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六年(中)
平平出国留学的那年,他三十七岁。也还年轻。 今年他四十岁了。 他从不过生日,可今天感到有些落寞,下了工之后就去外面在饭馆吃了碗牛肉面。 吃完饭回到宿舍房间里,开了窗,夏日夜晚的凉风吹进来,他就静静坐在那吹了会风。 宿舍的条件还可以,是个小单间,算得上干净整洁,因为也实在没有太多东西。他们厂子个体营业,住在这的没有太多,其余的都是附近城乡结合部的人农闲的时候来做工。他在这干了也有两年了,过着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宿舍休息睡觉的平淡日子。 两年前母亲走了,留下一个房子很快了拆了迁,得到了一笔不少的钱。可他多年杳无音讯的弟弟张晓光不知从哪知道的这件事,突然回来问他要这笔钱。 看到多年不见的弟弟,他自觉作为大哥照顾他也是应该,何况自己是这样一个不道德的人,没什么颜面和张晓光来争这点钱。他索性一分也没有要,全都给了弟弟。 这些年虽然是兄弟,可张晓光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脑子比他精明的多,做人也很是算计,和他也谈不上什么亲情。张晓光早早也去了外地打工,只不过混的比他好多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和他有什么联系,两个人很生分,之前他残疾了的事,张晓光也是根本都不知道,直到这次回来要房子的钱看到他没了右边的胳膊才吃了一惊。 事情都结了之后,两人一起吃了顿饭,张晓光给他一个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千块。 自那以后也很少有联络,张晓凡也不爱和张晓光有什么往来。 自从他意识到对平平异样的感情之后,他就很少与其他的人往来了,也渐渐拉开了和他的亲戚朋友的距离。他觉得没什么颜面,他这样老实的一个人,又做不出什么虚伪的样子。 虽然平平很可能不会再回来,这些年也根本没有来什么消息,他还是觉得应该为了之后给平平攒一些钱。更何况房子的钱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放弃了,这其实对平平很不公平,他只能更努力来补偿。 从原来租的房子里搬出来,他只拎了一个行李包,找到的这份工作让他感觉足够幸运。包吃包住,工资还可以,每天坐在厂房里负责做流水线上的工作。虽然只有一只手,可这工作也还能做的了。王大姐是个好人,对他也很宽容,他很感激,每天都很努力工作。 住在单间里,生活条件已经很好了。他没有什么不满,每天醒了吃上一口饭就去工作,晚上下了班就回宿舍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事情。他拿出一点积蓄换了个新手机,因为想着旧手机会不会接不到外国来的电话。可至今也没有接到过一个。 在他身上,时间是个矛盾的东西。他既觉得漫长无比,又觉得流逝得飞快。等不到平平,这等待的时间明明长得没有尽头,可不知何时,都已经过了四年了,他觉得自己老了。 他其实已经接受了,他觉得这样很好。平平过着自己想要的人生,没有受到他和这个家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虽然是父子关系,可他觉得作为父母没权利也没资格要求孩子按哪种固定的方式去生活,他觉得平平也应该有完全的自由去选择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还是坚持攒钱,坚持等待,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而且,不这样做,他的生活就失去了盼头。 他想告诉平平,他不在意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对他怎样的态度都好,只想他联系他哪怕一次,这样他就能快乐好久,就还能挺住。 他后悔了,之前自私地要求和平平发生那种关系。他想是不是平平认清了自己这副自私的嘴脸,看破了自己这虚伪的内心,恨了他,才不联系他。 可内心的痛苦悔恨,和身体又是两回事。他已经懂得了那样的快乐是什么滋味。何况是和他最心爱的平平。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把他当成了一个男人来看待。想起他的时候,那感情不只是亲情,还混杂了许多复杂的东西。就像此刻,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夏夜的闷热助长了他内心阴暗潮湿的欲望,让他的阴茎情不自禁地偷偷勃起,后面轻轻抽搐着,叫嚣着赤裸裸的欲望。 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会忍住不去抚慰自己以此来纠正自己这样畸形的欲望,也是惩罚。可终于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想要得不得了,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把手伸向了被子下。 只有一只手,这让他有时在自慰中感到羞窘。他变成女人了。顾不得前面,左手只顾着插进后穴,任前面的男性器官孤零零地得不到抚慰。放弃了阴茎的快感,只能满足后面,只是这样靠后面就马上高潮了。 活在这样的朦朦胧胧之中,也不算太坏。 直到终于有一天,他接到了平平的电话。 那是平平离开了六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