着床单,抓出了一个皱皱的球。

    “现在你能听到我说话了吗?觉得……好点了吗?”其实我真的无法确定他有没有觉得好一些,看着他因为疼痛扭曲的五官和被汗水浸湿变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我总觉得自己帮了倒忙,做了无用功。

    “没事。”

    “不用管我……恶魔可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血……管用了…”

    声音越来越小,而清晨的阳光也终于穿透了冰雪和寒风,屋内的狼藉一览无余。

    我呆呆地地望着他,心想一定要带他出去。

    也许我的血的确有了点作用……我看到他身上那些划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么,他身体更深处的伤口呢?这面始终没有挥动起来的断翅呢?

    我回过神来,去浴室找了沾湿了一块新的毛巾过来。

    “那个,我帮你处理一下下面的伤口,可以吗?”

    “嗯…”

    要不是带着语气,我就要觉得他只是单纯喘气了,我真希望有点什么交流方式能代替语言,刚才还好像恢复元气的恶魔现在又变得气若游丝了,说话对他来说一定也不容易。

    我尽量轻地擦拭着穴口外面,血迹褪去后,有许多细小的咬痕,令人生气……哥哥做的事情令人生气……我的恶魔有别人的痕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把他带到浴池去,可是这扇翅膀太让人费劲了。

    又是换水,又是清洗,不知不觉阳光已经完全照亮屋子了,我甚至因为起得太早又忙了很久,甚至又有了睡意,我看了一眼恶魔,他应该是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了,还好,看上去令人很安心。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会带你逃出去。”我兀自说着,希望他在梦中能够听到。

    我怕哥哥会上楼来,我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

    我下楼来到室外的花园,早饭还没有开始,哥哥在我之后才下来,看上去很惊讶我起得比以往早。

    “去看你的食物了吗?艾奇?”他故意把食物两个字咬得很重。

    “嗯,是你干的吧。”我没有回头看他。

    “味道不错,对吧?”哥哥的语调满是满足,甚至有些戏谑。

    “你养了只好恶魔呢。”他又补充道,慢慢走到我身边。

    “哥哥过分了。”

    “哼,我看你是不明白他有什么价值——据说有着如同天使般羽翼的恶魔有机会摆脱恶魔的血统,但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被当作宝贵的[资源],承担为自己所在的恶魔一族诞下更强大的子嗣的任务。”

    “……”我听着哥哥的话,想起来戴维尔说过的话

    “哪里都是牢笼”他是这么说的。

    哥哥拍拍我的肩膀,脸一点点地凑近我,

    “你可不要有什么要帮他逃出来的想法,哈哈,帮?也不一定哦,他出去的命运说不定更悲惨——当然更危险的是,如果他所在的恶魔一族十分强大而且又很需要他,那么我们私自囚禁这只恶魔说不定会招来他们的报复。”

    我叹了口气,心想哥哥太了解我在想什么了。

    “所以,必须要折断他的翅膀才行啊。”

    “……你太过分了。”一股怒火像从泵垒中爆发出来窜到我身体的每个角落,但是又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压制下来……还不是时候。

    我一定要带你逃出来。

    我的恶魔,我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