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终章

    等到乡试过后，九月初放榜，满满虽不是解元，却也是五经魁，哪怕在阳京，十六岁的五经魁也并不多见。

    他的座师是清流做派，在鹿鸣宴后听到他说自己学的并不扎实，暂时不会考虑春闱而是想继续求学的时候，大感欣慰，觉得这孩子少年老成，没有一丝浮躁，是可塑之才，就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他去阳京附近最好的书院——武潼书院读书。

    书院以武潼为名，就坐落在武潼山半山腰处，他家离那儿很近，比离县城都近，既能读书深造，也能时不时回家，倒的确是个好选择。

    蒋舒衍从他考完就天天登门，今日听说他要去武潼书院读书，就回去找爷爷撒泼打滚也要去那儿读书，看他急切的样子，辅国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虽说是为了别人，但孙子肯上进就是好事，最后点头同意了。

    秋闱过后，安杨和满满就回家了。家里早就变了模样，宅基地比之前要大上一倍，在以前三间正房的基础上又盖了三间，现在褚义和安杨在老正房东屋住，西屋住着田田，新正房住着早早、柏柏、松松。

    东厢从原来的一间变成了两间，分别是满满和安安的住处，不过两人基本不着家，大多数时间是空置着的。

    地里的活已经不需要安杨和褚义使劲干了，雇了不少长工，就让他们住在果园专门为他们修建的屋舍里。

    只是褚义他们都不习惯让人伺候，家里就没有仆役。今年满满考上举人后，可免四百亩赋税，家里所有的地都不需要交赋税了，而且免除徭役兵役，不需要再为这些担心。

    知道他过几天就要去武潼书院读书，安杨就开始帮满满打点行囊。安杨和褚义都有点感慨，一转眼，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满满都已经长大成人了，甚至都成了举人老爷了，再过几年，如果顺利的话，恐怕就是进士了。

    夫夫两人既觉得欣慰，又有些失落，家里以后除了钱财，怕是帮不上他什么了，可即便是钱财，能帮上的也不多啦。不过儿子这么有出息，还是自豪之情多一点。

    读书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两年，今年朝中先皇驾崩，新帝继位。满满在书院的老师觉得他的学识是够的，新帝即位定会加开恩科，而且新皇年轻，新即位肯定喜欢新人，满满没有背景又有能力，这次春闱定没有问题，甚至可能名次不错，就鼓励他去春闱。

    满满也觉得有道理，就回家和爹爹们说了这件事，家里人都不太懂这些，自是满满觉得可行就支持。只是不放心他自己在阳京，安杨就决定跟他一起去，照料他的生活。大家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身前浑圆硕大的肚子，原来安杨又有了身孕，已经六个月了！

    “没事儿，趁着现在我身子还轻便，还能照顾满满，等满满考完我大概也就生了。两不耽误！”安杨安慰道。褚义其实并不放心，但家里一大摊子事，孩子们还小，总得有个大人在家，与其让安杨在家里忙活，不如去阳京，也就是做做饭的事，还轻松些。

    收拾好东西，在一月中旬就去了阳京城，为了让安杨好受一些，这次坐的是马车，而且在车里垫了厚厚的垫子。可即使这样，其实安杨也不大舒坦，“嗯…呃…”安杨不住的抚摸浑圆的肚子，希望孩子动得慢一点。

    “爹爹难受得厉害吗？要不要歇歇？”满满看着爹爹靠在车厢上不停的揉着肚子，有些自责，自己已经这么大了还让爹爹替自己操劳。

    瞟见满满的神色，安杨安慰他：“也就是这一回了，等你考完，爹爹就给你买个小厮，再雇个厨娘，就不用爹爹们操心了。我们满满一直都是最懂事的，知道心疼爹爹，可爹爹也想满满安心的读书，不需要为琐事操心啊！放心，爹爹的身子很好，不然也不会勉强自己的。”

    满满这才安心些。好在路途不远，褚义将父子二人安顿好就赶紧回家了。满满每日在书房温习功课，偶尔蒋舒衍会过来，俩人经过两年的相处倒是有不少话说。安杨察觉出了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

    家里只有父子两人，安杨又有孕在身，所以买菜时都是父子俩一起去的，今日蒋舒衍来了，见两人在书房说话，安杨就没打扰他们，自己拎着菜篮子出门了。

    此时安杨已经有孕七月有余，加上年岁大了，腹部凸出，他不敢大意，托着肚子侧身看路，慢慢往前走着，褚家小院幽静，离菜市场也比较远，等安杨走到的时候，已经有些累了。卖菜都是摆在地上，挑菜的时候，安杨不得不蹲下来。

    “呃…大叔，就这些就行了…唔…”安杨提起菜篮子撑着后腰慢慢站起来。接着又去肉铺买了些肉和大骨，大骨用来熬汤，他和满满都能喝，之后就往回走。等到了家，安杨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就去厨房做饭了。

    等饭做好了就叫书房俩孩子吃饭。蒋舒衍自幼就嘴甜，哄得安杨对他十分喜爱，他也喜欢褚家这种美满热闹的家庭氛围，这两年在书院没少去褚家玩儿，褚家大大小小他都混得很熟，“安叔叔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最近怎么没来叔叔家玩啊！”安杨给他们俩夹着菜问道。“近来家中有些事情，不过已经处理好了！叔叔我看你身体不方便，要不我从家里指两个人过来帮忙吧！”蒋舒衍瞟了瞟安杨的肚子，提议道。

    “不必麻烦了，我和爹爹就可以了。”满满拒绝了。见他拒绝蒋舒衍也就没再说什么。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九，帮满满准备好吃的用的，就送满满进了考场。

    会试一连九天，褚义不放心安杨自己在家，就过来陪他，将家里和孩子们托付给了田清两口子。

    会试过后，满满疲累的回到家里，虽然他自幼就帮着家里干活，不算文弱书生，但是依然觉得很累，歇了三天才缓过劲来。会试揭榜，满满高居榜上第十，在三月十五参加了殿试，现在就等殿试结果了。

    三月十七是放榜日，本来应该去榜下等着发榜的，可安杨身子不便，满满就说在家等喜报也是一样的，于是一家三口就在家里等。安杨在家急得直转圈，“嘶…这喜报怎么还不来啊！唉，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

    “你可别再转圈了，我看的心惊肉跳的，等一会儿喜报就会来的，别着急，啊！”褚义安抚他，其实褚义也着急，虽说以满满会试成绩，怎么着也是稳稳进二甲的，可总觉得喜报不来心里就不踏实，但褚义比安杨稳得住。

    安杨听了他的话，也觉得肚子有点不稳当，孩子踢踢打打的动个不停，就顺着褚义扶着的劲坐下来等着。“唔…我就是着急…根本静不下心来…”

    说着又捶了捶这两天愈加酸痛的后腰。坐了没一会儿，就又焦心的托着肚子站起来张望。

    满满无语看着俩位爹爹，即便告诉他们昨天殿试完就跟他们说这次有很大把握能考上，自己这个考生志得意满，两位爹爹却紧张得无以复加。蒋舒衍也想来这里凑热闹来着，还好被自己制止了，不然家里更乱。

    好在没让他们等太久，辰时刚到，报喜的人就到了，一听名次，竟是一甲探花！十八岁的探花郎！徽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探花！连着来了五六拨传喜报的人，每次来褚义都给一个大红封，一家人欢喜疯了！

    快到晌午家里才渐渐安静下来，吃过午饭没多久，蒋舒衍就过来了，两人在书房谈了很长时间，大抵上都是蒋舒衍为满满普及朝中各项事宜，褚义他们也没去打扰。到了晚间，安杨觉得肚子有些发紧，吃了点饭就赶紧上床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满满就要出发去参加传胪宴，安杨撑着身子将满满打理好，送出门去，看着满满的马车走远了，就靠在了褚义身上。

    双手往上托着肚子，嘴里发出难耐的呻吟：“呃…啊…疼…”“要生了？”褚义大惊。

    想抱人回去，结果被阻止了，“不…不行…呼…孩儿下来了…嗯…”安杨从昨日起就已经开始阵痛了，怕满满担心才一直强忍着，到现在孩子已经入盆，进入甬道哪能再抱着走。“扶…唔…扶我走回去…呃…”

    刚走进内院，就听安杨高亢的叫声响起：“啊——！”竟是破水了！等回房之后，脱下衣服，观察产口，孩子的头已经若隐若现了。

    等满满参加完传胪宴回到家中，甫一进后院就听见有婴孩儿的哭声，心中一惊，爹爹已经生了？

    在爹爹房前有些踌躇，最终只是敲了敲门，“爹爹，孩儿回来了，您还好吧！”嘎吱一声，门开了。阿爹让他进去，进去之后他爹爹就让他去床前，“满满，看，这是喜喜，希望他能沾点你的喜气！”

    满满是家中长子，除了安安那时他抱不动，其他孩子他都抱过，此时他熟练的抱起喜喜，亲了亲他的小鼻头，一家人静静享受着难得的温情。

    过了几天，满满被正式授官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之后是探亲假，一家人带着刚刚出生的喜喜归家去了。

    一大家子聚到一起，欢欢喜喜的吃过饭，褚义和安杨望着这些孩子，心里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安杨心里无限感概：孩子们已经渐渐长大，去追寻自己的人生去了。

    满满当了官，安安在铺子里打拼，早早喜欢舞刀弄枪，拜了师傅认真学艺，柏柏、松松渐渐长大，至于田田和喜喜，都会拥有灿烂的人生……

    这大概就是自己追寻的美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