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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停止‖少侠你能不能别这么浪!隔壁的云越被日得怀疑人生啊!

    这是时停系列第五篇,本篇有较多剧情,肉方面是副cp(武侠世界云越跟重君)在公共场合角落躲起来偷情、主cp时停。

    ——

    前次说到,上尉擅自决定留守在云少侠的星球,替后者阻挡即将到来的危难。

    他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但以不明生物出没的规律推断,自它出现那日算起的九至十天时间,是它逗留的极限。即是说,如果真有其声称的灾难要发生,大概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了。

    对于上尉的决定,空间站表示不赞成、不支援、不担责。

    主动提出帮忙却不得不爽约,教授心存愧疚,给上尉特批了几天假期,让他停留在这个仍处于封建时代的地球上——好好放松一下,想干嘛干嘛。

    也就是默许他把要做的事做完。

    云越挺感激,但几次申请主动使用加速设备,都被以“消耗能量巨大不可用于科研之外”的理由拒绝了。他能理解,可是这拥有近乎时停能力的加速度,是他战胜云少侠对手的最大保证,如果不能用的话……

    “啧。”

    当然,他并非轻重不分的人。既然时停行不通,那偷偷约另一个星球的合作伙伴来帮忙放冷枪,便是PnB。可惜,本以为能独力完成呢,想不到又得麻烦别人。

    那个玩狙击枪的云越爽快答应,还给他带了些比本文明更先进的药物,帮助他尽快摆脱伤痛。

    “不明生物跟你上过几次床了吧,为什么不要求它温柔点?”对方依然对这档事兴致颇高,满脸好奇,“搞得像强奸一样,它自己就不会受伤?它恢复得快吗?不应期大概多少分钟?”

    上尉可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他说:“既然这样关心,为何不去空间站看看?”

    “我不想被它发现。”狙击手笑笑,“我不关心它,我只想跟你来一发。哦不,两发——一人一次,公平尝试。我还是个处,你得悠着点,别像不明生物那样粗鲁~”

    上尉立刻表示自己没有兴趣。

    对方遗憾地摇头,感叹他实在顽固,忽而又提议:“喂!说真的,要不要来我这边?”

    略皱眉,上尉瞥他一眼,不想接这茬。

    狙击手继续介绍自己:“我与许多人一起生活,正在建设大家心目中的宜居小行星。听说你所属的文明不但存在国家划分,还有阶级之别,甚至把‘云越’定义成异类、区别对待,这也太落后了。不开心的话,跟我走吧?”

    上尉感到被冒犯的不悦。

    自家地球文明如何不好,他自个儿可以抱怨,外人是不许的。

    但基于对自己的了解,他相信这人没有别的意思。

    他微不可见地抿唇,同时轻点通讯器的位置,暗示狙击手隔墙有耳——两人的对话会被奇点工作站监听。

    对方会意,开朗一笑:“别翻脸嘛,当我没说。”

    “谈正事。”

    两人并未就上个话题多加纠缠,三言两语,高效拟定了作战计划。

    针对寿宴当日可预见的麻烦,狙击手先去跟云少侠约架的皇子府上踩点,当日埋伏,用神经麻醉剂为上尉解决对手。上尉则跟云少侠学点内息吐纳之法,拳腿体术随便来几套,以免被人一眼认出不是练家子。

    可想而知,被少侠一阵好练。

    那位叫做阿重的侠士也住到王府里来了,身份是少侠的师兄。这几日,他对少侠是跟前跟后,非常着紧爱人的身子,生怕后者一个蹦跶,胎气不稳,伤了大人小孩。

    云少侠嘴上嫌弃“重师兄”,倒也不赶他走。

    两人眉眼不时勾搭着,哪怕中间隔了个上尉,也心有灵犀地交融视线。一人抚摸手臂,另一人必有收拢袖口的小动作,仿佛对方手指所撩弄的,正是自己体肤。

    ——啊,真是够了!

    上尉寒毛倒竖,暗忖:若自己是两人师父,必然要一个派去西域、一个丢去东海,否则,说不定哪天,他就被狗粮噎死了!

    所幸,寿宴转瞬便至,不算太过煎熬。

    他监督两名年轻人先行离开王都,再派出狙击手,令其守于高处,一见要比试的对手出房门,立刻开枪让那厮好好睡个两三天。如此将麻烦提早解决,只需再吃个席,打道回府,便可溜之大吉。

    他按云少侠教的说辞祝寿,然后等着品尝美酒佳肴。

    比武献艺是没法比了,扎好的擂台仍立于庭中,装饰得金碧辉煌。

    几层琉璃彩片妆成瓦,几排缀紫金竹编做墙,顶上白玉阁,脚下莲花座。底座装了木轮,以人力推动旋转,四面分别演着杂耍、影戏、唱曲、作打等,各是行家技法。三侧殿台上的人往庭中看,节目皆有不同。

    待了片刻,演出散去,有道士上台,作法为老太后祈福。

    众人看过,这才入席。

    云上尉被领到座上,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

    虽然少侠似乎介绍过,但那小子自个儿也弄不灵醒,说“我长兄印堂发黑你见了便识得”“幺弟比二哥胖”“七弟三年前有这般高矮”……数了几人,他大笑表示:反正自己不与这些假兄弟客套,入席后安静吃喝就行,如此这般的特征,不记也罢。

    于是上尉便专心于天家琼浆,不管它事。

    啊,好喝!

    云越身心舒畅。

    他严于律己,很少能放纵自己去尽兴喝一回。自从关于“云越”的奇异现象被公开,前途被毁,人生失去方向,再烈再爽口的佳酿,也只是浇愁闷酒。

    眼下,他是真高兴。

    ——辛苦十天果然有意义,不仅抓到不明生物,顺利完成任务,还能尝到这么甘纯的酒!与教授提取的酒精兑水、兑果汁相比,滋味棒多了!

    如果能带一坛回空间站该多好,给教授尝尝,也算庆功酒呢。

    云上尉有些飘了。

    他仰头,眯起眼,望向湛蓝的天空,只觉空旷高远,自身微小得像尘沙。与浩渺宇宙相比,或许自比为沙粒也是种自大吧,那些生而为人的、烦心郁积的事情……显得俗不可耐,毫无意义。

    做人还是要多喝酒,他想。

    再斟一杯,抿几滴在唇齿间,品尝韵味。挑起舌尖,让酒液顺着舌身两侧往下滑,浸润味蕾,与舌底津液相融,最后喉结一滚,送入咽后。

    嗯?

    没来。

    云越顿了顿,暗自咂舌品品:刚才明明做了吞咽动作,口中的酒水也真的往里送去了,为什么喉咙口好像啥都没接到?

    岂止如此,口腔本该有的酒香呢?

    嘴里空空荡荡的,黏膜倒是有些发烫,分不清是酒精刺激造成,抑或……口干舌燥?一分钟前自己才喝得口舌生津,得意洋洋,为何转眼肢体感应变了个样?

    他心里疑惑,但也没当回事,从案上夹了小菜往嘴里送。

    “诶?”

    筷子上夹着的菜,突然消失,嘴里却好像有东西。用袖子遮着吐出来,是肉,还是他食案上已经吃完的鱼肉。

    上尉陷入沉思。

    这种情况,前几天倒是经常发生。眼下不明生物确实已被捕获,送回了空间站,而他也的确轻松休息了一段时间,为什么现在突然再次——

    就算刚才有点微醺,这会儿他已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心中警铃大作,多种猜测涌现。

    按理说不应该出现意外,但既然发生了,便要争分夺秒做出反应,没时间给他慌乱。上尉立刻用齿间的通讯设备发信,联络奇点工作站,告知异样。

    敲击暗码只用去几十秒。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衣袍各处似乎都被什么松弛了一遍。襟口变得宽大,腰带换了个扎系的方向。

    外着被他不动声色地拢着,不至于从两肩滑下。但里衣已失去原本的形态,悄然双分,松垮垮地挂在他肘间,藏在穿戴整齐的外袍大袖底下。

    云越无计可施。

    他将消息传出,无比漫长的两分钟后,对方回讯:收到,马上报告空间站。

    没有指示他做任何事,因为他连与猎物同步加速的设备都没有佩戴,此时就像砧板上的肉,不具备反抗能力。研究人员除了用监控设备保存影像之外,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上尉心知肚明,挫败地发着讯息:是同一只不明生物?是否它存在的形式与我们的理解不同?

    工作站无法回答他。

    突然,一组与工作站暗码强度不同的信息被通讯器捕捉,反馈在他齿间。上尉被过强的震动弄得头晕,坚持着读完,发现是句语法完全弄错的抱怨。

    ——耽误太多时间。

    “嗯?”

    云越一头雾水。

    靠骨传导来发报般通讯实在太费功夫,对方也明白他难以理解这么精简的对话,于是就在两秒后,让他袖中突然一沉。

    两片衣襟原本就只靠上尉的手指捏着,这下差点给坠得垮脱到小臂。上尉忙兜住袖袋,隔了布料摸一摸,猜到凭空冒出来的竟是个显示板——地球空间站用的那款。

    瞥向左右席:皇子各自用餐闲谈,因有所顾忌,特意不往这侧看。于是上尉便把板子放到案上,用鱼碟稍作遮挡,开机登入自己的身份ID。

    立刻收到空间站内部的红色警示讯息。

    ——目标逃脱,下落不明!

    ——封锁左半侧扇区,需要治疗的单位立刻向指挥部回报,其余坚守岗位,等待救援!

    “啥?”

    空间站那边在干什么?

    不明生物跑了?

    逃走时还把空间站机体弄瘫痪了?

    虽然目标可能已经来到自己身旁,上尉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立刻联络教授,询问情况。

    对方正焦头烂额呢,见他来电,苦着脸埋怨:关押不明生物的收容舱明明是牢不可破的,一丝漏洞都没有。谁知别国得到消息,突然派飞船来劫掠,不但从外部发起攻击,还用武器干扰空间站设备的正常运作!

    不明生物失去控制,从昏迷状态清醒,转眼就不知上哪儿去了。即使用倍率最高的慢放,也看不到它的身影。

    “——只检测到一个与之前完全相同的能量峰值,它离开空间站了。”教授挠着头皮,“有很大可能,它跳跃目的地仍是你那边,因为它此行目的还未达成……啊,对了,它视为目标的那个云越,还在你身边吗?”

    当然得到的是一个否定答复。

    教授立马安排工作站监控云少侠,顺便叮嘱上尉自己小心,谨防不明生物报复。

    云越倒不担心,以文字回覆:它不想杀我。

    消息发出去,“它”却被修改成了“他”。

    上尉一怔,反应倒是敏捷,立刻再输入文字:它就在我旁边,你——

    句子没写完,代词已被修改。

    他顺势继续输入:你可以试着与其对话。

    眨眼间,这几个字已经被新的文字代替:你不要打扰我俩做爱。

    “啊!”

    不知是自己手快,还是在时间被暂停的刹那,发送按钮已被不明生物按下。总之,这则不得了的讯息,以上尉来不及删除的速度,送了出去。

    如果技术没那么先进,信息转送到奇点工作站,再同传至无限远处的地球,大概需要几十分钟时间。可惜,现在双方视频的延迟只有十秒。

    上尉眼睁睁瞧着教授收到讯息,毫无防备,朗读出声。

    他不忍再看,便用袖子遮住显示板,破罐子破摔般,给自己又斟了杯酒。

    酒液突兀地少去半盏。

    同时,他背后从腰窝到枕部骤然清凉,好像被湿漉漉的软肉从下往上舔了一遍似的,酥酥麻麻,鸡皮疙瘩沿路爬到耳后。

    几秒后,酒精辣意星星点点爆裂开来,既冰凉又火热。

    竭力克制弹跳而起的条件反射,上尉单手攥着肩部的衣料,半倚于食案上,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撩起袖子一角,显示板上已刷了好大篇幅的文字,都是教授发来的。大抵内容是向不明生物表达人类的友善,谴责敌国攻击行为,以及连珠炮提出云越完全看不懂的科学问题。

    根本就没把做爱之类的言论放在眼里。

    格局特别大。

    也对,比起文明的安全与发展,私事太不值一提。如果能与不明生物合作,哪怕要抓十个云越来打包送给它,地球人也不该有丝毫犹豫。

    ——那自己的立场应放在哪里,舍身取义?

    上尉有点困惑。

    来不及怀疑生命的意义,责任感催促他赶紧办正事。

    猜测不明生物会随时观察显示板上的文字,他试探性输入:我不知它藏在何处,如果它持续关注我,应当会继续修改我所发出的通讯内容。

    果然,文字瞬间变化为:他说他对云越之外的生物没兴趣。他不希望你浪费云越的时间,你最好保持安静。

    发送成功。

    同时,对话命令框关闭,系统提示上尉:通讯已由己方主动切断。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不明生物干的。

    显示板的界面自动切换,接入对云少侠的监控画面。

    上尉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

    按道理,云少侠与他师兄弟已经离开京城少说百里,此时应当在马车上。但监控中,他俩正挤在一个三角锥形的低矮空间内,头顶遮挡得严实,脚下却只有几条横木板可以落足。要不是监控能透视,保准什么都看不见。

    上尉将镜头尺寸缩放,便看清他俩是藏匿于一个小阁楼中。乳白色、宝顶样式、琉璃阁,底下有道士,步罡踏斗做法事。这法坛,简直一副佛道双吃的嘴脸。

    有点眼熟啊。

    他望向不远处的戏台:白玉阁安置于架子最高处,底下道乐奏得正欢。

    仔细看的话,那宝阁不是笨重的白玉石块雕刻而成,其材质为乳白的彩色玻璃。比起石材,玻璃吹制的假顶好处多多,其一是相对轻盈,便于作为布景使用。坏处是,它有点透明。

    嗯,专心盯着最薄弱的地方看,能隐约看见内中似乎有人影。

    上尉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显示板上写:他俩为何在此?

    文字输入后,下方立刻出现另一句属于不明生物的“回答”:不是你的安排?

    上尉:当然不是!

    不明生物得到答案,旋即停止沟通。

    它本就不想讨论任何事情。

    而上尉等待片刻,继续写下数行文字,始终无法获得不明生物的反馈。他心中纳闷,索性拉回监控摄像机的画面,观察云少侠二人情况。

    监控恰好传来一声脆响,两人似乎有些慌乱。

    云少侠扶住自己腰间佩剑,屏息往下扫视几秒,确定并未引得道士怀疑,这才松了口气。他抬头,冲眼前的人做了个鬼脸。

    “……好险,差点教人发觉。”他悄声说。

    对方面露责备之色:“你那佩剑可不是普通铁器,这墙壁又薄如蝉翼。要再戳到上边儿,恐怕不止声响,造成碎裂也不在话下。到时候,你往哪儿躲?”

    云少侠自然不服训。

    哪怕对方说得有理,他自个儿也确实将剑又往前抱了抱,眉峰却仍上挑着,口中作犟:“还不都是你,硬要跟来……我自己一人,随便找个桶啊盆之类,藏哪儿不是藏?”

    “你就不该来。”

    “人家放心不下嘛!”年轻人振振有词,理直气壮,“万一老二在比试时使阴招,预备害我性命,不懂武学的卦师先生要怎么接招?总不能真让好心人替我应劫——”

    青年听了,说:“我也是放心不下你。”

    才会跟来。

    好家伙,云少侠本是个口齿伶俐的人,闻言,竟像被鸟啄去舌头一般,说不出半个字。片刻,他才气恼扭头,不看对方,脸颊却泛出可疑的红色。

    不远处,云上尉皱眉睨着显示板,嘴里的酒都不香了。

    他揉揉耳后,将监控收音效果调至低档。

    ——不过直球而已,那孩子居然心跳加速,扑通扑通,聒噪得很,真是丢自己的脸。

    继续说宝顶阁内,年轻人给一句话撩得小鹿乱撞,即便运功镇定心神,也难免有些局促。他眼珠子骨碌碌转,暗带埋怨地偷瞄身旁那人。

    对方神色自在,仿佛刚才说的那句是随口而为,事前并未过心。

    这就更可恼。

    云少侠感觉自己输人一着,不服气,开口另起话头:“阿重可觉察出哪里不对了?”

    对方摇头:“京城不如你熟。”

    “预备与我较量那家伙并未现身,许是怕了本大侠。”少侠有些得意,眉飞色舞,又到,“宫宴戒备排布森严,却有漏网之鱼潜入,其气息与众不同,你应当辨识得出——”

    他略转身,正向主殿方向指点,突感足下一软。

    “啪嚓!”

    落脚的薄板突然毫无征兆地往下弯折,发出脆响!

    刚才明明很结实的!

    少侠面露惊疑之色,足底倒是没犹豫,立刻离开将要断裂的落脚点,转移到对面。

    只是,空间狭窄,总共两条板子可以落足,一是他蹲据之处,另一条自然被阿重占据着。他这一蹿,是硬生生挤进了青年的空间,整个人钻进对方怀里,手臂勾着那人脖子,双腿夹着后者的腰。

    面对他的投怀送抱,对方倒没心猿意马的闲情。

    青年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立足之地可不能再断。他双手张开,撑在薄薄的琉璃片上,用绵韧内劲加固宝顶四壁,五指攀附其间。

    两人肢体纠缠,各自稳住身形。

    基于对彼此的了解,怀里挂着这人是否会失手掉落,青年侠士不担心;身下这人是否会吐劲过猛、震碎琉璃宝顶,云越也不担心。

    他甚至腾出手,替对方作势打扇:“祈福大醮还得演两个时辰,辛苦阿重一力支撑了。”

    对方睨他,没吭声。

    少侠也不多调笑,在对方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脑袋枕于肩窝,凝神感知戏台外的人事。

    阿重的声音透过胸膛传来:“依你方才所说……确有一人,主殿屋脊后侧,周身散发不寻常煞气。”

    云越点头,示意自己早已洞悉。

    “是小卦师。”他悄声说。

    “告知师尊你我之事的,便是这人?”青年纳罕。

    他没见过这家伙,却听师父特别提点,说要避着对方。

    此人来山庄,说少庄主身上有喜、命中有煞,需胎儿血脉亲缘者往京城亲迎,方可消灾解厄。提及亲缘者时,其面带杀气,似有恨意。

    青年倒不忌惮。

    对方敌意从何而来,他心里大概有个揣测:怕不是云师弟风流倜傥,招惹旁人不自知。身为摘花之人,引来嫉恨,理所当然。

    凭呼吸,师父已知对方并非习武者,不足为惧。只提点徒儿见面时多多避让,莫起冲突,伤了和气。

    谁能料到,来王城两三日,青年压根儿没见过对方。

    到眼下——

    那年轻人伏在屋顶上,位置不时变换,甚是奇怪。连呼吸竟都是断的,一口气细碎得不像活人,身侧气息流转,时疾时徐毫无规律,简直如同神怪。

    “卦师弟子为何埋伏于殿顶?”

    “不知。”

    顿了顿,云少侠猜:“或许是为他师父。”

    云少侠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偏不爱搭理道士和尚,嫌其神神叨叨,莫名其妙。若非那卦师真有本事,实打实替他消灾解难了一把,他必然不肯招纳对方暂住。

    那小子神出鬼没,来历不明,浑身戾气。

    但,对他师父倒是真心孝顺,服侍膝下,体贴周到,不假旁人之手。

    那位“老”先生虽蒙着面,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让云少侠感觉格外亲切。若旧友久别重逢,或故园草木扑面而来……哎,他自个儿年纪还轻,不懂诗词,说不真切。

    也许,正因老先生心性修为高深,才能降服住年轻卦师那样古怪的徒弟。

    宝阁中,他俩关注不明生物动静,哪能猜到这厮以近光速移动,一面招惹上尉,一面还分神来照料少侠二人?

    说话间,少侠忽觉脸颊轻颤,似乎被嘬了口。

    手指抚去,有湿意残存。

    顺着方向,他瞥自个儿师兄弟。

    对方正襟危坐、眼看别处,神情专注,活似任他趴伏的人肉太师椅——摆出了一副什么也没干的姿态。

    哼,装呢。

    少侠不甘平白被调戏,立马回敬对方,略低头,双唇凑在青年颈边,轻轻一啜。

    肌肤即将相贴时,男子先有感应,颈部皮肤微微绷紧。

    武者直觉敏锐过人,要害部位容不得任何威胁,知道是恋人作乱,这才强行压下闪避的冲动。

    干燥唇片覆上去,隔着薄弱肌肤,抵住奔腾血脉,微微吸吮,然后以舌尖舔舐收尾。

    待对方亲完,青年侧过头,轻斥:“别闹。”

    “谁先闹?”云少侠哼哼。

    他用手臂枕着脑袋,侧身倚在男子肩头。

    眼角往上挑着,眸子水润润的,灵动带俏。不是桃花眼,倒比桃花眼更招人。

    青年看得心头发热,念及场合不妥,忙暗自镇定。

    云越以指尖扒他鬓边碎发。见其仍不接话,始终板着脸扮得道高僧,便想暂时饶过对方,不跟他计较了。

    谁知,少侠刚转首向旁侧,又突感受袭。

    这回亲的可是后颈。

    云少侠知觉灵敏,单是后领摩擦颈部细毛,都能把他痒得一激灵,何况这还是大活人亲一口。

    他差点就跳起来了。

    “你——”

    捂着后颈,他撑起身正要发难,却被青年一把揽住腰,搂回怀里趴好。

    “别乱动,当心掉下去。”对方悄言。

    到底谁在乱动啊!

    无可否认,腰后的触摸让云少侠有点恍惚。以二人关系,他难免想入非非,于是,便被安抚了一时。

    但没有后文。

    这家伙当真搂就搂着,扣着他痒肉,却入定一样,专心警惕席间风吹草动。

    云少侠按捺不住。

    以为是自个儿会错意,他顿觉羞恼,便要抬臂硬将揽住自己的胳膊架开。那人却似早有防备,手臂与肘、腕凝成一体,铁石般刚硬,掰他不走。

    “莫再胡来。注意外边动静。”

    他倒是恪尽职守。

    哼,罢了,云少侠暗忖:自己也非不分场合之人,今日暂且放过——

    “唔!”

    他猛然捂上自己的嘴。

    ——刚才,后腰被钳制之处突然传出强烈刺激。

    对方看似丝毫未动,却以神速将五指探去,来回爱抚,次次都力道恰好,挠到似痒非痒的境地!甚至得寸进尺,指尖往下,陷入股缝!

    他差点就叫出声了!

    少侠给摸得一哆嗦,猛地激灵,从青年身上弹起。

    对方见他又动,训斥:“是你要来为人作护卫,既然决定,就当认真执行,不可贪玩好耍。”

    云越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说得道貌岸然,你手怎么就不讲规矩?欺负我不能乱动是吗?

    今儿谁也别过了!

    他可是行动派的,当下抬手,抱住青年的头,气势汹汹,一口啃上去。

    嘴对嘴那种。

    对方没防着他这招,意外之余,倒也不考虑挣脱。闭眼,张口,舌尖去勾一勾,少侠便收了虚张声势的牙齿,递出软肉来。

    这下轻车熟路。

    转眼,唇瓣咬合似榫卯,齿间灵舌你来我往。战意炽胜,战况胶着。

    不须青年扶压,少侠自行缠住对方。

    双腿锁定对方身体,双足在其腰后相互勾结。臀部前顶,裆间之物略略抬起,隔着几层织物,磨蹭对方腹下某处。

    热吻未罢,那处已然有所回应。

    少侠便撤回手,下探至二人相贴处,捕捉恋人不正经的罪证。

    他将罪证握于指间,不急于剥去包装,先与自己那物并行,一道揉搓圈禁。

    青年侠士面上飞红,呼吸乱了半拍。

    他默不作声。

    闭目,睫毛快速抖动,似是心底激烈争斗。

    数息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撇开脸,令双方唇舌分离。

    呼出屏息的浊气,他出言阻止少侠:“好了!你——唔嗯!”对方小嘴如影随形,追上他,再次吻定,不许他发声,也不许回避。

    “等……呃!”

    强行张口,就被云越舌头顶到上颚,插嘴插得不能言语。

    那小舌灵巧得很,若不捉住它,它便专挑痒肉挠。青年只好卷起舌缘,把它推到腮肉上抵紧,不料又被滑溜溜逃脱,钻向另一侧齿间。

    心中着恼,索性反攻为守。

    男子不再支撑琉璃宝顶内壁,他单手罩住云越后脑,将那颗脑袋固定,唇齿狠狠碾压过去。

    舌头乘势进攻,把捣乱的小舌顶回它自个儿闺阁,摁在口腔后半蹂躏。

    “唔嗯!”

    云少侠给亲得往后仰倒,一不小心失去平衡,他坐不稳对方大腿,向外滑脱。他急忙单腿回撤,足尖点到横木上,足跟抵着自己臀部,凳子般支撑重量。

    另一条腿混不示弱,翘起,盘在对方腰间。

    身形是稳住了,可也撒了手,放二人肉棍儿自由。

    再要去捉对方胯下那物,就被抢先捏住手指,朝高处拉扯,直拽得他臂弯搭到情郎肩上。另一条胳膊如法炮制。

    “搂紧!”

    两个字直接喂进他嘴里,腾出空闲的大手直插他身下,张开五指盖住淫根,抓了个满满当当。

    云少侠轻哼一声。

    左臂揽了对方颈项,他头脸微转令唇齿契合,张口压舌,邀请对方深入探索。右臂则不老实地滑下男子肩头,捏一把结实胸膛,放掌沿着腰脉往下摸,也将对面那只小鸟捉到指间。

    两人口舌如胶似漆,指间暗自较量。

    拼得是满脸绯红,额间冒汗。

    少侠单腿蹲姿,胯间分开,又给压得后仰,分明身处弱势。

    不一会儿,他足掌摇晃,腰间发颤,双眸迷茫。

    湿热眼眶盛满情泪,嫣红嘴角溢出唾液,是迷迷瞪瞪,腰腿发软,再也吃受不住。想扭头避过亲吻,却被箍住后脑。

    意图作怪的手早就被迫收回,捂在对方律动不停的手背上。

    拉也拉不开,掰又掰不动。

    情人手活儿不见得好,但想到是谁的手,自己这情动又哪里控制得住呢?

    孽根快活,情潮没顶。

    “呜……呜呜嗯……”

    喘息连带呻吟,统统被堵回喉咙,腰抖得打摆子一般。

    下腹激动,精室充塞,对方手掌却不肯放过他,连子孙袋都揉遍。他腰间既涩又胀,会阴阵阵发痒,连后穴都不自觉收紧,精关脉搏般憋着一股股冲动。

    眼看要给欺负得不成了。

    “呜……”

    若非宝顶之下锣鼓喧天,衣衫摩擦与喘息声哪能掩盖得住?只怕早就被人发觉了。

    那厢云少侠被情郎服侍得化作一滩春水,这边云上尉全程围观,看得目瞪口呆,满脑子都是“卧槽卧槽卧槽”的弹幕飘过。

    他万万没想到,这俩小孩竟如此大胆!

    这可是少侠祖母的寿宴,而且还在大庭广众、多少双眼睛注视着的戏台子上面!他俩随便掉根腰带、掉只鞋,甚至说难听些,滴些体液下去,铁定被人发现啊!

    到时候云少侠脸往哪儿放?

    上尉将声誉看得极重,少侠同为云越,又是江湖得意的天之骄子,比他只会更加在乎名望。怎么会精虫上脑,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冒险行为?

    他看着心焦,却又毫无办法,只得拿袖子把显示板遮住不看。

    谁知,一眨眼,板子就自动移到宽袖外,正大光明播放那两人互相抚慰的镜头。不仅如此,屏幕还出现了文字:继续看,否则开最大音量。

    这——

    活像自己的春宫戏被直播,上尉脸上发烫,匆忙用手臂挡在显示板外缘。

    他气愤地输入:“你是不是动了手脚?”否则,好端端的,那两人怎会突然冲动?

    不明生物以文字回覆:“你猜?”

    就在上尉查看时,他也同样感到脸颊被人亲了口。

    云越诧异:这吻落得清纯又谨慎,让他怀疑不明生物是否洗心革面,甚至换了个人。

    但对方马上又恢复了熟悉的节奏,悄然舔吻他后颈。手落到腰上,色情地向下爱抚,手指插入股缝间,挠了挠。

    “嘶……”

    这些动作出现在时间停止之际,对上尉而言,便是突然发生。他像后腰被烫了般,突然挺直身板、耸起肩。

    鸡皮疙瘩生长得后知后觉,从股缝蔓延到耳后。

    兜紧外袍,抓着前襟,哪怕自己看起来像个被欺负的小姑娘,他也顾不上在乎,只气急败坏地写:“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干你。”

    简洁美观的回答。

    上尉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对方没办法。

    他奋笔疾书:“你对这个星球的云越格外在意,为什么?”在意二字,本来是要写做优待,但他输入时不知怎地换了说法。

    对其他云越,不明生物可是畜生到不能再畜生,毫无人性地蹂躏、弃置于公众视野中,弄得被害者身败名裂,无比凄惨。连上尉自己这样有心理准备的,也是多次重伤,身心饱受摧残。

    云少侠与其他云越不同的地方,应该是有孕在身。

    目标个体怀孕,对不明生物有什么特殊意义?

    就此疑问,不明生物回以三个字:“你嫉妒?”

    上尉一怔,旋即感到脸皮发烫。

    他被这仨字弄得人都不好了,恼羞成怒地拍显示板:“回答我,否则——”

    否则什么呢?

    他手上有可以要挟对方的杀手锏吗?

    情势紧急,上尉飞快地思索着,毫不犹豫地写下:“否则我给他吃药,终止妊娠。”

    输入最后一个字时,他全身警戒,背上汗毛倒竖。

    贸然放话威胁不明生物,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对方暴戾残忍的眼神浮现在脑中,引起上尉生理性的抗拒。但无论如何,他不想错过试探的机会。

    显示板上光标闪了闪。

    依序出现一句话:

    别吃醋,让他怀孕的不是我。

    “……”

    ——谁问你这个了!?

    上尉简直要抓狂!

    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不在一个回路上!什么暴戾残忍?对这样的恋爱脑白痴,自己刚刚竟然紧张得想上厕所!真丢人!

    他气急败坏,将显示板反扣,拒绝再同不明生物沟通。

    对方自然不在意他小小的抗拒。

    眨眼间,上尉发现自己坐姿突然改变,不知为何仰着头,腰向前挺,双腿也由盘坐变成了跪态。

    这跪也跪得不正。

    膝盖并拢,双足分开,大腿着地,耻处几乎贴在坐席上,胯部下压,拧得生痛。

    他低头,看见菜盘被挪到旁边,案桌空出一块地方。

    食案漆色深沉,平整如镜,表面有油脂,勾勒出曾被按在桌面上的人形。额头、鼻子、嘴唇、压扁的胸肌、乳头……这人一丝不挂,趴着,上半身完全拓印于食案上。

    冰凉触感骤然浮现,不用猜也知道,刚才被剥光了按在这里的人是他自己。

    时停期间的知觉顿时回潮。

    上半身紧贴桌面,下半身被拎着肛门提高,大腿并拢,塌腰翘臀。腿肉夹住自己的阴茎,屁股朝后,露出阴部,肉唇分往两边,小穴洞开。

    保持这姿势,被男人一炮入洞,顶得扑了出去。

    双足被抬起,夹住屁股,变成方便的扶手。他身体前倾,用脸和乳头摩擦案桌,在身后的抽插中一耸一耸,将小案推往场中!

    被肏出几丈远!

    知觉复现,疯狂的快感袭来!

    “——唔!”

    上尉猛地咬紧嘴唇,身体蜷起,双手捂住下体!

    胯间衣摆骤然湿透,汁液源源不绝渗出布料!甚至遮挡的手指稍有用力,就会形成水柱,从指缝间迸射出去!

    潮吹来得猝不及防!

    子宫泄得猛烈,连带前方脏器也丧失括约,失禁的尿液跟着漏了出来!

    云越大脑一片空白!

    他趴到案上,身体颤抖,满脸潮红。却在喘息间突然呛咳,口中喷出的全是精液!

    胸腔每回剧烈收缩,身下都传来失禁的快感!一旦开闸,根本停不住!

    一时狼狈不堪!

    上尉又羞又急,不知怎么办好,感觉自己变成了毫无尊严的低级生物,只会张开腿,无休止地流水!

    显示板压在菜碟下,露出边角,上面出现几个字:

    “看,都是你的。”

    ——谁稀罕你的精子啊!

    云越羞愤不已,恨不得晕过去,或直接死了算了!

    此时,旁人终于发觉他这处异样,出声询问,更有侍者朝席间走来。

    感到视线,上尉伏案遮掩着下体,更加无措。

    他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忍住羞恼,再向不明生物求救。手指颤抖,顾不得显示板,指尖沾了菜汁,往菜盘上写:帮我……

    求助尚未写完,对方已然会意。

    周身骤然清爽,坐席换了几张干净的,衣袍也已整理妥当。

    当然,与恶魔交易必须付出代价。时停体感涌现,他感觉自己被抱起,又狠狠地肏了一通。这回女穴本就熟透,是给插得激情四射,快感比上次更为强烈。

    “唔嗯!”

    性器爽得一塌糊涂,精神近乎虚脱。

    他脸颊贴着案桌,神色恍惚,双眼失焦,宽袍下的身体暗暗抽搐。侍者上前询问,他表示自己只是不胜酒力,需要醒酒汤罢了。

    待周边目光散去,云越才松了口气。

    坐直时,却觉下身有什么东西硌着。

    垂袖,悄悄捂向私处,他在阴唇中间摸到个短柄。捏住一抽,发现其物深插阴道内,头部宽大、尾柄细长,稍微翻动,便卡在甬道中,朝肉壁挖挠一般狠狠刮下。

    上尉抑制身体动静,忍痛将那物拽出,只觉阴道口被个板子瞬间横着撑开,噗地漏出许多水来。

    袖子挡住,低头一看,手里拿的竟是调羹!

    还舀着半匙骚水呢!

    云越脸臊得通红,心里把不明生物骂了不知多少遍,强自镇定,将调羹放回菜碟内。

    此时显示板被摆正,播映监控画面。

    狭窄宝阁中,两个年轻人又换了体位。

    此时少侠被青年自后方抱紧,对方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深入他衣摆底下,五指揉弄溢出清液的阳具。

    “嘘!”

    “呜、呜嗯……啊!”

    被遮掩的双唇开开合合,不时冒出甜腻呻吟,甚至故意放出舌尖,舔舐对方掌心,根本没法安静。

    见这人如此不老实,男子改捂为扣,撬开他唇齿,双指插入口中。

    “唔?”

    叼住云越的耳垂,青年悄声威胁:“再叫,就不做了。”

    “呃……小爷偏要、啊呃呃!”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整,再次被手指捅进口腔。两指弯曲,抵住他的上颚与舌面,让他无法出言。

    爱人在耳边轻言“放松”,便一挺腰,耻部抵紧少侠双腿之间。

    他俩衣衫宽大,彼此遮掩,看不清下体情形。

    但上尉是现代社会的人,哪怕只算看片儿也是身经百战了。他自然知道,对方是被少侠勾引得起了意思,想通过腿交泄火。

    少侠鬓发濡湿,满脸艳色,看起来不太满意。

    “……”

    他叼着情郎指头,嘟嘟囔囔,悄声说了什么。

    对方严词拒绝:“不成!”

    “成的!像前几日那样,你进得浅些便是了……来……”少侠扭腰,用臀尖轻顶爱人胯部,真是妖精一般。

    上尉看得心情复杂。

    监控中,少侠眉眼泛红,探手到自己身后,捉住情郎那话儿。他口中说着些不正经的,挑得对方面红耳赤,那人便也软了姿态,微微顶胯,任他小手牵着自己,抵住桃源乡洞口。

    ——啊,我不想看了。

    上尉一手遮脸,一手遮显示板,欲哭无泪。他越挡,不明生物越要他看,就差在画面上打出弹幕: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就在此刻。

    地面忽地一震!

    “轰——”

    响声震耳欲聋,裂地爆起!冲击波挟带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宫殿、楼台、高墙纷纷倒塌!

    碎砖破瓦遭气浪卷起,飞矢一般天花乱坠,砸向在场之人!

    怎么回事?

    上尉懵了。

    他所在的,不是个古代世界吗?

    为什么好像突然挨了轰炸?当量还不小的样子!

    陨石吗?

    他当机立断,抄起身前食案,挡在头顶。

    碎物砸到桌面,砰砰重击,撞得他支撑不稳,手臂发麻。

    顺着砖瓦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连绵尘浪铺天卷来,不到两里地外的某处,赫然升腾一道烟尘柱体,其间焰光冲天,火球四射。

    烟雾在半空中翻卷展开,形成蘑菇云!

    这是——

    不等他搞明白,一道巨大黑影翻滚着,向他直掠而来!竟然是被冲击波震飞的半座鼓楼!

    这可没法用案桌挡住!

    如果加速装置在自己身上,此时只要提升到比平时速率高百分之三十,不但能自保,还可以把不少人转移到爆炸范围外!

    但他什么装备都没带!

    来不及懊恼,也来不及考虑古代的陌生人是否值得拯救。他闭上眼,等待预料之中的重击。

    千钧一发之际,云上尉忽感眩晕。

    身侧那些吵杂和尖叫瞬间减弱。

    睁眼看时,看见自己正倒在陌生小院中,爆炸的余音于远处隐隐作响,有碎屑破布被疾风吹扫,横掠而过。

    这是,爆炸波及范围之外?

    他翻身坐起,发现自个儿大腿下边垫着人体,正是不明生物。

    它大改神气活现的模样,脸朝下俯卧,背上插着几根折断的枪杆、木刺,奄奄一息。血迹从它身底往后延伸,直到消失于院门外。

    上尉倒吸冷气,下意识瞎想:不明生物的血样,有采集过吗?

    随后,他清醒过来,立刻向奇点工作站报告爆炸事件,描述不明生物的伤情,又询问少侠云越是否安全。得到“消失了,不在监控内,需要重新搜索”的回复,上尉确信那孩子也已被转移到安全地带。

    当然是不明生物的手笔。

    一扭头,便看见它用手肘撑着躯体,似乎想要起身。

    上尉急忙上前,伸手时,稍微犹豫了一下是要扶它、还是押制它。最终选择了助其翻身,让它靠在自己大腿上。

    “……呃!”

    这人伤得太重。等翻过面来,上尉才发现它胸前穿刺而出的枪头。血液混和泥沙,将它外衣糊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伤口处的铁器底部还有血泡子随呼吸往外冒。

    上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待对方咳出半声,他才找回声音,说:“坚持一下,我的同事马上就到,有、有急救人员——”

    不明生物咧嘴:“……来不及。”

    地球文明对于它来说,太慢了。

    上尉怔了怔。他没来由地难受,又觉得生气,问:“你不是可以加速吗?为什么没躲开!”

    “运气不好。”

    那一刻,它身处屋顶,正观察上尉被它作弄的反应。因背对起爆点,没等听见爆炸声、看见异状,它已被飞刺而来的兵器架扎穿,钉在屋脊上。

    “那,你就带着这样的伤……救人?”

    不知为何,上尉说不出“救我”这词,临到嘴边,换成“救人”。似乎如此一来,他就能无视对方作为,与其划清界限,不致于波动心神、影响判断。

    垂死的家伙脸上有了光亮,重拾得意之色。

    “我很能忍,不是吗?”它说。

    胸腔和腹腔被几杆长枪穿透,一个人在时间暂停的世界里缓慢移动。

    不拔出枪杆,是怕引起大出血,过早死亡。枪头伸出胸膛太长,总是磕绊,用手把它摁到紧贴创口,就行了。

    攀上戏台,将少侠救下,扛到爆炸范围之外。

    此时,它已快立不起身了,只能倚扶着飞散的断垣残壁,一点点挪回宫内。驮起上尉的身体,近乎爬行般,将人运到自己能抵达的最远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对方什么都没说,但上尉可以想象出上述画面。

    他脑袋里一团乱麻,不知说什么好,终究选择先道谢:“——这个文明的云越没出事,谢谢你。”

    谁料对方突兀回答:“我先救他,因为他比你重要。”

    “啊?”

    这、这什么话,不明生物已经伤得如此重,竟然还想着要奚落他?

    云越并不在乎哪个自己更重要,当然也不会因此动怒,只觉对方莫名其妙。他尽力理清头绪,从乱麻里寻找解决方法,急切询问:“别说那些,你能减速到近乎停止自身机能吗?或许可以等救援——”

    不明生物却突然伸手,用指尖勾住他袖角,继续说:“他重要,因为我想看见‘云越’的孩子……想知道你跟谁做爱,生的孩子像我。”

    “啊?啊?”

    这啥逻辑?

    在说啥!

    云上尉确定这厮脑袋坏了。

    一定是因为失血过多!

    “我要死了,你心疼?”

    “哈?”

    “你很慌张。”

    上尉想反驳,但忍住了。

    不明生物脸庞脏兮兮的,尽是血污,看起来像个闯了大祸的小孩。上尉咬唇替他擦拭,问:“外星人也会死吗?”

    重伤的人并不回答问题,只勾起嘴角,露出看似微笑的表情:“……他没有骗人,你喜欢我。”

    “谁?”

    “前一个我。”

    什么?

    上尉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不明生物双瞳渐失焦距,试了几回,也无法将视线对准云越。它闭起眼,用脸蹭蹭云越的大腿,悄声说:“老师,要记得我。”

    话音未落,上尉只觉腿上一轻。

    不明生物身体瞬间消失,满地血迹也同时无影无踪,只余几根断枪当啷坠地。血腥味、体温,所有痕迹都没留下,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