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逐出这安童也是,若是这安童暗暗苟合不使人知,岂不把闺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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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此会,无人知觉,何不就把春兴试共一谈。」 小姐道:「起初时,好似望雨娇花,我着一点,滋荣一点。」 那生道:「我好似奔泉渴马,饮一分,通奉一分。」 小姐道:「后来时,我好似含一粒金丹,俗骨从半空化去。」 那生道:「我好似入九天洞府,仙风自两胁生来。」 小姐道:「君可谓得个中趣矣,我们且下楼去观玩景致。」 那生欣然携手下楼,行至池畔,见池内双凫戏水。那生遂将石子与小姐赌打,偶然失足堕落水中。 那小姐方才惊醒,见秋香站在身边,忙问道:「秋香,我刚才睡去,你听我说些什么?」 秋香道:「一句也没听见。」 小姐道:「你去吩咐春梅,到晚间叫安童看那开得好花,折两朵来与我。」 秋香听了便走出房来,未知春梅到园中见了安童若何?下回分解。 第三回 梅香园内破花心 安童堂前遗春谱 诗曰: ∩惜月年易白头,一番春尽一番秋;人生及时须行乐,漫教花下数风流。 梅香有意觅鸾交,安童何福可能消;窃得云雨无限趣,乐极悲生也断肠。话说这丑梅香,是小姐房中使婢,名换春梅,眼大眉粗,十分粗陋。小姐嫌他粗蠢,凡一应细事,件件唤着秋香。只那粗夯用力的,便叫他做。这春梅又看不出丑陋中都带几分风趣,每至秋凉,便有些恹恹鬼病,攒眉咬指,就如西施效颦一般,便敖不过。有诗为证:几度伤情不自由,投桃无计枉孱愁;谁知传令宣花使,顷刻推门指点头。 秋香走去换他,走到门首,只听得他在里面唧唧哝哝,句句都是伤情话。秋香听了推门进去,掩口笑道:「春梅,小姐着我来吩咐你,到园中唤安童采花。」 春梅道:「瞒你不得,正花心动,在这里一步也走不动,你替我走一遭吧。」 秋香道:「不要体面的丫头,亏你说这话。」 春梅道:「你不要这般说,我的心就是你的心。如今秋凉天气,那条狗也是动情,何况你我。」 秋香道:「不要多言,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若是夫人听见,决不饶恕。」 春梅笑道:「言之有理,今后疼痒只自知罢。」 秋香道:「小姐要花,我先去伺候梳妆,你快去吩咐安童来。」便转身先去服侍梳洗。 你看这春梅慢慢行到园中,四围一看,却不见安童的影,便大声喊道:「管园的安童那里去了?小姐等着要死,你快去折来。」 你道安童在那里?这安童恰恰脱去衣服,赤身露体在池边洗澡,远远听见有人唤他,心下惊疑道:「这个娇音却是何人?」 站起身来一看,又不见人,便大声应道:「安童在池边洗澡,叫我做甚么?」 春梅听说洗澡,便要想看看他那话儿,忙走到池边,只见他那话儿见了春梅便大发起性来了。真是:坚若钢针,巨若木杵,赤条条恰正是去头发的沙弥,乱丛丛就是那没眼睛的胡子。逞威风,冲开肉阵,不须丈八长矛,凭急性捣破皮营,便弃一层灶甲,乌将军虽系旧名,角先生总其化体。 春梅看了,假意掩口笑道:「臭贼囚!好不识羞,青天白日露出这铁杵一般的东西,倘是夫人小姐游花玩景一时走到,反说我们干什么歹事。快些起来揩乾了身,折花与我去!」 你看这安童却等不得揩乾了身,披上衣服,束了暖肚,含笑向前一把抱住亲了几个嘴,说道:「春梅,我的心肝,我为你害了一场相思病,今日该是天缘凑巧来得正好。何不既在这芳草坡上做一个快活去。」 春梅道:「不可!倘若夫人得知,不说你要偷婆娘,例说我来拐小官,这怎么好!」 安童一把拉住不放,迎着笑脸说道:「春梅,你且听我说一个正理,前日夫人有言在先,说道:「安童,园中花木你若浇灌的好,我拣个好日子把春梅与你做了老婆。‘后来夫人、小姐同到园中看了看,这些红红绿绿、娇娇嫩嫩的花朵,果然茂盛,心中欢喜,又对我说道:「安童,你小小年纪倒也中用,那春梅快要给你做老婆,看官历上择个好日子,便好做亲。’我当下便磕头谢过了。我想咱们两个终久是夫妻,莫若今日先结了亲,以快情意。」 春梅半推半就,说道:「这都是你的花嘴,夫人决没有这话,我今年二十余岁,不曾经过这风霜,难道我娇娇嫩嫩一点花心,被你这游蜂采去了不成?」 安童喜道:「你是个黄花女子,我也是一个黄花小官。今日黄花对黄花,大家耍一耍。」 遂上前亲了一个嘴。 春梅假意道:「要说便说,亲什么嘴,调什么情?」 安童笑道:「恐怕你嫌我不爱惜你。」就将他一把拉倒。 春梅也乐于承受,低声说道:「安童哥,我也没奈何了,今日遭你手里。只是我来多时了,若是小姐要花,着人来唤我,便出乖露丑了。还到芙蓉轩后地板上耍一耍去。」 安童依他言语,就起身两手扯住春梅,又恐她跑了去。及到芙蓉轩后,安童替她松衣解带,才自己脱了下身衣服,伸出那件东西,更比方才洗澡的时候,愈加坚硬。硬帮帮的粗如葫萝约六寸余长,春梅看了,十分惊怯,惊的是恐有人亲见,吹到夫人耳内,怯的是自己不曾尝这件滋味,甜酸苦辣,怎么晓得?忙道:「安童哥,我怕当不起。」 安童见她模样,更觉兴发,便道:「春梅,今日这好事不要没兴,我前下南左来,买得一本观玩,要睡时欲火如焚,如何熬得过,一向藏在身边,我今且取出来和你照依上面的做个故事罢。」便向腰间取出来,果是一本。 春梅斜眼瞬道:「安童,我怎比得那经惯的,只是尽兴弄一会便了,做什么故事?」 安童依言,腾身跨上,用了些花言巧语,殷殷款款,也不顾她疼痛着力,送进少许,安童年纪虽止十七,因平日被人刮那后庭是弄惯的了,说到女色,实是初次,那春梅人虽粗笨,这件东西生得肥肥嫩嫩,就如初蒸熟的馒头相似,任他往往来来,只得咬住袖角承受,安童见他不做声,谅她已谱滋味,便紧紧抽送,共有百余,弄得春梅咬牙合眼,偏体酥麻,就如迎风的杨柳,身子东摆西摇。 不料小姐梳洗定多时,不见春梅拿花到来,便着秋香来园中寻觅。那里见春梅,又那里见安童!走到芙蓉轩后,远听得他两人咿唔声响。轻轻向壁缝里张一张,只见他两个正情浓意密。一个就如饿虎吞羊,一个似娇花着雨。又仔细听了一会,两个说的都是有趣的话。有请为证:蜂忙蝶乱两情痴,啮指相窥总不如;如使假虞随灭虢,岂非愈出愈为奇。这秋香却熬不过,紧紧咬着袖口,站在芙蓉轩后,看一会,听一会。欲叫他一声,恐扫他兴,欲待他事毕,又恐怕小姐亲自出来。左思右想,只得轻轻走到轩内,把两指向软门弹了一弹,叫道:「春梅,你好受用,小姐正等得心焦哩!」 安童听见管不得,慌忙爬起扯上裤儿,并拾了那本,竟往外面一走。秋香便走至轩后,只见春梅还睡在地板上。 秋香笑道:「你两个做得好事,备我不得了。小姐叫你来着安童采花,你倒先被安童采了花去!」 春梅满面羞惭,翻身起来,只见鲜血淋漓,勉强走出轩外,见花甚茂盛。正是:百花竞秀,万卉筝妍,红紫闻劳兼。拴不住满园春色,妖妖争艳冶,扫不开遍地褪脂。几阵香风,频送下几番红雨。一群啼鸟,还间着一点流莺。觅蕊游蜂,两两飞来枝上,寻花浪蝶,双双簇列梢头。数不尽,半开半放的花花蕊蕊,捎不来,又娇又嫩的紫紫红红。惟愿得夫人心中欢喜日,恰止是安童眼下运寒时。 那春梅秋香步出亭外,拣那娇艳的采下,安童嬉笑取一朵,与秋香簪在头上。 秋香正色道:「别人与你戏耍,难道我也与你戏耍?」 安童又将花去簪春梅头上,春梅道:「姐姐在侧,还要调什么情?」推他一跌,倒在地上,春梅忙忙折了那些花与秋香来见小姐。 小姐见春梅鬓发蓬松,便问道:「早间使你去采花,怎么这时候才来?在何处做什么勾当?」 春梅无言回答,秋香只是微笑。 小姐心疑,指春梅道:「事有可疑,快忙说与我听,不然与夫人说知,你便活不成了。」 春梅道:「并不到那里去,只问秋香就是了。」 那小姐心内多疑,见秋香暗笑,便把眼看住了他。 秋香道:「这事与秋香无涉。去唤安童来,一问便知。」 春梅晓得事体败露,实说道:「恰才到园中去唤安童采花,那斯胆大,把我抱定说了无数丑话。亏得秋香走来,方能挣脱。禀上小姐,那谱儿只是不好开口。」 小姐道:「原来你两人同谋做事,东遮西掩。日后弄出事来,夫人岂不责在我身上。倒是我防守不严,玷了闺门清白。待我先去与夫人说明。」 秋香道:「这是春梅做来的,其要错罪在秋香。」 春梅磕头道:「情愿受罚,不愿到夫人那里去。」 小姐道:「这件事想与秋香无涉,是这贱人做出来的。快随我去见夫人。」 春梅不得已,跟小姐走到堂前。恰遇夫人在堂,她便跪下。 夫人不知分晓,笑说道:「敢是这丫头服侍不过,把我儿触犯么?」 小姐道:「这贱婢做不识羞的事,不得不来禀明。」便把始末根由一一细说。 夫人听了,着院子快去唤安童来:「待我问他个明白。」 园中安童听见叫他,只道有配春梅的好意。走至堂前还嘻嘻笑脸,夫人喝道:「这斯该死!你知罪么?」 安童放下笑脸答道:「有什么罪?」 夫人道:「我且问你,那芙蓉轩后的事,可是有么?」 安童道:「这事是有的,虽说这是安童的罪,却因为是夫人错了主意。」 夫人怒道:「胡说怎的?倒是我主意错了?」 安童道:「当日夫人有言在先,原要把春梅许我做老婆的。那时节若不曾记过,今日安童怎敢先奸后娶不成!」 夫人喝道:「我看你这该死的奴才不自认罪,还敢在我跟前弄嘴,提起板了来,便要把这两个奴才淫婢,浑身上下痛打一顿,方消我恨!」 小姐连忙上前劝住,扶了夫人坐在椅上道:「他两个无耻丑行的奴婢,就打死了也不足惜,还要珍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安童见小姐劝住了夫人,满心欢喜,手舞足蹈。正要辩几句,不想袖里那本抛将出来,夫人一见便唤秋香拾取上来,看是什么书。 秋香拾在手里,翻开一看,见是一本,又不便替他藏匿了,只得送与夫人。夫人揭开一看,见上面道:女子仰天而卧,将那脚儿挑起臀尖相合,男子俯伏胸膛,以肉具顶入花心,一抽一迭,图个欢畅,这谓之顺水推船。 男子仰天而卧,将那两腿跷起臀儿相凑,女子俯伏胸膛,以牝户套上玉茎,一来一往,尽个快乐,这谓之倒浇蜡烛。 女子俯身而卧,将那后庭掀起两股推开,男子俯伏肩背,以龟头塞入阴户,一进一退,弄个爽利,这谓之隔山取火。 〈完了愈加焦躁,将一本登时扯得粉碎。提着板子大骂道:「好奴才!你快说这本书是从何处得来的?若要支吾遮掩,这板子却不认得你。决不与你干休!」 安童道:「夫人在上,听安童分剖,这本书原是南庄上二相公买来醒磕睡的。 那一日被安童看见,悄悄藏了他的,放在随身肚兜里收着,恰才洗澡摸将出来,正要拆了,不料夫人呼唤,便收拾在袖中,原与安童无干。夫人要见明白,只差人到南庄去与二相公计议就是了。」 夫人道:「你这样的人,我这里断容你不得!若再容何你时,可不把我的家声玷辱了。」 遂着院子立时往南左去,吩咐道:「须对二相公说,这样的人,家中要他不得,把那小心勤谨老实的人换一个来,早晚园中使用。再唤秋香将这贱婢春梅剥了他两衣服,锁在后边空房内,明日寻一个媒婆,打发出门便了。」 你看这小姐果是个孝顺的女儿,见夫人恼得不住,便迎着笑脸,扶了夫人进房。那春梅安童方才起去。未知后来安童回到南庄,刘天表有甚话说?下回分解。 总批:春梅年始破瓜,安童初番云雨,中段一问一答,其说得俏俐。秋香幸得推脱,不然几乎不能终事,小姐亦不能日后有荣耀之期矣。 第四回 闹街头媒婆争娶 病闺中小姐相思 诗曰: 瞥见英豪意已娱,几番云雨入南柯;芳年肯向闺中老,绿鬓难教镜裹过。 纵有奇才能炼石,不如素志欲当炉;咫尺天涯生隔断,断肠回首听啼鸣。 当日院子押了安童来到庄上,刘天表竟不知什么来由,连忙问道:「这安童是夫人着他回去灌园的,闻他在家里办事倒也勤紧,怎么发他回来?」 院子道:「二相公有所不知,这个安童生得胆大。」 刘天表道:「敢是他做鼠窃狗偷之事,触了夫人的怒么?」 院子欲把前事细说,因见有几个做工的站在面前,不好明说,便答道:「夫人说:「这样小斯,家中容他不得,还要换个心务实的回去园中使用。‘这安童做的事不便细说,明日二相公回家自然知道。」你看刘天表千思万想,决不想出这件事,便对院子道:「我多时不曾回家探望夫人、小姐,今日就同你回去问个详细。」 且说这刘天表就是刘状元亲兄弟,性最贪财。若有一毫便宜事,便千方百计决要独得,那状元在日,吃了安闲饭,一些事务不理。专一倚仗官势,在外寻是争非,欺负良民。那乡里中,大家小户,无不受其荼毒。若说起「刘二相公」四字,三岁孩童也是心惊。后来状元闻他在外生事惹祸,诈害良民,恐怕玷了自己的官箴,心中不悦,把他大叱一场,遂立刻打发到南庄去交付些租田帐目掌管。 他便与状元斗气,从到南左见有两年不回。 不料状元逝后,想家中只有嫂嫂侄女,遂回心转意,每隔一月回来探望一次,那夫人也待他不薄。 此时院子把安童的事不好明说,天表便走进帐房,把那未弄完的帐目收拾明白,又唤那做工的吩咐一番,仍着牧童牧牛羊,便带一个精细办工的人,与院子同回家来。 天表走进中堂见了夫人,把安童的事仔细询问。夫人细说一遍,天表听了心中焦躁,含怒道:「嫂嫂逐出这安童也是,若是这安童暗暗苟合不使人知,岂不把闺门都玷辱了?将来不惟是侄女亲事没了好人家,就是叫我也难做人,你那时把两个活活打死,方才正个家法。」 夫人道:「彼时我意欲打死他,只虑女儿未曾许聘,吹到外面去,只说我闺门不谨,做出这件不清不白的事,便招人谈论。今安童既赶回庄上,就是这春梅亦未必可留在家。欲速寻一个媒婆,我并不要分文,白送与人去罢。」 天表听说不受分文,又惹起爱便宜的念头来了,想了一想,便应道:「依我愚见,还是侄女婚姻事大。就该把这贱婢登时赶了去罢。」 夫人道:「我主意正要如此,因女儿劝我慢慢寻个的当媒婆,配做一夫一妇也是我的阴德。」 天表点头道:「只是有一事,近日街上媒婆比往常时甚是奸险了,没有一个不会脱空说谎的,全是那张口舌赚人钱钞。假如贫苦的人家,他说田园房屋甚多,金银车载,珠玉斗量。本是至丑至粗的女子,他说极标致,生性温柔。本是最愚最笨的男子,他说得文章秀丽,诗赋精通。人若听信他花言巧语,往往误了万千大事。他只望人厚礼,不管什么阴德。当日婶婶在时,结交一个卖花张秋嫂,我去寻他来商量,他作事忠厚。」 夫人喜道:「如此甚好,只是这事一时不能就绪,还要二叔在家几时,调停个下落,方可回庄。」 天表许允。夫人道:「事不宜迟,倘若贱婢寻些短见,反为不好。今日就与张秋嫂说便好。」 天表满口应承。话毕,那小姐打点酒饭出来。 天表吃过了饭,暗想道:「我一向要讨别人便宜,难道自家的便宜倒被别人讨去?且去寻张秋嫂打点话儿去,赚他落得拾他一块银子,有何不可?」 计较停当,遂出大门。走不数步,恰好张秋嫂同一个卖花的吴婆远远而来。 走到跟前,天表叫道:「张妈妈好忙得紧?」 那张秋嫂听见有人唤他,忙转头来一看,认得是刘二相公,便笑脸道:「二相公几时娶一位二娘续弦,作成老身吃杯喜酒?」 天表道:「喜酒就在口头,今日说过,明日怎么谢我,便作成你吃。」 张婆听见肯作成,恐吴婆在旁听见,忙把他抛开,扯刘天表走过几家门首,微笑道:「二相公,你有何事作成老身?」 刘天表道:「你唤吴妈妈来一同商议。」 张秋嫂道:「你不晓得,这吴婆前月里到富家去说亲,见没人在面前,窃他几件衣服。过了数日,被富家访出来,吃了一场没趣。如今各处人家晓得他手脚不好,走进门时,人就以贼提防,那个肯作成他。不瞒二相公说,老身做了多年花婆,靠人过了半世,没有一些破绽被人谈论。」 刘天表道:「张妈妈你走千家串万户,若不老实,那个肯来照顾。我今有一桩事和你商量,只在两三日就要回覆。」 张秋嫂道:「怎么有这样性急的事?」 天表低声道:「我家夫人身边有个使婢,是老爷在时得宠的。只因出言唐突触犯夫人,夫人一时着恼,着人到南庄接我回来商量,要嫁与人去。只是一件,讨着他着实一场盎贵,身边都是老爷在时积下的金银首饰,足值二三百金。你去寻个好人家,接他四五十金聘礼,你也有一块赚哩!」 张秋嫂道:「果然是真。」 想了一会,欣然答道:「这也是老身时运凑巧。府中王监生因断了弦,前日对老身说,要我替他寻一个通房,我明日领他家的人来看一看,果是人物出众,便是五十金也不为多。」 刘天表听说有人要看,然后成事,心下又想了想道:「妈妈,我府中出来的比别人颜色不同。若是明日有人来看,只说那丫鬟是老爷亡后,情愿自守不嫁,终日随小姐在绣房做针指。我有一计策,你明日同着人来晋见夫人,不要说我知道,只说来求小姐姻事,那春梅决随小姐出来相,暗暗把他看了。」 张秋嫂道:「说得有理,只要夫人心允,难道怕他不肯?」 刘天表道:「妈妈又有一件,他家若得遂意就要行礼,不必送到夫人那里去,就送在你宅上,待我悄悄送与夫人,省得那丫头疑虑。若拣定吉时起身,再设一计赚他去便是。」 张秋嫂道:「二相公与夫人做主受礼,这样大头脑,怕这丫头不肯嫁么?」 言毕,遂与天表作别。回身不见吴婆,只道他先行。那知吴婆闪在人家窃听两人言语,被他听得明明白白。 见张秋嫂转弯去后,忙赶上前问道:「二相公方才商酌的事体,撇不得老身的。」 刘天表回头见是吴婆,站住了脚。 吴婆道:「这主钱儿挈带老身赚了吧!他说的是监生人家,我明日便寻的乡宦人家,他说是五十金聘礼,我便送你一百金。二相公,你还要许那一家。」 刘天表听了这话,更加欢喜道:「妈妈若是这样说,自然许你,只是不可迟缓。」 吴婆道:「我明早便去着人来看,早晨行礼到我家,晚间便到我家上轿何如?」 刘天表道:「这样更好,请问吴妈妈子何处?」 吴婆道:「我子在城头,衙里第一个楼房便是。」 天表道:「吴妈妈,我回去与夫人商议,你不要失此机会。」 遂别,去见夫人,把春梅的话儿说了。夫人听信,待至次日,吴婆同一个奶娘竟与夫人相见,假以小姐亲事为因。 夫人只道这两个媒婆果与女孩儿说亲,两个婆子又只道夫人晓得其中情迹。 谁知是刘天表的计策,使这两个婆子来看秋香。这奶娘把秋香仔细一看,见他生得齐正,便也欢喜,起身与吴婆别了夫人、小姐。 走出门首,过了几家,只见张秋嫂领着一个婆子要到刘府,看见吴婆心上火怒,厉声骂道:「你这老泼贱,来抢我的主顾。」 吴婆道:「露天衣饭可是让你做的?」 张秋嫂恼得眼睛突出,扭了吴婆劈头乱撞,那两个婆子劝解不住,两个在街上一个爬起一个扑倒,也不管出乖露丑。 街坊的人围住来看,见是女人斯打,不好上前劝解。恰好遇着月上卖花婆子走来解劝得脱,张秋嫂对几个婆子告诉一遍,这几个总是一夥人,便说道:「不偏护着你,也不偏护着他。如今依我们说,这一头媒让与吴妈妈做,两家的媒钱让一半与张妈妈罢。」 吴婆依允了,方才散去。 次早,刘天表来到吴婆家里,吴婆便去通知那乡宦家送了一百两聘礼,又是四疋彩缎,一一收下。 张秋嫂知道天表收了聘礼,连忙走到一问。 天表道:「这桩事我与你讲起的,待打发他们出门了,我当重重谢你。」 天表得了那些银子,回来向夫人说:「令夕可遣春梅去。」 夫人闻知,当夜将春梅打发到吴婆家去上轿。抬到乡宦家去,众人一看,见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便唤与吴婆同去看的奶娘一认,也说何曾是这嘴脸。 原来刘天表得了这百金聘礼,四疋彩缎,遂别夫人回南庄去。这乡宦人家待要争讼,见这边也是乡宦,只得忍气把吴婆凌辱一场方休。张秋嫂乐得媒事无与,刘天表乐得赚了银子。 吴婆欲诉见夫人,又怕夫人着恼,只得忍耐。 这玉蓉小姐自吴婆设言求亲之后,终日闷闷信以为实,只道就花园中订约的那生。 过了几日不见影响,心下暗想道:「春梅一侍婢耳,做出事来尚然如此,何况我是千金不换之身,被那负心贼玷了清白之体,这怎使得?」 每日针线慵拈,茶饭懒吃,不免害了那水边之日,田下之心了。终日容貌憔悴,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美态,害得肌庸消瘦。只因音信杳然,无由一面,只得作闺怨四首,以自抒其志云:其一:晓来扶驳台前,无力梳头任髻偏;消瘦浑如江上柳,东风日日起还眠。 其二:孤灯才灭已天明,窗雨无声鸡又鸣;此夜相思不成寐,空怀一梦到天明。 其三:几句花可理旧踪,徘徊花下向谁逢;可怜多少相思泪,染得名花片片红。 其四:手折花枝过绮窗,忽闻燕子语成双;晚来惟有孤灯照,清减精神瘦满腔。 夫人见小姐病势沉重,亲自探望道:「我儿,我看你病症非朝夕所致,怎么秋香不早说?」便唤秋香来问。 秋香跪下道:「小姐病症自从看迎举人之后染成,在身如今已经过多日,况且夫人跟前小姐还不肯实说,怎肯与秋香得知。」 夫人道:「都是你这贱婢早晚茶饭失了检点,以致大策既。你今日若后有些疏虞,把那春梅做个样子。」 秋香大惊,站起身来。 夫人道:「这个病症甚危,着院子往南庄接二叔来寻医生看治。」 小姐道:「那些煎剂自幼不曾服惯,郎中手赛过杀人刀,侥我迟死些吧。」 夫人爱女心切,着人到崇祥寺许了愿,便往南庄接天表回来。不知如何?下回分解。 第五回 表姊弟拜寿勾情 亲姑嫂贺喜被奸 诗曰: 古时男女说亲迎,来世风流妄缔情;桃花星是命中照,故今才郎打扮乔。 任尔说明多不忌,阳台暮暮与朝朝;嫂既多情非更妖,羡君何福可能消。 话说文英自赴约归来,只见家中什物并妹子娇莲的衣服首饰窃去。那娇莲的面貌与文英一些不差,又因长成得早,身材也恰与文英一样,只有脚儿大小不同。 这年十月初四日,他母亲李氏六十寿诞。李氏有个外母女,小名唤做桂萼,嫁在王进士家做媳妇。他的标致与娇莲差不多,其年是十八岁。阿婆是个寡居,只生得他夫王元炳一个。姑娘唤做琼娥,十七岁了,已曾许了陈家。姑嫂甚是投契。桂萼甫与元炳结li半载,炳即患弱症而亡,媳妇也是寡居。及至十月里文英母亲生日,李氏叫人去接桂萼,桂萼禀知婆婆要到姨娘家去拜寿。 陈氏道:「只好去一两日,姑娘许我家侄儿,过了五日就要行聘过来,须要你一回料理事务。」 桂萼道:「晓得,今日去,后日就回。」 遂上轿来到庞家,见了姨娘,又见过表妹,问道:「表弟那里去了?」 李氏道:「今日知府考试,他去入考,天幕方回。」 桂萼道:「妹子越长大了,与表弟模样相似,曾有人来求亲么?」 李氏道:「城内周举人来求了,只不曾下聘。」 言讫,唤金菊捧出菜肴,三人坐下吃了酒饭,至下午文英出场回家。 桂萼一见,神魂已荡,便赞道:「谁家才子聘得我家表弟,恐嫦娥见了也动情。」 文英笑道:「姊姊的标致比得嫦娥,可不动情么?」 桂萼红了脸,因李氏并娇莲在面前,不便多言,只得宗。 是晚,文英被窗友张子将邀去饮酒,吃得烂醉回来,见母亲妹子还陪表姊饮酒。 桂萼道:「一个表姊在你家饮酒,何不来陪?」 文英就挨在李氏身边,与桂萼说笑了一会。 文英乘着醉了便说道:「我要睡了,姊姊可同我睡。」 李氏道:「胡说!姊姊是寡居,在我房里睡,不要你管。」 文英只得往书房去睡。 是夜,李氏着娇莲引桂萼同睡。桂萼上了床,心思不畅,不能即睡,到了漏尽方才睡去。文英天明起来到李氏房里,不见桂萼,明知在妹子房里,又不好进去。徘徊半晌,娇莲到李氏房中来。 李氏问道:「姊姊起来么?」 娇莲道:「姊姊一夜没睡着,如今却睡着了。」 文英听说,便抽身走到妹子房中,揭开罗帐一看,那桂萼正沉沉熟睡。 文英想道:「他昨日的话有心勾情,表姊表弟有何名分关系?」欲近前去云雨,又恐母亲妹子走来。 也只得大胆坐在床沿,把被轻轻挑起,低头看那雪白臀儿、细细缝儿、光光肥肥那件妙牝,鸡冠微吐如初发酵的馒头。文英不胜动情,听有脚步响,慌忙走出帐来,却是妹子。 娇莲笑道:「哥哥要来做贼么?」 文英道:「不见姊姊,特来一看,岂就是做贼?」 桂萼正在梦中,不觉惊醒,见下身的被都不盖着,问娇莲道:「妹妹和谁说话?」 娇莲道:「是哥哥,我在娘房中,他就趁势来瞧你。」 桂萼明知被他瞧了身体,只不则声,就起来缠了小脚,又向便桶小解,才穿了上下衣裳。那雪白身子酥润香乳,全不遮掩,被文英闪在门外一一瞧见,欲火勃发,恨不得立时到手。因李氏当时寿诞,无暇及此。 你道桂萼此来,专为拜寿么?也是要趁此行与文英一泄心火。谁料娇莲碍眼,曲全了他的节操。桂萼、文英、娇莲各拜了寿。又见乡人亲朋拜寿的纷纷,文英迎接款待尽礼。止有张子将、任伯衢二子各作诗一首来奉祝。 文英看子将的诗道:早闻首案重深闺,出守各邦内政齐;西子河边襄吏治,束当现里共燃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