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姜堰的隐退生活

    姜堰在离开前去祭奠墓园祭奠了夜弦，他买了鲜花又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蛋挞当作供奉。

    她的墓碑每天都有人上香，姜堰随手拔了几根杂草将热腾腾的蛋挞摆好。

    姜堰蹲着身子平视着墓碑上的遗像露出了一点笑容，“弦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当爸爸了，唐萝怀孕了，我打算今年就跟她结婚。”

    他对着墓碑讲话，也知道墓碑不会回答他，于是转过身子坐到了台阶上继续聊天。

    “都六个月了我才知道，她那个脾气真是变扭，一直藏着掖着说怕我知道了会跟她分手，还说什么自己也可以独自养大孩子，你说她是不是傻，还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微风拂过男人的鬓角，姜堰望着远处的山坳长呼了一口气，“在这里很安静吧，再也没有那些爱恨纠缠，也没有那些阴谋诡计。”

    姜堰想安慰夜弦，就像以前她受伤难过的时候一样，只是她再也听不到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恨我的，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才是始作俑者，我才是你最恨的人，如果那天我舍弃权势财富义无反顾地带你离开就好了………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太现实…………弦儿，原谅我，原谅我…………”

    禅媛山庄内，厉偌清正坐在别墅的阳台上晒太阳，身旁站着两个女佣三个保镖死守着他。

    今天他情绪稳定，因为长久的室内生活导致他的皮肤惨白如雪，许久未见厉偌清又消瘦了不少，黑色的眼瞳毫无生气，在姜堰看来他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少爷。”

    姜堰的声音唤起了厉偌清为数不多的清醒意识，他扭过头看到姜堰的时候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阿堰，你来了。”

    姜堰坐到他面前，对着厉偌清也露出了笑容。

    “你还好吗？少爷。”

    “嗯，阿清很好，妈妈说只要阿清听话就给阿清吃糖。”

    姜堰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他时才发现厉偌清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童真。

    “少爷喜欢吃糖吗？”

    “嗯，糖好甜，像弦儿一样，软软的甜甜的，阿清喜欢吃糖，阿清喜欢弦儿。”

    他还是没忘记她，只是似乎忘记了那些痛苦的罪孽。

    “阿堰，我昨晚梦见弦儿了，她叫我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声音好甜好糯的！”

    厉偌清像个兴奋的小孩，诉说着昨晚的甜梦，姜堰知道他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差，夜弦死了，就没有多少人想好好活下去了。

    “是啊，弦儿的声音一直很甜，少爷，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告别，我能力有限无法成为厉家的家臣，希望你可以寻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厉偌清眨巴着无神的双眼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茫然，“阿堰要离开我了吗？”

    姜堰点头低语：“是，我要离开你了。”

    “为什么？阿堰不喜欢阿清了吗？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可是我有按时吃药啊，阿清每天吃三次，一次吃两片，妈妈说吃完了就可以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阿清就不会难受得哭了。”

    他的语气天真得像个孩童，姜堰看着他如此竟然不忍起来，他以为会看到一个悲痛欲绝的厉偌清，却没想到他却被药物抹去了情感。

    “少爷，你忘记了什么？”

    面对姜堰的提问，厉偌清再一次扣住了袖口的纽扣神情纠结，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堰怎么来了？正好我有件事跟你说，你先过来。”

    厉至尧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神情隐约透出些慌张，着急将他叫走。

    书房里，厉至尧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姜堰很是满意，他很早就想将他收为厉家的家臣，不管是从能力还是忠诚上来看，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件事是双赢，能成为如此庞大家族的家臣，财富地位立刻实现巨大跳跃，那可是别人求一辈子都得不来的好事。

    “阿堰，你陪在偌清身边也这么多年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老爷，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其实去年我就该把事情办了，但没想到发生那么多事，关于家臣的事情也一拖再拖，今天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只要你点头，厉家会立马分出一块产业归到你的名下，届时我还会向S市各大家族宣布你正式成为厉家家臣。”

    姜堰没有回应，厉至尧依旧带笑，没想到的是他抬起头说出的话却是拒绝。

    “老爷，我今天是来道别的，谢谢您和少爷的好意，我自知能力有限，难以担当重任，无法接受家臣之位。”

    厉至尧惊愕地看着他，实在想不通他拒绝的理由，“阿堰，你要想好了，这种机会可不是随便能有的，你的地位和财富都会因为你的决定天差地别！”

    姜堰眼神坚定，开口说道：“老爷，跟着少爷这么多年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成长，我虽然比他年长但也一直局限在自己的狭隘圈子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境也一直在改变，现在已经不想追求那些地位财富，我想活得平淡一些。”

    厉至尧没想到姜堰会拒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留下。

    “还有件事我没告诉老爷，我女朋友怀孕了，我要成家了，所以也不会再有多少时间照顾少爷，希望老爷看在我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能成全我。”

    姜堰把话说绝了，厉至尧没了再挽留的理由，只能叹了口气道了句恭喜便让他离开。

    “阿堰，阿堰，你要去哪儿啊？你不陪我了吗？”

    厉偌清在阳台上看到了离去的姜堰，他想拦住他便不顾危险地爬上了阳台栏杆，幸好身后的安保拉住了他，他只能对着楼下的姜堰大喊。

    “少爷，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机会我们将来再见。”

    他只留下了这句话便抛下厉偌清独自离开，阳台上的男人沉默不语，不一会儿歪坐到椅子上突然哭了起来。

    “少爷又哭了，快，把药拿过来！”

    女佣急忙跑进去拿药，五个人围着他，他们拿着水杯喝药片一直不停地重复同一句话。

    “少爷，该吃药了，吃了药就不会再难过，也不会再哭了，少爷乖，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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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堰的孩子在年末的时候出生了，唐萝在产房熬了一天一夜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时间冲淡了一切悲伤，姜堰没有离开S市，带着妻儿依旧生活在这里，只是不再过问四大家族的事情。

    霍震得知他生了个儿子三天两头跑他家里，要给他儿子当干爹，还打了不少金锁送过来。

    这天霍震又敲开了姜堰家的门，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三副碗筷。

    “哎哟，阿堰懂事啊，知道我要来饭碗都准备好了？”

    唐萝都习惯了这个油嘴滑舌的霍震，笑着答道：“你哪天不来？这都快成你第二个家了。”

    “这不是稀罕你家儿子吗？我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天天在家当奶爸都行！”

    正说着，姜堰一身居家装怀抱着婴儿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身材本就壮硕，抱着才2个月的婴儿就像抱着只小猫崽一样。

    “哎哟哟，我干儿子来了！过来让干爹抱抱！”

    霍震一看这漂亮的小婴儿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着急从姜堰手里抢过来抱抱亲亲。

    姜堰烦透他了，扭过身子不肯给他抱，“别天天过来抱我儿子，搞得你是他亲爹一样，想要儿子自己生去！”

    “我倒是想要呢，又没女人，生个屁！”

    霍震一边抱怨一边用手指逗弄起了姜堰怀中的婴儿，逗得他咯咯直笑，“哎哟，这小家伙儿冲我笑呢！”

    唐萝将剩下来的饭菜端到桌上打趣起了霍震，“霍爷这种人物还缺女人？你但凡认真点想成家，多得是好女孩儿想嫁给你啊。”

    霍震咧着嘴笑了笑，语气不知不觉也淡了许多，“结婚没啥用，还找个女人管我，算了算了，我不干这麻烦事儿！”

    唐萝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招呼着霍震坐下吃饭。

    两个男人在饭桌上，话匣子可就打开了，姜堰虽然脱离了厉家大半年，但S市四大家族的形式他还是有所耳闻。

    S市要变天了。

    霍震：“哎，阿堰，你自从离开厉家是不是一直留在家里没出去工作过？”

    姜堰：“对，一直在照顾萝，她一个人怀孕太辛苦，我必须陪着她，账户上还有不少存款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等萝的身体养好我就出去找工作赚钱了。”

    霍震频频点头，一口塞了两块肉，“嗯嗯，好男人！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透露点消息给你，你别告诉别人，给你个赚钱的好路数。”

    姜堰一惊，拿着筷子的手都停了下来，“违法的我可做不了，我现在都是拖家带口的，碰不得你的路子。”

    霍震摇头又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是那种路子，是正经的！我家少爷要搞大动作了，他现在一直在洗白家族产业，现在要出手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也就是帮你从这个市场里面捞点钱，只是个机会。”

    姜堰神色凝重，他对霍震的话很敏感，也知道他不是一个会背叛自己主人的人，告诉他这个所谓的赚钱路子或许也仅仅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

    “少爷说过几月让我去当那个什么子公司的总裁，让我去管理公司，卧槽，我他妈一个混黑社会的收收保护费在行，让我当个什么破总裁，这不是要我命吗？”

    霍震一边吃饭一边抱怨，姜堰思维敏锐，一下子猜出了里面的复杂，他瞥了一眼唐萝让她找了个借口把儿子抱进了房间。

    这下，姜堰终于可以说开了。

    “霍震，你刚刚说木少爷要你去当总裁，什么公司？”

    “房地产，新创的那个，上个月还买了好几块地皮呢！”

    姜堰沉思片刻逐渐想通了霍震所说的路子，“你的意思是想拉我一起做房地产？”

    “嘿嘿，我就说嘛，阿堰比我聪明多了！”

    “霍震，你这么做不会损坏你家少爷的利益吗？”

    “不会，他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参与进去，他要炒地皮，其实这个赚钱的路子不是我提出来给你的，是我家少爷。”

    霍震冲着他一笑，姜堰瞬间明白了这一切，木卿歌正在筹划一场规模宏大的商战。

    “如果说是你单独给我的路子我还会试试，但如果是你家少爷的意思，恕我难以从命。我早就和厉家一刀两断，现在只想和家人过点平淡生活。”

    “哎呀，阿堰，我没想害你！四大家族的夺权游戏还在继续，这个游戏存在的意义就是更新迭代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我们跟在后面能拿到一手信息喝两口汤也已经很赚了，别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你离开了厉家难道就一辈子这么平凡下去了吗？我认识的姜堰能力，胆识，魄力都是最强的！与其当个看人脸色的打工仔，不如狠狠心自己当老板，你儿子才两个月，难道长大了以后跟着你一起当雇佣兵当私人保镖吗？”

    霍震说得头头是道，也让姜堰动了心。他早就离开了厉家，木卿歌不至于要对付早就退隐的他，相反是想得到他的一点小帮助，赚到的钱便是他给出的好处。

    “霍震，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行，想通了打电话给我，随时候着！”

    说完霍震起身又去盛了一碗饭，吃得那叫一个香，

    “还别说，你老婆做饭真不错啊！这手艺堪比小弦儿了！”

    霍震随口的一句话突然让整个饭桌上的氛围冷了下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尴尬，端着的碗停在手中再也不动了。

    “唉，我这嘴老是这样，没把门儿的。”

    姜堰轻叹，胃口也没了多少，夜弦就像一块伤疤，每一次提起她就是一次撕裂伤口的行为，所有人都在痛。

    “你这个月去扫墓了吗？”

    “扫了，少爷每周都去，一去就是一天，对着墓碑一说就是一天的话。”

    霍震低头，刚盛的饭好像也不那么香了，为了缓和气氛他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对了，风大少爷的夫人下个月要生了，听说是双胞胎哎！还是龙凤的那种！”

    “真的吗？龙凤胎？这可是很罕见的。”

    “对啊，我跟你说，风家老爷子知道是龙凤胎之后高兴得走路都不用拐杖了，堪称医学奇迹！”

    “哈哈哈，这么神奇吗？”

    “那可不，风老爷子快八十岁了，满面红光，逢人就说自己的孙媳妇争气，给他生了俩曾孙呢！”

    “挺好的，四大家族又迎来了新的一代，我记得凌家上个月刚诞下一子，取了他祖父的谐音字为名，叫凌霄？”

    “对，是叫凌霄。听我家少爷说风大少最近也在烦取名呢，因为是龙凤胎，儿子的名字定了，但女儿没定，好像是风大少和风老爷子发生了分歧，还没定呢！”

    “儿子的定了吗！叫什么？”

    “风霆，霸气得很！”

    姜堰微微一笑点头同意，“毕竟是下一代家主继承人，寓意和字面自然要选好的，风霆也不错。”

    “嗨，你们也是奇怪，一个个的好像都要赶在一年内生孩子，商量好扎堆儿的吗？”

    姜堰微笑不语，房间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霍震突然想起来姜堰似乎一直没给他儿子起名字。

    “哎，姜堰，你儿子都出生俩月了，怎么还没取名呢？”

    “不急，所以还没取。”

    “啊？卧槽，姜堰你到底上不上心啊？你亲儿子不起名字，难道是等着我这个干爹来帮你取？行吧，那不如跟我叫，叫姜震怎么样？”

    “去去去，别打我儿子注意！我没取名字是因为还没和萝结婚，户口不好上，所以才搁置了。”

    “啥？你俩没结婚啊？卧槽，我他妈还以为你是个什么绝世好男人呢！原来是个渣男！操！姜堰，老子看错你了，绝交！”

    霍震脑子直，说话更直，姜堰都懒得跟他解释，但看他折服义愤填膺的模样只能把原委和盘托出。

    “萝怀了六个月的时候才告诉我，当时我直接提出领证结婚，结果被她拒绝了，说大着肚子拍婚纱照不好看，非要等孩子生下来恢复了身材才能去领证。”

    “…………他妈的，女人这脑子我真是想不明白！就为了拍照好看？”

    “嘘，小声点，生气了你帮我哄啊？”

    “别，我哄不来，我这辈子死都不想再栽到第二个女人身上了，行了，吃饱喝足我溜了，拜拜！”

    霍震跑得倒是快，生怕晚一步被姜堰留下来刷碗，姜堰独自收拾着碗筷，唐萝也抱着孩子出了房门。

    “阿堰，你说霍震这么喜欢小孩子为什么不想成家呢？”

    姜堰笑了笑答：“他什么性格你也看到了，不喜欢被人拘束。”

    “那他刚刚说不想再栽到第二个女人身上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栽过一次就不相信爱情了？”

    姜堰背对着唐萝刷碗，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平静淡漠的声音，“是栽过，差点死在她手上。”

    “真的吗？还真是看不出来，是谁啊？能让霍震这种男人栽成这样，肯定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吧？”

    唐萝一直是个局外人，她没有纠缠进去，自然不知道这些男人共同的死穴。姜堰继续刷碗不敢停下来，生怕被唐萝发现自己的悲落。

    “那个女人早就离开了，不聊她，聊聊我们去哪里拍婚纱照吧。”

    唐萝转疑为喜，立刻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她早就注定好的结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