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细白的手指搭上楼梯扶手，宋晏程跟在他身后，堵住后路。他沿着楼梯向下，试图回忆一楼有哪些地方安了落地窗，但越是紧张，大脑反而越是空白。

    宋家的这处房产坐落于近郊某别墅区，四周环境静谧，因业主不乏显贵之人，这些独栋别墅的设计都十分注意隐私戒备。彼此之间说是邻居，实际上可能住进来好几年也不知道隔壁主人是谁。

    要是他冷静下来，就会意识到这附近一片都属于宋家的私人院落，平日里根本不会有外人经过。

    他怀揣着这样隐秘的忐忑，一路走到餐厅。餐厅里灯光明亮，玻璃桌上摆了两个餐盘，盛着简单的烤吐司和煎蛋，旁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云罗愣了一下，这种热牛奶煎鸡蛋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宋晏程会主动做。

    他有些无措地在餐桌旁坐下，看宋晏程绕过他在对面落座，面色平静地开始用早饭。

    云罗垂下眼帘，又看向自己面前盛满食物的白净瓷盘，他一早起来情绪波动剧烈，惊吓过度，此时不敢再哭，却也根本没有食欲。

    但这是宋晏程准备的早饭，他不敢一点都不吃，害怕自己的食欲不振被解读为发脾气，又惹得对面那人不高兴。

    云罗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牛奶，吐司和煎蛋都只咬了一口，食不知味。

    宋晏程进食很快，云罗见他盘子空了，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地站起身来，自觉收拾起餐盘。

    袁姨不在时，他将自己的身份看的很清，在宋晏程面前做这些日常琐事一点不忿都没有，仿佛是理所当然。

    让他迫切想离开这里的还有一个原因，餐厅虽然是封闭式的，没有玻璃窗，但它与客厅相隔不远，只要再稍微往外走一点，就会看到客厅里那面可以直接通往外面庭院的推拉式落地窗。

    这面透明的窗子就像宋晏程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性，让他神经紧张。

    宋晏程目光扫过他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盘，什么也没说，推开椅子起身上了楼。

    云罗进了厨房才想起，厨房清洗台面前有两扇半人高的磨砂窗户。好在窗户透明度不高，外面也无人走动，只有几棵朦朦胧胧的树影，离得太远也看不真切。

    比起餐厅里的灯光，明晃晃的日光更让他有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羞耻。

    云罗低着头，杯子洗到一半，听到厨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宋晏程走了进来，不复浴室里的凶狠模样，揽着他腰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柔又随意的吻。

    他手掌从细软腰肢滑到浑圆的臀，又游走到光裸细腻的大腿，灼热的吐息带着雄性荷尔蒙，在他敏感的耳侧喷洒：“这样很好看。”

    云罗有些怕痒，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却不敢偏头躲开。

    这样光着，很好看，就是不许他穿上裤子的意思。

    他顺从地任宋晏程抱着，水龙头流出的细流没人接，哗哗作响地落入水池，溅出细小的水花。

    宋晏程没在厨房呆多久就走了。云罗注意到他外面穿了件黑色的薄夹克，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外面窸窣一阵，远远传来大门砰地被关上的声音。别墅看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云罗洗完碗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犹豫了一下，没有反锁。

    他在书桌前坐下，裸露的肌肤动作间无意磕碰到冰凉的木质桌柜，立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想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以往的每一个周末一样吃完早饭就看书复习，但翻开摆在桌面上的习题册过了很久还是同一页，旁边的草稿纸也是一片空白。

    云罗握着笔，眼眶看上去还是有点泛红。

    他父母走得年轻，留下一个白纸一张、完全纯稚，还和别人有那么点不一样的小孩。没有亲近的人从旁教导，也没有可以和他讨论少年情事的同龄人，云罗对性事其实知之甚少，较同龄人更为懵懂。

    他明白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也会因为性器被别的男人注目把玩而感到惊慌羞耻，却并不懂得宋晏程落在他性器上的目光到底代表了什么。

    一只出生就被溺宠的娇雀，你又怎么能要求他懂得躲避蛇的视线呢？

    云罗脑子里乱糟糟地发了一会儿呆，最终还是擦掉眼泪，做起了习题。

    宋晏程走的突然，回来的也快。

    云罗课本还没翻过几页，放在一旁的手机就短促地震动了下，是有短信进来了。他本来写作业是不想分心看手机的，但不知怎的，还是鬼使神差拿起了手机。

    锁屏页面上悬浮着一条短信，发件人是自从存进他手机就从来没再出现过的名字。

    【晏程哥哥：过来影音室。】

    云罗这才知道宋晏程已经回来了。

    他在宋家这两年，即使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时间比正经宋家人加起来的都多，却从不乱闯别的房间。宋父宋母哪知好友的孩子在他家会如此拘谨，是以离开国内的时候也没想到过叮嘱这些，只当他会同在自己家一般。

    云罗知道影音室在别墅地下室里，却是第一次走进来。这里和别墅里其他地方的装潢风格无异，还是充满质感的现代简约风。四周窗帘遮光性很好，又被拉得严实，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看上去有种静谧的温馨。

    屋内铺了满地地毯，他怕外面的室内鞋会把地毯踩脏，就脱了鞋进来。赤裸的脚心踩上一地绵软，虽然正是夏末的季节，但这段时间A市降温，倒也不会觉得热。

    宋晏程就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右手拿着遥控器调试，左臂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脱掉外套后的薄T恤被胸肌撑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他眼睛看着屏幕，光线随着他的调试不断变换，映射在那张轮廓硬挺的脸上。

    “过来。”

    云罗意识到自己手心又浸出了湿津津的冷汗。他走过去在宋晏程身边坐下，沙发顿时微微塌陷下去，太适合放松的进深让他没办法像预想一样坐得板正，后背无可避免地压到了宋晏程的胳膊上，看上去就像是主动投怀送抱。

    他茫然地撑在沙发上想坐起来，宋晏程左臂随意一揽，没使多大劲，却也将他稳稳圈在了怀里。

    巨大的屏幕开始随着镜头的变幻浮现字幕，由低缓轻柔逐渐变得激昂的背景乐环绕着整个影音室，镜头里也开始出现人物。

    电影开始了。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电影。

    宋晏程除了抱着他一直没有别的动作，也没有说话。云罗逐渐被说说笑笑的主角吸引走了注意力，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旁边温热的胸膛，认真盯着屏幕上唯一出现的英文字幕，想知道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

    但里面生词太多，他磕磕碰碰默念了几句，一时想得入神，就被揽住他的左手滑进了上衣里。

    宋晏程拉起他T恤下方，露出纤细匀称的腰肢，再往上拉一点，两粒娇俏乳尖在布料下的阴影处若隐若现，就像它们主人一样勾人。云罗反应慢了两秒，抵住他手臂阻拦，他就随手发力把整件上衣都扯了下来，顿时露出满目的莹白皮肉，细嫩得诱人凌虐。

    宋晏程抚上他腰肢，声音有些低哑：“上来。”

    电影里的场景正好切换到晚上，映得影音室也光线昏暗，云罗没看见他眼中的欲念，只听见宋晏程声音紧绷，呼吸也较之前粗重，还当他是在发怒。

    他不懂宋晏程说的“上来”是上哪里去，又不敢出声问，之前那点挣扎的勇气全没了。

    宋晏程见他没反应，对他屁股拍了一把，示意他站起来。云罗怯怯照做，看宋晏程伸手脱他内裤，眼眶里霎时又有眼泪打转，却仍记得宋晏程“发怒”的事情，不敢用力推他，只哀求一般抱住他臂膀。抗拒不像抗拒，反倒像是迎合。

    很快内裤也被强行脱掉了。影音室里光线复而又大盛，云罗周身赤裸地站在宋晏程面前，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美得惊人。

    宋晏程目光沉沉，喉头耸动了一下。

    “腿分开，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