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的冰冷与那个男人的火热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音,又连忙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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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的头年清明,直芋带着筱夕回了趟老家。临走前,直芋特地往车上拎了 一打染发剂,包装老气,看起来在市面上应该绝迹多年了,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 来的。 「挺有心的嘛,孝敬奶奶的?」 「我奶奶你不是见过吗?前两年老伴死了就焕发了第二春,现在新长的头发 比我还黑。」 「那你是要留着自己用咯?」 「嘿嘿,嫌我老啦?你不是说我头发白点你心里才踏实吗?行了,别问了, 待会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到了湖城你就知道啦。」 「过了婺源叫醒我,你那个破颈椎,连着开上一天车还不得让我帮你揉上半 月?」 「得令!还是老婆知道疼人。」 等筱夕醒来,远山如墨,近处的油菜花田却把中西画合作一出,美得让她以 为还在梦里:「诶呀,老公,你快停车!都到婺源还不换我来开?」 「睡神,你看看日头,婺源早就过了,这是咱老家。我早就说过婺源不如咱 家美,现在信了吧?」 「哇塞,这真的是湖城?可是咱结婚的时候没见过有这么漂亮的地啊?」 「这里叫木渎,是我老爹出生的地儿,刚才高速封道了,我就绕道从这里走 了。」 「老公你快停车,我要下去拍张照!」 「过几天还要带你来呢,就在车上拍吧。」 「那你也停车!剩下的路我来开,反正有导航。」 「开车就看不了风景了,你想清楚哦。」 「那……那就再等等吧,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揉肩是吧?」 「嘿嘿,今天前面开得快了,这段咱们开慢点,老婆大人慢慢欣赏哟。」 和木渎一比,之后路旁的白杨树显然再难入眼,于是筱夕把直芋拉下驾驶座, 一脚油门踩到了直芋奶奶家。 ====== 老人家住在湖城郊区一个四层洋房里,一楼是厨房、客厅和书房;二楼是原 先二老的卧室;三楼是客房加一张乒乓桌;四楼是杂物室与天台。小楼的前院花 草不少,可惜两垄菜圃已经荒废了;院外是鄱阳湖的内湖,湖水常泛波光。 知道今天孙子孙媳妇要回来,老人家一早就在湖边候着,可是看见开车的是 孙媳妇,立刻吹眉瞪眼,拧着直芋的耳朵就往车下拽:「臭北瓜(当地方言里芋 头的意思),跟那个死老头一样,天天就知道使唤婆娘!」 直芋连声求饶,老人家松开手后便飞一般地把所有行李独自抬上了三楼。可 望着院子里两女聊得欢实,他心中实在忐忑:自己这个奶奶颠倒黑白天下第一, 筱夕可千万别跟着学坏咯。 收拾妥当,老人家端来煲了一天的鸡汤,直芋一口干了,大声赞道:「这滋 味绝了!」 老人家笑迷了眼睛,连忙要给直芋再盛一碗:「比死老头做得好吧?」 直芋心中直骂自己嘴贱,爷爷在的时候,自己这个奶奶压根就没进过厨房, 最近两年苦练煲汤,手艺却未必有筱夕好(某只会做西红柿炒蛋的职业女性)。 却还是笑容不减地把那锅鸡汤兜了底。 筱夕有感而发:「直芋对您真好哩。」 老人家听完居然有些吃味:「那是你没见他跟他爷爷。两人好得都要拜把子 了,他那些个叔叔伯伯喝醉了酒都喊直芋叫二爹,你说他两得好成啥样?」 筱夕咋了咋舌头,鸡汤虽然有点凉了,可是喝完却心里暖暖的:「咱爸也叫 啦?」 老人家的脸笑成了菊花:「小斌也叫啦,第二天酒醒了把这个小兔崽子吊起 来打了一天!」 ====== 从来偷懒的直芋奶奶这次听说孙媳妇要来特地晒了两天被子,于是乎筱夕昨 天晚上睡得香甜无比,醒来才发现直芋已经到早市上把香烛黄纸置办齐了。 「诶呀,你怎么也不叫醒我?这样被老人家看见多不好……」 直芋坏笑:「老人家说你昨个开车太累,让你多睡会。」 筱夕红着脸起床,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这个味道……」 「清明粑,上次你来的时候说最爱吃这个,不过味道肯定没这次好,现在正 是水芥草最肥的时候。」 「老公,你偷偷喂我一个~」 「懒猪,快去刷牙,刷完牙我喂你。」 湖城最好吃的小食当属清明粑,这里毗邻鄱阳湖,水草最肥。靠水吃水,本 地饮食都跟湖产有关:把春天的水草打碎成汁,什么都不用加,直接和进面团里 蒸熟,就有了这满室生香的清明粑。 筱夕连吃了十个,撑得走不动路,便撒起娇来要晚点动身,没想直接被直芋 抱进了车里。 见孙媳妇满脸的别扭,直芋奶奶笑道:「关着他爷爷的事,北瓜谁的面子也 不给。老头走的那天,他自己哭得都讲不出话了,却不让我们哭,就因为老头说 过:老头子走了是喜事,谁敢哭谁就是我孙子!」 筱夕噗嗤笑了出来,直芋却转过头来一脸惆怅:「我的老佛爷哦,我哪有你 说的那么霸道……」 老人家却莫名其妙地掏出了一个假发:「北瓜啊,以后别再买那么多染头发 的,我给老头挑了个假发,以后就不愁白头发啦!」 「您的东西都太高端,我怕老头用不惯,我这边染发剂都跟厂家订好货啦, 假发您就留着自己用吧,现在都流行中性美……」 「瞧瞧,还说自己不霸道?」 「行行行,都听佛爷您的,这次咱把假发也都给老头捎过去,等他来托梦, 您看成不?」 筱夕心想这都什么呀,可一老一小却煞有其事地聊了一路。 路上再次经过了木渎,油菜花还沾着露水,笑意灿然,筱夕突发奇想,下车 采了一捧油菜花要给那个传说中的老头送去。直芋说:「老头看了半辈子,早不 稀罕啦……」 「你知道个屁,那时候木家集种的全是棉花,哪有油菜?!这是孙媳妇的心 意,老头指定喜欢!」 筱夕看着手里的油菜花一愣: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和他们一样没溜了,又是 假发又是油菜,这还象是去扫墓么? 过了木渎,艾草如林,半个山头的路却开了小一钟头,车漆不知道被挂烂了 多少,目的地终于是到了。 「李家叔,李家嫂子!瘸子伯在不?」 一栋乡下小洋房前坐着一个黝黑苍老的男人和一个丰腴的中年女人,手中正 在修补着渔网。见到来人忽然热情得撒开了网绳,就像见着了一条大鱼。 「诶哟,北瓜啊!瘸子伯今早没下地就在屋里等你哩!」 直芋奶奶下了车:「春红啊,你家狗子实诚,年前还来看过老太婆哩!」 「哟,婶子诶!你咋个越活越年轻哩,城里水土是养人哩!」 直芋奶奶与一众女人开始吹嘘起自己「二次发育」的秘诀,筱夕就跟在奶奶 后头。 「李叔好,李婶好。」 李家叔如临大敌:「这是哪家的仙女来咱村了?快把董永关住咯!」 「董永是村里的花痴,见到漂亮姑娘口水能流到背上!」直芋从旁引荐: 「叔,婶,这是筱夕,俺媳妇!」 李叔犹豫着伸出了左手——他的右手有六个指头,筱夕双手攥上去狠狠握了 一下:「叔,俺就是女北瓜!」 「北瓜,这个女娃不错!」 屋里走出一个拿着铁掀镰刀的瘸腿男人,声音低沉。 「瘸子伯,还从没听你夸过人哩!」直芋接过农具往车里装。 「瘸子有一说一,这女娃是不错。」 ====== 一番寒暄结束,瘸子伯上了副座:「狗子在省城混得不错,等会别听李家婆 娘瞎说。他们家人不厚道,今年给往年的数就得啦,别跟去年似的,被人当成傻 子笑话了一年。」 「嘿嘿,瘸子伯,你咋胳膊肘老往外拐?」 「瘸子有一说一,他们家是不厚道。」 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眼前出现一个小山包。 筱夕和直芋奶奶拎着大包小包,架势象是去给领导送礼;可一旁的直芋和瘸 子伯拿着整套铁器,场面又象是黑帮抛尸。 「这就是那老头,旁边是我阿太和太婆。」 筱夕小声念出了那个名字:「荆重……」 两个男人大肆修剪着四周的树枝野草,两个女人细心地把「财礼」排开。 「老头子啊,这是咱家的孙媳妇,你终究还是没我有福气……那时候北瓜发 了昏要立马找个女的结婚,差点没把你气死,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女北瓜,我 们三代人见了她第一眼都说你会喜欢!你看看,这家里的大事我从来就没做上过 主……行,行,北瓜不让我们在你面前哭,待会让他来说,孙媳妇,你喊这老头 一声。」 「爷爷,我是林筱夕,林是双木林,筱是……」 「老头,你别听她瞎说,你不是总让我找个日本妞吗?她就是日本的,叫松 岛哟西,哟西你知道吧,就是电视里太君经常说的……」 看到筱夕捡起园艺剪不安好意地看着自己下体,直芋赶忙闭上了嘴。 瘸子伯收拾妥当了,走到一旁抽起土烟,云雾同样飘到了墓前。 「老头,这是你的」死老太婆「非要我给你捎去的假发,我指着你戴着肯定 不得劲,所以最好今天就给我托梦,要是你敢戴上我保证不认你!」 「现在你走了,也就北瓜敢这么叫我,我现在耳朵还好使的很,就怕我耳朵 聋了,那些兔崽子们都得这么喊……老头,咱家还出了对新人,小洪他啊,重婚 啦……行,北瓜又在瞪我了,都是些喜事,我哭什么?还有不少好事我梦里跟你 说,到时候给我戴上假发听到没有?不戴我明个就找隔壁老王去……」 筱夕把油菜花摆到了身前:「北瓜爷爷,听起来你也挺忙的,不过有空能不 能给我托个梦,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我家是开花店的,准能给你整个香喷喷。」 「死老头爱俏,我估计今晚我两都没戏,他得到孙媳妇那里讨花去。」直芋 奶奶把假发扔进火里,脸上居然真的写着几分阑珊。 直芋一脸死灰地把那打染发剂推进火坑,叹气道:「我就不该嘴贱跟老头说 筱夕是日本妞的,以老头的尿性……现在看来是真没辙了。筱夕,你夜里记得帮 我看看老头戴了假发没?没准我以后就不用每年来污染环境啦。」 黑烟冲天,直芋趁着众人迷着了眼睛偷偷朝着墓碑竖起了中指。 ====== 回来路上,筱夕问直芋为什么对染发剂这么记挂。直芋借口说来话长,专心 开车。 直芋奶奶无奈地摇起头:「直芋这孩子,爸妈忙,总没空管他,又怕被老人 家宠坏不肯让我们带,所以有好些事都是他自己学会的。你看他现在拿筷子的手 势都是错的,系鞋带也比别人慢。小学毕业的暑假,他终于在我们这里长住了两 月,老头发现他居然连头都不会洗!」 「不会洗头?!」 「是哩……真不知道北瓜他妈是怎么带孩子的,连洗头都没教她,那个时候 北瓜洗头没等头发淋湿就往上打肥皂,老头看见了差点没气死!」 「那是小哥哥我天赋异禀,这样洗了十多年不也没事?」 「放屁!老东西头发白得早,最怕你头发跟他一样,当时还专门开了个家族 会议要把北瓜抢过来自己养!」 「那是老头自己魔怔了,要是当年我跟他混了还能有今天?」 「诶……最后事没成,但是那两个月北瓜的头发都是老东西来洗的。那天老 东西走了,直芋就说……」 车厢里没了声音,直芋停下车:「咱走回去吧,我现在满脑子肥皂味,再开 怕掉沟里。」 「瘸子有一说一,前面真有条沟。」 「瘸子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等到一行人步行到李叔家,阴霾已散,直芋给小辈们补发完红包,又被李婶 拉到一边讨论「正事」。 「大外甥啊,婶娘从来没把你当过外人啊,去年你给的钱确实多了……」 「婶,俺没有弟弟,狗子就是俺亲弟弟,狗子路走不通畅,俺……」 「北瓜,婶就知道自个没看错人,以后狗子有了娃,就得喊你叫干爹!」 见着了李婶的吃相,直芋心中一叹:「婶,不怕您笑话,筱夕从小在城里长 大,没见过咱村这么好的风景,想在这里留几天……老宅那边……」 李婶一下子慌了神:「诶哟,那里偏僻的紧,清明节里住不得人哩!」 「哈哈,我也是糊涂,奶奶还在这儿呢,老人家的寒腿最近又犯了……」 「是滴是滴,大外甥啊,明年来,明年你们小两口来这住,饭菜只管从婶这 里拿!」 「婶娘您真是太客气了,那明年咱们啥时候来好哩?」 「清明呗,山里不好开车,免得你多走一趟麻烦……」自知失言,李婶一下 子急出了眼泪:「大外甥,你说啥时来就啥时来!婶这里不含糊你了,给婶一周, 就一周,婶给你规整好!」 「婶娘说的哪里话,您啥时候含糊过俺。就是筱夕在那里胡闹,俺多哄哄就 成了,过不了几天俺就拉她回去。」 「不!不!外甥你后个来,后个来就成!」 「那就听婶娘的!」 ====== 回来路上,直芋奶奶一直迷瞪着眼,看来这一早上把他折腾得够呛:「北瓜 啊,一个乡下女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奶,我是真想带着筱夕在这呆上几天,筱夕说木渎风景好,却不知道咱老 宅才叫仙境哩!」 「切,屁大点见识,闺女啊,别误会,我不是在说你。你知道北瓜刚才差点 搞得咱家没人看坟不?」 筱夕一脸茫然:「啊?就见着李婶拉着直芋走了自己却没回来,我以为李婶 有事忙活去了……」 「咱家里在山里有间老宅,风水好的皇上都红眼,李家人是替咱在这照料老 头后事,老宅也顺便借给人家了。可是咱终究不来住,那就相当于是送嘛。北瓜 刚才肯定是找人讨房子去了……」 「老人家,你讲讲理。当年你和老头来这里,李家人给你们分了块最贫的地, 田里连苜蓿都养不活,门前是茅房,门后是赣江。老头说你那会天天被熏得想跳 江!」 「你懂个屁?!我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粪是农家的宝贝哩!老头那些年偷 了几百斤粪,这才把小洪小斌养大。北瓜,你忘记咱家家训啦?情义千斤重,就 冲这几百斤粪,咱把老宅送给他们也是应当的。」 筱夕心想老人家的理是对的,可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那李家人就真当我们是傻子啦!去年给了他们那么多钱,我就是想让他们 能记着点咱家的事!可我看啊,要不是有瘸子伯在,老头的坟可能早叫野狗给刨 了!」 直芋奶奶朝着筱夕使了个眼神,仿佛在说:「瞧见没,事关那个老头,这北 瓜倔得像条驴。」 ====== 回到家,已是午后。大家都饿得够呛,直芋终于说动奶奶让出厨房,然后飞 快地煮了锅面。 银鱼肉丝面。 筱夕以前也吃过直芋从湖城带来的银鱼,可是远没有这次的鲜美。 「瘸子伯独家的秘方,鄱阳湖的鱼味可都在这里面了,多吃点,这次带你来 来就是享口福的。」 直芋奶奶吃了两口停下了筷子。 直芋尝了一口也停了。 「怎么不吃啊,这么好吃的……」 「我就不该让北瓜进厨房的……」 直芋吱溜一口把碗里的面吸完,便一言不发走进了院子里,筱夕一头雾水: 「奶奶,直芋这是他怎么了?」 「这孩子每年假期回来就给老头当帮厨,所以做出来的味道和那个老东西一 模一样。」 「那他现在去院子里干嘛?」 「老头走了,光留下了一院子的花草,我哪里养的活?还好洪子时常来帮我 照看,还留下了几棵老树。你看,北瓜对着发呆的那丛竹子就是老头生前最稀罕 的东西。闺女啊,银鱼肉丝面是老头的看家菜,你慢慢吃,这一院子的老树有的 北瓜忙活呢……」 筱夕看着院里那个对着竹子发呆的男人,忽然忍不住眼圈发红:「奶奶,有 这样的菜来看家真好……」 ====== 看着直芋操持着园艺剪在院里横扫落叶,筱夕不知不觉把一锅面全都吃完了, 发现铁锅已空空如也,心中不禁忿恨:这么会做饭有个屁好的,万一把老婆撑死 怎么办?! 于是筱夕跑到三楼和奶奶打起了乒乓球。 直芋奶奶今年七十六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每天准时收菜,qq农场等 级冠绝寰宇,功劳全在这张乒乓球桌上。 以筱夕大学院队女乒主将的水平,硬是和奶奶杀得难解难分。倒不是直芋奶 奶真的有多强,只是这张乒乓桌子着实透着诡异,不仅长宽不符,而且坑坑疤疤。 奶奶仗着地利,总是把球杀在坑洞上,线路突变,神仙都接不着。 「诶哟,老啦,这个东西荒废不得,几年没动,就叫年轻人赶上啦!」 见筱夕已经慢慢摸清自己的套路,开始占据上风,奶奶干脆扔了球拍,装起 球坛宿将对着小辈倚老卖老。 「奶奶,这个球桌也挺老了,怎么不叫北瓜给换一个?」 「闺女,这话可不敢叫北瓜听着,不然他肯定跟你来事!」 「难不成……这个桌子也是直芋爷爷做的?天啊……他怎么什么都会……」 「那个老东西会做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刚到乡下,他跟着村里的木匠当了两 个月学徒,回头给咱家新盖了所房子!」 「哇塞,那个房子现在还在吗?」 「闺女,你真是实诚。我当时是死活不敢往里面住,结果他卖水(方言里装 逼的意思),一个人就住了进去,你才怎么着?下阵雨房子就塌了,我那个时候 还怀着北瓜他爸,听着响声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死人出现了在了老家门口,原来他住了一晚之后也不敢再住,后 来都是借宿在木匠家里!」 两女的笑声从三楼一直传到院里,不知为何,爬在柚子树上直芋也开始笑, 那棵柚子树便在这笑声里起舞,落下了一地柚子,仿佛是笑出了泪水。 ====== 老人家常说,竹子最有根性,人要是染上了竹叶的味道不过上半个月是消不 掉的。 夜半,筱夕闻着直芋身上飘出的清新气味,忽然双腿一紧:「老公,今天扫 了墓,我们现在来冲冲喜吧。」 直芋狡黠一笑,大喊了声:「老太婆,你再不走我就要把你农场里的菜偷光 啦!」 门外果然传出匆忙下楼的脚步声,筱夕一阵暴汗:「你怎么知道奶奶她在外 面?」 「没办法,金家的媳妇在这老太婆身上吃过的亏都可以写本书了……」 「你们一家都是强人啊……」 「能陪老头那样的人过上一辈子,又怎么可能是个泛泛之辈?」 「那你说我是个泛泛之辈么?」 「瘸子伯一辈子只说实话,今天他说什么来着?」 「老公我爱你!」 「噫……他要是说这话我今天就把车开沟里去了……」 「讨厌啦,人家难得表下忠心……你说奶奶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她现在该不 会还在外面吧……」 「难说……要不你去看看?」 筱夕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一个健硕的身子忽然把她压到了墙上。春寒料峭, 墙壁的冰冷与那个男人的火热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音,又连忙捂住了嘴,可是那 个男人只是不以为意地说:「反正早晚要被她占便宜,不如现在先吸取点教训… …」 男人的声音是沁凉的,可筱夕听完却全身发热,小腹有一种快要被烤焦地感 觉,接着……这个女人的本性爆发了:「老太婆!我和你的孙子在做爱,现在门 打开了,欢迎你随时进来看!」 门开了,外面没人。筱夕说:我们去乒乓球桌上做!说完就转过身,双腿夹 住了男人的胯部挂了上去。直芋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心想今天真是造了大孽 了,可下半身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走到了球桌前面。 窗外星光如晦,仿佛都羞涩闭上了眼;月亮也翻起白眼,只待云遮。 「老公,你换个位置,这里有个疙瘩,膈着不舒服……」 「你说去哪?太黑了看不清楚。」 「去奶奶发球的那个位置,老两口肯定在那里没羞没臊过,平得跟镜子似的。」 「我靠,你别乱说!」 「你去摸摸不就知道?」 筱夕引领着直芋的手摸向了一片平原,那里前方有两座高山,后方是一片深 潭。马儿想去往深潭,骑士却强拉着它袭向了山峰。 「给我乖乖听话!老娘今天兴头高,把我伺候爽了你也有的爽!」 直芋强忍住蛋蛋磕在木桌上的酸麻感,抻直手臂,开始在筱夕上身漫游。 「用尽捏……对,亲我,姆……哈!叫我死老太婆!」 「你有病啊?!」 「死老头,快叫我死老太婆!我要跟你一起变老!」 「奶奶人就在楼下!」 直芋望向筱夕,那一瞬间,她的眼里盈满了鄱阳湖的波光,1957,曾经 有个男人也在一个女人眼里看到过这些,于是两条毫无可能交汇的线段被那个男 人硬是拧到了一起,一直到他死都没有再分开过。 这波光温柔得让直芋喘不上气,就像沉入江底,直芋爆发出了心底里最压抑 的疯狂:「死老太婆,你孙媳妇是不是比你厉害?以后别给我耍花招!小心最后 怎么连死得都不知道!」 楼下的奶奶终于大吼一声:「两个死北瓜!老太婆要睡觉,你们给我安生点!」 情到浓处,什么东西都能助兴,此刻筱夕小老太婆眼里的鄱湖翻起潮汐,但 是直芋小老头是这片湖的儿子,又如何会惧怕?于是他一个猛子扎进浪花之中。 「啊!死老头我爱你!我这辈子都爱你!以后我们一定要同一天死,然后约 好下辈子一起投胎!……恩噫,我爱你啊!死老头子!啊啊!」 鄱湖的儿子破浪向前,直取湖心,那里有一个秘密,一个约定。是的,有一 个坐在湖心的女人说她要和他同一天死。 「好的!死老太婆,那一天我们会一起消失在……嘶嘶……湖里!我答应你!」 筱夕闭上眼睛,从湖面上跳了起来,用一个异常扭曲地姿势把直芋反压在了 乒乓球桌上:「那个疙瘩真膈人,我们既然要同甘共苦。现在就换你尝尝!」 直芋眼前一花,一块圆滚滚的东西已抵在自己的腰上:「你是白痴吗?这是 颗乒乓球诶!」 筱夕正在兴头上哪管得了这些,一屁股坐在直芋身上,「彭卡」一声,某球 类应声而碎——直芋现在知道这桌子上为啥忒多疙瘩,而老头又为啥老是要买新 的乒乓球了…… ====== 「死老头子!醒醒!奶奶把昨晚上那个乒乓球拿走了?!」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啊……直芋揉着眼睛看着红光满面的筱夕心中 悲叹。 「主公莫慌,小子收藏的平面乒乓球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在这事上咱实在不 算吃亏!」 「叫我老太婆!」 「筱夕,咱两昨天那样玩完得了。哪有女孩喜欢被人叫老太婆的?我就叫你 老婆成不?」 「你不爱我了……」 神经病人果然思维广……直芋想起了老头床下无数的「平面艺术品」,不知 是否每个都意味着这样一个令人崩溃的早晨? 「臭老娘们!这样成不成……那个称呼现在已经被我奶奶专属了,要是被长 辈听到我那样叫你估计会被逐出家门啊,女王陛下……」 「既然你这么可怜……那我就勉强答应啦,死老头子……」 等等,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直芋发现这种这强烈的不祥之感上次出现 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年他大伯像个白痴一样往直芋裤裆里扔进了一个炮仗…… 昨晚上是清明……老头?……我操!! 直芋尽量使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显得无害:「你,老实,交代……昨天老头是 不是给你托梦了?」 「是啊……」筱夕说完立刻捂住了嘴,面上闪过潮红。 「奶奶!我要开家族会议啊啊啊啊啊!!!」 老人家不慌不忙地上了楼,她毕竟是吃过见过的,一眼就明白了大概:「怎 么?老头昨个给孙媳妇托梦了?……」 直芋眼神仿佛要吃人:「说!你昨天梦见了什么?」 「梦挺长的,可是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只记得,我问爷爷他喜欢什么花? 他说……他不喜欢花,他喜欢……」 筱夕羞得说不出口,直芋已然丧失理智:「他喜欢什么?操,说啊!」 老人家呵呵一笑:「你们爷孙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啥?」 「闺女,老头说的就是那个吧,他喜欢草。四十年前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然后就有了洪子。」 直芋在清明节的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