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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一百一十:短暂离开后关于精英和哥哥的事

    何青临说的这句话声音不大,脚上也没用什么力气。

    但倚靠着沙发扶手的男人就像是突然惊醒一般,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何青临。

    楼雁黎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对上焦,似乎还在确认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是否真的存在,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在视线对焦在何青临脸上的时候,楼雁黎才反应过来似的突然崩溃掉,精壮的身躯不断开始发抖。

    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有分清,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究竟是他幻想出来的,还是真的存在在这里。

    楼雁黎扶着沙发想要站起身,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保持这个姿势这么久双腿和手臂早就已经发麻。

    何青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看着楼雁黎。

    这个男人睁开眼后整个人的状态更加明显,眼下皮肤青黑一片,面色很差,精神状态显然也很不稳定。

    但楼雁黎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何青临,甚至表露出与他原本性格不相符的固执,就像是在一遍遍确认着,面前的青年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一样。

    楼雁黎完全站直身体,他的声音低哑着,从喉咙里带出些拼命压抑着的哽咽。

    “您回来了。”

    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以来,唯一想要看到、触碰到,被他的气息包围着的青年,现在终于真真正正地站在他的眼前。

    楼雁黎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热得厉害,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全被面前的青年看见。

    仅仅离开何青临的身边还不到一个月,他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来愈差。

    有时候楼雁黎甚至对时间的概念都快模糊掉,等昏昏沉沉回过神来时一天也结束了。

    当何青临的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脑部神经立刻弹跳着,困在梦境中的楼雁黎只感觉到,有一束光破开层层笼罩着的厚重乌云向他照射而来。

    “做饭去,我饿了。”何青临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也还是一贯没什么劲的感觉。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绕过楼雁黎,坐在了自己常待的沙发上。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连安抚都算不上,却让楼雁黎快要失控的情感立即被压了下来。

    他当然不可能完全平静,青年终于再次回到了这里,说着和以往的日子没有任何差别的话。

    如果不是何青临身边现在还站着一个陌生的体格健硕的男人,楼雁黎几乎以为这又是自己做的一个自欺欺人的梦。

    楼雁黎敛下颤着的眼睫,他低下头应着。“是。”

    低哑声音中的颤抖依然无法掩盖。

    之后楼雁黎就去厨房给何青临准备晚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一向冷静克制的精英男人,做什么事都井井有条,现在切菜的时候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何青临打开电视,拿遥控器随便换了个台,窝在熟悉的沙发上看着屏幕。

    闫昂雄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看着何青临。何青临看了会儿电视后瞥了下一直站在旁边的闫昂雄。

    “你不会是想要留宿吧。”这句话里倒是带着点笑意,不过根本没有想让闫昂雄留在这里的意思。

    闫昂雄听到何青临这句暗含讽刺意味的话后眼神沉了沉。他不知道何青临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不管青年怎么做,他已经无法拒绝何青临的任何话语。

    但闫昂雄还是莫名存着点幻想,毕竟待在青年身边的感觉太过于安心,已经让他越来越无法脱身。

    闫昂雄当然知道那个状态很差的男人到底是谁,用点方法让这个男人无法顺利找到青年,这点事情他还是做得到的。

    闫昂雄也不为此感到不自在,他天生就没有什么情感和道德的观念,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那只好凭着本能去夺取掠杀。

    这头野兽的身体里暗涌着最为原始的天性和欲望,只要能得到自己认定的人或事物,那么无论中间到底有多血腥都不会对他造成分毫影响。

    他想要让何青临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或是自己待在青年身边,但这根本不是能由他控制的。

    “你还会回去吗?”他对何青临说话时大多时候都没想那么多,所以有时从他嘴里出来的话莫名带着异样的违和感。

    惹人发笑,根本不像是他这类人会说出的话。

    何青临也被闫昂雄说的这句话弄得笑了下。这个男人顶着这张脸和这副身躯说出这种话,偏偏又没有什么语气起伏波动。

    “你说呢?”何青临笑眯眯地反问了句闫昂雄。

    这家伙看来是没动脑子想,为什么要回到他的地方,依附值没有获取完是一回事,何青临想在哪儿待着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这家伙有什么能让自己回去的理由吗。

    闫昂雄被何青临这句话刺得没有再出声,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何青临才懒得继续管闫昂雄要做什么,他继续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半眯着眼看着电视屏幕。

    “那我先回去了。”闫昂雄沉声说着,他盯着看了看何青临。

    何青临没说话,甚至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到男人的话。

    闫昂雄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转身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久,楼雁黎就出了厨房将饭菜端到餐桌上。他走到何青临身边低下眼,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声音也没了之前的颤抖和哽咽。

    如果忽视他青黑的眼下和僵着的身体的话,那他倒是显得和“正常人“毫无差别。

    “晚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男人的声音还有些发哑。

    何青临站了起来,不急不慢地走到餐桌前坐下。他先是喝了口水,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最近有发生什么事么。”

    楼雁黎走到餐桌旁,离何青临的距离没有太近也没有太远。

    他听到何青临说的这句话还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开口回答着。“何景明有来过。”

    听到这话何青临还来了点兴趣,他当然是没有忘记他那个容易被欺负的“哥哥”。

    “他来干什么。”

    何青临当然不相信何景明来这里什么都不做。当初没让系统抹消那家伙的记忆,就是看准了何景明本人的性格。

    太过顺从又好欺负的家伙自然没什么攻击性,很容易就让人玩腻,至少何青临是这么认为的。

    谁知道何景明却因为何青临抛弃他而受了刺激,现在何景明就是条见谁咬谁的疯狗。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家伙已经变成一个极度偏执的“弟控”。

    之前何景明去楼雁黎公司挑衅那件事也不是只说不干。

    他一改以前那种以和为贵的行事风格,加大力度拦截和阻碍楼雁黎公司的生意,动用所有能利用的势力,就是要让楼雁黎处于被隔绝在外孤立无援的状态。

    楼雁黎早已经察觉到何景明毫不掩饰的行径,伺机而动反击了回去。

    他们这场硝烟滚滚的战争自然不会流露到何青临的耳朵里,所以楼雁黎在何青临的面前总是藏着疲态,用最好的状态来面对青年。

    在与何青临完全失去联系的这么多天里来,楼雁黎几乎没有出过别墅,公司失去了最重要的主心骨,何景明那边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他和楼雁黎在这方面实力不相上下,现在出现这种状况根本不用他多想什么,只有一种情况,一定是青年那边出了什么事。

    何景明想到这个可能性后没有让底下人停止动作,他脸色阴沉地一路驱车来到了何青临所居住着的别墅附近。

    在看到这幢熟悉又陌生的建筑时,何景明还有些恍惚,他面上的神色似乎又变得温和。

    与青年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的记忆,无论是痛苦、快感,还是身体受虐带来的恐惧,他都无比深刻。毕竟这是何青临对他做的一切。

    而最后何青临对他明明白白表示的抛弃,也让何景明的身心都产生剧变,这个男人现在已经执拗疯狂到一种近乎变态的地步。

    他每一秒每一分钟都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哪里让青年不满意了。

    如果不是他的问题,那为什么留在何青临身边的会是那个男人,被抛下的却是自己。

    何景明站在别墅门前,时间仿佛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午后。刚刚洗完澡发尾还湿着的青年打开门,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看向自己。

    接着像是一瞬间胸口就被灼烧出一个无法填补的窟窿,难以控制的禁忌情感如同雨后的枝蔓般疯狂生长。

    他回过神来,按了门铃。何景明既期待里面的是何青临,又惧怕着是青年打开了门。

    他现在根本没什么资格再站在何青临的面前。

    门内传来碰撞的声响,何景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手掌里的血液也像是停止流动一般。

    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不死心的认为自己是错误的。

    果不其然,打开门的是状态奇差额发凌乱的楼雁黎。

    这个无时无刻都保持冷漠一看就是上层阶级的男人,现在连衬衫都有些打皱,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的强势也消失不见。

    难堪又狼狈,只会呜咽叫着的丧家之犬。

    本来何景明嘴角还带着几分期待的笑意,此时也消失无踪,他根本不继续掩藏着对楼雁黎的反感,敌意赤裸裸地显露出来。

    “楼雁黎,我会杀了你。”

    何景明的这句话说的冷静无比,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愤怒,但他的声音冰冷又毫无情绪。

    棕褐色的眼睛里毫不遮掩对面前这个精英男人的厌恶。

    那个在何青临面前总是温和笑着,又在接受凌虐时依然异常温顺的男人,现在只是平静地开口说出这句话。但这两个人都知道,何景明并没有在说笑。

    他会连同自己心中一直妒忌着的那一份,在这个男人失去价值被青年彻底抛弃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在客厅站着的楼雁黎突然听到门铃声响起,立刻转过身冲到门口,慌乱之中还撞到了自己的膝盖。

    楼雁黎就像感受不到膝盖上的疼痛一般,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地打开门。

    他多么希望门后是何青临,青年不会说“我回来了”,而是会懒洋洋地瞥他一眼,接着就让他做他应该做的事。

    但现实往往不是这样,他和站在门外的何景明四目相对。

    在知道不是何青临回来的一瞬间,身体上的力气就全部被抽空,他对何景明来这里到底要做些什么根本不在乎。

    门外的男人有着双温润的棕褐色眼瞳,端正英俊的五官,挺直的鼻梁,一身合身的西装和大衣,偏偏面上的表情凝结着,满带着对自己的憎恶。

    在何景明说出那句话后楼雁黎也依然没什么反应,现在他的身体和心脏都麻木着,只有何青临的出现能让他恢复“正常”。

    即使他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也根本没有力气去做出反应。

    这么多天楼雁黎几乎已经被消耗掉所有精力,自虐般的长时间不吃不喝只单纯是站在那儿。

    保证地下室里的男人和他自己都不饿死,继续等着何青临,是他一直重复做着的事情。

    何景明看出了情况,他往楼雁黎的身后看了一眼,里面根本没有人近些天待着的痕迹。

    他也不再和楼雁黎废话,说出这句话后就离开了这里,连别墅的门都没有进去。如果何青临不在这里,那么其他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何景明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躁怒冲动的人,也不会刻意使用暴力,但是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真的想要立刻发泄掉胸腔中的愤怒。

    在何景明离开后,楼雁黎不声不响地关上门,然后继续站在客厅内。

    只是在异常安静的空间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呜咽声。

    像是满抑着痛苦,连声音都不敢完全发出来,只能从喉咙中发出破碎又沙哑的音节,一寸一寸地被彻底击溃般的绝望笼罩着神经。

    如果何青临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他一定也无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