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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的龙息(点击 看 暴怒 龙皇 在线 打架)

    ——这世上真的存在地狱吗?

    ——是的。它存在,就在人间。

    因为与人皇约定的时间在上午,所以她起的很早。分明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尤尔斯。于是她轻轻捋顺他耳侧的鬓发:“应该今晚就能回来……注意安全。”

    那句“等我回来”终究是被生生咽下。她走出卧室,感到轻微的眩晕。在门外站立了几秒,她又恢复了冷静,招呼霍尔珀去准备早餐和礼服。

    霍尔珀觉得今天的龙皇格外心不在焉。她其实心下有些担心,因为这位人皇格外的谨慎多疑,相对的,他行事谋略完备,但阴谋有时多于阳谋。

    何况,伊娃昨天还特意安排她们去郊外玩。

    但她终究没有问。一位合格的下属可不会在关键时刻给主上添忧。

    临出门时,伊娃十分惊讶地看见尤尔斯穿着一身白西装在龙宫门口等他。他递给她一束白蔷薇,中间是一朵水灵灵的百合,说:“……注意安全。”

    伊娃笑了。她接过花束,花香沁人。

    榆木疙瘩尤尔斯,大概不知道白蔷薇的话语是什么吧。这么做,多容易引起误会啊。

    她多花了几分钟,改道去了她的秘密基地。她推开杂物室的门,把这盛大的花束放在所有礼物的中间。一个小小的法阵在它上方闪烁了一下,它被永续了生机。

    她在花束前又站了两分钟,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这束花,就当做是他给我的祝福吧。

    在到达目的地后,她在会议室里干坐到约定时间,想着,让客人久等可不是一个皇族该有的礼节。

    又过了两分钟,她不出意外地没有等来人皇,也没有等来任何传信的大臣。她撩开窗帘,意料之中地看见一层包围圈,还有一个可进不可出的结界。

    先兵后礼……可也不是一个礼节,而对她,对龙族这么干,更是一种愚蠢。

    哪怕她只有一个人。

    她轻蔑地挑起一抹笑容,但还是克制了一下自己,想着,要不就把那些士兵弄昏吧?都杀死的话……她眸色一暗,有些自嘲的想,不,说不定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呢。

    九席与千变适时地出现在中央控制塔的入口,尤尔斯与他们在那里汇合。

    “我们得上去切断塔和龙皇以及龙族军队的联系,”说着他拿出一块魔石,在覆上入口的检测灵石的瞬间,灵石失去了光彩,千变说着,满意道,“吸魔石的另一种巧妙用途。”

    吸魔石。话说到这,尤尔斯抬起了自己的手腕:“这个,你们能解吗?”

    “手腕静脉嵌入式?”九席定睛一看,摇头道,“这个现在可能不太好解,得让专门的医师来。搞不好要腕动脉出血的。”

    尤尔斯理解地点了点头,九席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这可不能给他解开啊,幸好他没起疑。

    登上了顶楼,九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刻有复杂法阵的魔石,将它放在塔能源供应石的上方。尤尔斯眉头微皱——他怎么在那魔石上看见了高级结界的法阵咒语?难道切断联系要用结界吗?倒也有可能,他想,毕竟他对于切断信号的工作并不熟悉。

    然而让尤尔斯有些担忧又有些安心的是,这帮人捯饬了这么久,愣是没有一个龙堡的人前来阻止。好像除了晶石,这座城堡就空了似的。

    他有八分笃定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微微苦笑,如果是这样,那她恐怕一直在期待自己把计划告诉她了。

    伊娃确实早就知道了人类将有所行动,她知道他们的数次碰面。虽然她没有去听谈话内容,但是一切都不难猜测——人皇当然是想要她的命和龙族的混乱分裂的,而尤尔斯,他当然想要自由。

    此刻,龙宫之内全屋一人,是座空城,一切机密文件贵重晶石都被封闭。而龙宫外……

    强大的雷霆巨龙带领着军队严阵以待,稍有异变,即刻围剿。

    尤尔斯真正察觉到事情不对,是在出塔的时候。他竟然看见了战阁次席、五席和七席。

    要知道,战阁次席是全国最优秀的剑士,也是当初除他以外,被极其赋予屠龙厚望的人。

    龙皇分明去了人国,要暗杀龙皇,人皇是失心疯了才把他放在这备用,派别人去暗杀。

    何况,战阁九席,在这里露面的就有四人。这难道是九席口中的倾尽一切?

    想到这里,尤尔斯突然惊悚得寒毛倒竖。

    难道是、倾尽一切……在龙宫刺杀龙皇?

    他有些僵硬地看了眼次席背后巨大的黑布包裹的兵器。

    ……龙王刺。

    人类所拥有的,最强的屠龙之剑。据说它至少饮过三位龙皇的血。

    他们想把龙皇骗走先消磨一部分她的魔力,再叫回来杀。他们肯定不会干等着他们回来。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们可能攻击龙宫,不,龙宫与她的联系已经切断了,他们不可能只指望着浓烟来让她发觉,更何况那会引起军队的注意……

    “喔呀。”九席挑了挑他狭长的弯眉,笑得如同罂粟,“被发觉了?”

    下一刻他极速出手去抓尤尔斯的手腕,第六感的瞬间预警却让尤尔斯堪堪避开,他迅速甩开心中的犹疑,只剩下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与野兽般的直觉,借身体惯性迅速向九席扫出一侧鞭,击退九席之后,又俯身侧翻避过了五席豪无声息的一拳。

    他借势极速后撤,立刻与他们拉开了两三十米的距离。

    久违的打斗让他微微有些喘息,他做出防备的姿势,绿眸如平原的孤狼一般警惕地看着他们,脑中飞快地想着策略。

    “不愧是先前被寄予最大期待的最强勇者。”九席吹了一声口哨,眸中却渐露杀意,“被封禁了魔力,还这么难搞。”

    “你们要做什么!?”尤尔斯因为同胞的背叛而恼怒不已。

    一直没有动作的次席,修长的手指挑开龙王刺的包裹着龙王刺的黑布,说道:“抱歉,前辈,我们需要您的魔晶去孕育下一个屠龙者。”

    次席的眼眸中流露一些惋惜。可是,被俘虏这么久,又是自由之身,前辈身上想必已经有了龙血契。既然已经有了龙血契……那,便要不得了。

    尤尔斯浑身一寒。魔晶,犹如坐化者的舍利,是异能者死后留下的饱含魔力的结晶。

    人皇这是要让他死啊。

    “哈。”他眼神冰冷下来,淡淡自嘲道,“真令人失望。”

    他为之苦苦挣扎,甚至重重伤害了她的,竟然只将他视为弃子。

    “杀我……那便试试。”他毫无温度地一笑,转身翻上旁边建筑物的窗台,随后,一路向上,没有几个翻身就到了三四楼高处。

    ——这是一个,已经超过了一些矮小的楼台的,容易被人看见的高度。

    至于五席打在他身边的风刃,以及它造成的破坏——无数石块滚落,尘土飞扬,巨响不断,就更容易被察觉了。

    “打准点,他在报信!”九席发觉,高声说道。随即也倾身而上,没过几十秒就将尤尔斯逼到一个左右夹击的地步。

    次席抚摸着龙王刺的剑刃。他能感到冰冷的剑刃在沸腾着叫嚣——“杀!”“血!”

    指甲崩裂出鲜血,没有魔力支持,光靠肉体,持续的攀登与躲避已经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渐渐地有风刃打在他身上,在一次剧烈的疼痛中他失去了对右手的感知。

    “六七楼吗,很厉害。”次席淡漠地评价道,“但这个高度,能摔死人了吧。”

    他闪身而上,作为为数不多会飞行的人,他几乎瞬间逼近了尤尔斯,一旁的九席看见,残忍地拽开尤尔斯抓着护栏的手,他向后仰倒,坠落,想起她带着他从星空坠落的那次。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苦笑。竟然被同胞杀死……真难看啊。

    他能感到身后的剑风猎猎。可惜,失去了魔力的他,对此已经再无反抗之力。

    数百米之外,密切关注龙宫情况的桑德尔眯起眼睛,下令:“开始围剿!”

    估计着剑锋快要刺穿自己的时候,尤尔斯闭上了眼。下一瞬,喷薄的鲜血洒在他脸上、颈上,腥甜,滚烫——不是他的血。

    他惊慌地睁开眼,随即落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天地悲悯,春华永继;祝之祷之,愿乞圣熙。”熟悉的嗓音响起。

    治愈咒一次只能治愈一个人,尤尔斯绝望地发现,痊愈的那个人是自己。

    “不、不……”他鼻间一酸,扭身想去看身后人的伤势,却被温柔地抓住了手腕。伊娃捏碎了他腕上的吸魔石,特殊的定制让他静脉的伤口迅速痊愈,滴血未流。

    他转头,先看见了那沾满鲜血的泛着寒光的龙王刺,随后才看见她被刺穿的左肩。

    血肉外翻,鲜血横流。她的左臂在捏碎了吸魔石后垂下来,犹如断线的风筝。她展开双翼,在三人反应过来之前升空。剑刃因为她的上升而拔出,却再次割伤那不忍直视的血淋淋的伤口,剧痛让脑部都有些麻痹,但她只是轻轻皱起了眉。

    尤尔斯狼狈地想堵住那股股地涌出鲜血的伤,却不敢贸然下手。先前濒死时都未落的泪在这时掉了下来。

    伊娃却毫无知觉一般,只是怜惜地用右手抹去他的泪痕,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我的鸟儿……”

    “开结界!”次席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随即翻身落脚到阳台。九席回过神,立即摁下手腕处手环的一个小按钮。黑色的结界从龙宫周围百米开始编织,在桑德尔即将飞进龙宫的前一刻阻止住了他的脚步。他看着这结界,愤恨地攥紧了拳。冷静下来后,他回到军队,脸色难看:“高度戒备。待命。”

    在被瞬移出龙宫的前一刻,尤尔斯看见她淡淡的笑容,他听见她叹息一般的语调:

    “……飞吧。”

    下一瞬,他置身于那间温馨的小屋,手上滴落的凉掉的血液,弄脏了那里整洁的地板。

    “别这样,不……”他痛苦地夺门而出,光元素飞快地涌入他的身体,久违的充盈感却并没有让他有一丝喜悦。

    “求求你,伊娃……”一定不要出事,一定,请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偿还他的过错。

    眼泪消散在狂风之中,他不顾一切地向她奔去。

    他身影消失的瞬间,龙宫结界的覆盖完成了。她的眸子也在这瞬间冷下来。

    她随意地掐了一个地狱黑龙的止血诀,堪堪让左肩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再念一遍羽族治愈咒?她可没有那么多魔力去挥霍。

    抬起头,四周纯黑的结界如同穹庐笼罩四野,她认得这结界。

    决斗结界。一旦开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直到一方覆灭为止。

    她抬起头,金黄竖瞳如针,嗜血狞笑道:“正好啊……你们都该死!”

    话毕,她身影消融在半空,三人都极速下落,降至地面的瞬间,九席、五席地面上的影子抖动一下,竟从地面突起,一身为刀极速刺出,哪怕二人反应迅速也都被刺穿了小腿,一直留在地面的七席即刻发动治愈术。

    次席深知龙皇的暗黑元素属性,没有贸然至地面,故而逃过一劫,却在着意防备身后时被从正上方杀下。伊娃手持一血红刀锋之弯刀,两兵相接之时,次席只觉得视野扭曲一瞬,碰撞并未发生,那刀刃竟越过龙王刺直直劈向他头顶!

    空间系!他在反应过来的同时放弃攻击,身体极力闪避,左肩及半身仍被削下一层皮肉来,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半边衣襟。

    就在他以为逃过一劫时伊娃冷笑一声,将血刀抛出后并指成刀以龙爪之锋利直逼他心脏处。次席的战斗节奏彻底被打乱,瞬息之间他右手一抬一按,两个方阵在他身体左右展开,两柄飞剑弹射而出,直取龙皇心脉。

    伊娃笑容愈发嗜血,两柄飞剑在即将触碰到她时消失,又从她身后凭空出现。

    “该死……!”次席没想到她会这么频繁地耗费大量魔力只为了杀他一人,心中隐隐生出恐惧。这次,他闪的快,她追的更快,虽然稍有偏移,但她的右手还是刺穿了他的右边胸膛。次席一声惨呼,摔向地面。

    五席惊恐地目睹这在瞬息中发生的一切:“龙息——!”

    无数风刃瞬间裹挟着飞沙尘土袭向伊娃。可伊娃却完全无视了她的攻击,紧追次席而去。

    次席在坠落中挣扎着再次飞行,七席的支援也终于到来。疼痛缓和,他得以喘息一气,双手虚空一抓,嘶吼一声,豁出全部魔力唤出无数法阵,每个法阵中都微露一剑尖。其中龙王刺闪着狰狞的寒光,万剑待发中,犹如眼镜王蛇高昂着的头颅。

    “天罚。”他狠戾道。

    “愚蠢。”伊娃狞笑,竟然也无视了这即将落下的漫天剑雨,扇动双翼直取次席头颅。

    次席狼狈脱逃,同时引动剑雨下落。一种逃出生天的信心笼罩住了他,几乎让他狂笑。眼看剑雨与风刃就要触及伊娃,下一瞬,他却感到窒息与手腕传来的剧痛。

    她竟然又用了一次瞬移,即刻逼至他身前斩断了他持龙王刺的右手。伊娃瞥了眼毫无知觉的左手,淡漠地用嘴咬住龙王刺剑柄,随后揪住了次席的衣领将他甩向身后的飓风与剑阵。

    “不——七……!”求救还未说完,他的身体就已经被飓风搅碎。

    频繁地瞬移令伊娃也招架不住,魔力尚有剩余,嘴角却溢出一丝鲜血。

    发动者已死,剑阵却还未消散,是她没有料到的。她即刻扇动双翼飞向不远处——视野里集聚的红色显示那里有很高密度的魔力群。

    他们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埋伏。

    剑雨似乎是锁定了她为目标的,也紧随而来。伊娃反而放下心,盯着梧桐树林中埋伏的人群,目光染上一丝暴虐。

    竟然敢伤尤尔斯,竟然敢要他的命。伊娃狠戾地想。连她自己都无权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他是她最最珍贵的……!

    一想到她差点永远永远失去他,她就暴怒到几乎失控。

    兵团似乎意识到她的目的,立刻向她发动攻击。霎时间,火、光、冰鉴、毒……五光十色的攻击涌来。她浑身上下翻出鳞片,用龙王刺挡下一些可能致命的,来不及挡的就放任它们打在身上。

    灼烧与极寒交错着压迫她的神经,她却低笑着,在极其接近兵团,甚至胸口就将贴上一个刺出的刀锋时,再次瞬移。

    惨叫声此起彼伏,视野中聚集的红色全部闲散,零星一两个跑出来的也无足轻重。

    她吐出一口血来,神经因为遍体鳞伤而有些微微的麻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九席有些疯狂地嚎叫。上一次侏儒之战的败北他一直以为是尤尔斯出卖信息的缘故,未料到,这一次,能出动的战阁全部出动,竟然还不能杀死她?

    他们所有的战术都建立在辅助次席刺杀龙皇之上,可是现在,次席却第一个死了?甚至龙王刺还落入她手中?

    “这不可能——!”九席身影消失在原地,浮现在她身后,同为空间系,伊娃早有预感地侧身从容避开。五席随后出手,他并拢二指,以所触空气为刃,预判在她闪身的地方,风刃割裂空间,伊娃本可以挥出暗流与之抵挡,奈何左臂已废,只好扭头淡淡道:“龙息。”

    瞬间,黑暗潮流冲碎了五席,甚至在地面留下一道沟壑。九席瞳孔缩小,趁身处在她视野盲区中出鞭,一下打碎了她身上数十个鳞片,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鲜血。

    伊娃痛哼一声,心知此时化为龙形只会放大目标便于九席攻击。剧痛让她因失血而有些模糊的神智再次清醒,她粗暴而疯狂地以爪抓住他的骨鞭,虽然掌心撕裂,却成功将九席在被她动作所震惊的几毫秒内将他拉至身前,一腿踢碎了胸腔。

    她转身,看向已经颤抖着跪地的七席。

    他颤抖着磕起了头:“我没有、战斗力的,我可以,我可以给您治好身上的伤能不能、能不能绕我一命?饶我一命!”

    伊娃没有理会,抬起已经酸麻的右臂,七席的影子随之将他刺穿。

    他的瞳孔渐渐扩散。唇却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怪物……怎么、不去死?”

    “呵呵。”她没有什么温度地低笑两声。

    是啊,她小时候,无数次被几倍强于她的龙围攻,她哪次不是歇斯里地地去反抗,然后遍体鳞伤地活下来?

    分明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但还是一直在反抗着那些丑恶的嘴脸与暴力的欺压。

    “因为,死在你们这种贪婪又愚蠢的东西手里的话,真的……很恶心啊。”她露出一个高傲而暴戾的笑容,将咳出的血涂抹在唇上,那是世间最艳丽的妆容。

    在最后解决掉那一两个兵团的人后,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瘫坐在地上。龙王刺“当啷”一声倒在旁边。身体里维持化形的魔力也消耗殆尽,她化作地狱黑龙,颤抖着低吟着止血诀,奈何地狱黑龙的治愈术实在是太简陋太低劣,刚止血的伤口,又会因为她剧烈的呼吸而再次崩裂。

    结界退散,她黑黄的视野中,看见黑压压的龙族军队整齐待命。桑德尔被她一身血污、以及她身后大地上的一层鲜血惊的一悚,一旁的医师立刻跑上前。

    眼看医师就要开始治疗,她突然感到一阵虚无与腻烦。

    重伤,幸存。占有,失去。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够了,她厌了。地狱黑龙,本就是用死亡去展现生命的美的。

    就在她想开口叫停治疗时,她恍惚看见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英俊的男子,穿着白西装,从天而降。

    看清楚来人,桑德尔怒气翻涌:“叛徒,你竟然还……”

    然而伊娃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话。

    她挤了挤眼睛,有些费力地用已经不怎么聚焦的眼,认真地描摹起他的面庞。她低吟,声音有些微弱:“现在,你要杀死我吗……宝贝。”

    现在不似当初。她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仿佛一个等待判刑的罪人,眼里是没抱任何希望的荒芜。

    颤抖的龙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喷涌到他面前。

    “不、不……”他被她的眼神刺痛,颤抖地用双手捧起她满是血污的脸庞,哽咽着道:“愿神天九曦,用东方第一缕晨曦照耀你,用瀚海最纯粹的碧浪托举你,用众生高吟的神圣的颂歌赞美你,愿你安好,愿你喜乐,愿你刀枪不入,万劫可渡。”

    这是……人族据说已经失传了的最高治愈术,比起羽族治愈术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桑德尔闻后噤声,遣散了军队,心知已经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

    身上的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黑龙凝视着他,轻轻地蹭了几下他的双手,一双金黄的眸子罕见地有些湿润。

    他的祝福,她的祝福。

    她的,迟来了太久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