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海鲜市场】节节高
毁坏剧本的方式，就是将所有的NPC都彻底杀死。 但这一次他们身处的是一个小镇，NPC的人数太多，活动范围也很广阔，单单凭借他和秦厉两个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沈经年开始寻找小镇堕落的原因。 大海一片死寂，海水腐烂潮湿，各式各样的海藻却是不少，密密麻麻的遮盖住海面。海藻的过分生长对于海洋生态系统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它们遮挡了阳光，又大肆吸收海水中的养分，最终就是让其他生物活活闷死在下方。 可光凭借一个小镇的捕鱼量，让整片大海死亡也确实困难了一些。 他慢慢的从曾经繁华的码头中走过。 身边的章鱼已经和他人一样高。 但它依旧是半透明的，并不是那些可怕或者令人恶心的褐色。只是现在躯体庞大，内里的神经脉络也变得清晰起来，腕足上的每一个吸盘都和人的拇指一样大，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下方。它没有再缠着自己的阿年，而是跟着在边上“走”。 八只腕足疯狂摆动，但却不会去触碰到少年的一丝一毫。恐怖和乖顺诡异的结合在了一起，但在他们之间却反而十分和谐。 少年忽然停在了一家废弃的小商品店铺前。 码头作为曾经小镇的经济中心，当然会有很多商贸直接在这里完成。渔民们歇息的时候需要补充物资，因此这样的小店也十分常见。店面是半敞开的窗户，消费者站在门口就能完成交易。墙壁上还贴着物品特价清单，不过只有一小片角还粘在上面，整张纸都破败的跟着风来回飘荡。 沈经年伸手拿下了那张纸。 除却最常见的烟酒物品，纸张上用红色特意圈出了一个东西—— “节节高化肥”。 他放下纸，推门走了进去。 小店基本是空的，但角落里还残存着一些垃圾，其中一个就是“节节高化肥”的麻布袋子。他弯下腰，用指尖捻了些许残存的粉剂，然后放到鼻下嗅闻。 满满的氨气。 刺鼻至极。 章鱼的腕足伸了过来，替少年清洁干净指尖。 “这里曾经生产化肥？”他看向身边的秦厉，对于那触碰过来的腕足毫不拒绝，甚至轻轻的啄了一下才继续询问，“可是我没有看到任何工厂。” 腕足彻底伸了过来，从少年的双腿之间穿过。半透明的身躯是冰冷且湿漉的，若是其他人被这样触碰，肯定要浑身一个激灵；但沈经年却格外的放松，就算腿间都被恶意蹭过，也没有任何的不悦。 不过秦厉也不至于到不挑时间做爱的程度。 它把自己的阿年用腕足驮着放到了背上。 它带他去。 沈经年抿唇，表情终于变了变。 他骑过马，骑过骆驼，也骑过码力十足的摩托；可骑在一头章鱼身上赶路绝对还是第一次。软体动物很轻易的给他创造了舒适的座椅，身体都是微微陷入在章鱼的脑袋里的。他低头伸手，对方的两个眼睛就能被他摸到，颜色漆黑，倒是和对方人形的时候很像。 “这也太奇怪了……”他低声呢喃着，“秦厉，下次还是不要附身在动物身上了，连话都不能说。” 章鱼没有声带。 一根腕足抬起，凑过来抚摸少年的整个身躯，前前后后都摸了一遍还不够，又将顶端凑到沈经年的唇边示意他含住。这是章鱼的生殖足，沈经年每一次的含吮就基本等于在为男人进行口交—— 白皙的手掌抬起，轻轻的打了一下那不安分的腕足。 “先带我去看看情况。” 章鱼的四肢都狂暴了一瞬，但那根生殖足却真的不再凑着沈经年的嘴唇了，只贴到他的怀里，让少年抱着抚摸。 沈经年低头，每当那根腕足有些什么超出他允诺范围的动作时，就会抬手轻拍一下。 他被秦厉带来了酒吧。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因为他对酒精并不怎么感兴趣。在副本里，少年大多饮用最普通的水，等回到X空间，秦厉也会给他准备好巧克力热牛奶或者简简单单的清茶…… 但就算沈经年不喜欢酒，此刻他也闻出了气味的不同—— 少年微微皱眉，忍不住低喃：“好刺鼻。” 就像是走到了什么专门制作尿素氨水的地方。 腕足贴在了他的鼻尖上，轻轻一点，他嗅到的气味就变成了平时男人身上会有的那股味道。但这只是秦厉帮他隔开了而已，真实的酒吧依旧满是氨的气味。 章鱼悄无声息的把少年放在了地上，自己则从一旁，贴着墙壁爬到了房顶。 沈经年开始走向酒吧的正门。 居民们在这里狂欢。 每个人手里都是一大杯黄褐色的“酒”，几口都能全都灌下肚去，然后再到吧台边上要。女郎们在酒液里舞蹈，头发、身体甚至内裤都被打湿，还仍旧在疯狂的摇晃着脑袋。之前遇到过沈经年的NPC都已经被秦厉处理，所以此时少年走了过去，里面的居民还都只是看了他一眼。 “小帅哥，要喝点什么？”吧台的妖娆女人挤出了自己白腻的乳沟，一边花枝乱颤的笑着，一边拿出了个杯子，给沈经年倒满了相同的酒，“哦对了，我们这里只有这一种……” “这酒叫什么名字？”少年没伸手。 女人的乳沟被一旁的男老板伸手抚摸进去，男老板身体肥胖，脖子上还带着几条粗粗的金项链：“节节高。” 大约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其他客人也都转过头来，大声喊着：“节节高！节节高！” 沈经年没有拿起杯子：“怎么生产的？” 老板表情一变，但却呵呵笑着：“小帅哥，刚见面就打探别人发家致富的方法不太好吧？” 一旁其他的NPC也都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他们开始怀疑的看向这个少年，怀疑他是前来偷盗当地秘方的，甚至已经有人心怀不满的朝沈经年伸出了手。但下一秒，一根粗壮的腕足就从上方猛然刺下，直接将对方的颅骨都彻底刺穿。 “什么东西！” “啊啊啊死人了！” 酒吧里慌乱一片。 章鱼的腕足迅速得像是看不见的利刃，一眼望去只能看到那些被击穿颅骨，脑浆鲜血横飞的居民。酒吧老板当然也没躲得掉，脑壳就像是一层纸皮核桃那样轻松的碎了，躺在地上抽搐不止。沈经年冷静的看着这一切，等到所有人都被秦厉处理掉之后才慢慢走向酒吧的后台。 果然。 “一个大型的肥料生产厂。”他从那些仍旧轰隆轰隆工作着的流水线中走过。 整个工厂都在酒吧的后面。 肥料被一袋一袋生产出来，上面还印刷着“步步高”三个字。再往后走，则是当初工厂的办公室和财务室。沈经年进去看了看，财务桌上还凌乱堆放着几本账本，翻开之后全是喜人的数字…… 这个小镇，靠着生产肥料，赚了一笔又一笔的钱。 他看到了天花板上巨大的管道。 “废液管？”少年轻喃着，“充满了氨的富氧废水就这样被排放进了大海里，是吗？” 章鱼的腕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清洗干净，又贴到了他的腰上，就像是从身后在拥抱着这个人。 沈经年又走向了办公室。 办公室也是许久没有人来过，推开门就是灰尘和蜘蛛网。他眯了眯眼，目光却很快定位到了角落的一具白骨上。在这个副本里见到白骨还是第一次，这显然意味着一些特别的信息。白骨身上还穿着衣服，虽然皮肉已经彻底腐烂，但那些衣服却还完整着。 尤其对方的口袋里，一张信纸正露出着一半的角。 章鱼的腕足先一步伸了过去，将信纸递给自己的阿年。 这是一封报告书。 关于小镇化肥生产排放不达标，危害沿海生态的报告书。 人类现代工业生产出来的肥料确实会给环境带来危害，但只要配套相应的废料处理回收，维持生态平衡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小镇太过贪婪，每个家庭都参与进了化肥生产行业，却不愿意掏出多余的钱去处理废水，而是简简单单的排放进他们赖以生存的大海。 一个外乡的，前来调研的年轻学者，甚至被他们杀害，再也无法将自己的报告书递交给上一级。 “把污水排放进大海……又继续从海洋里猎捕赖以生存的海产品……”沈经年低声念着那张纸上的文字，“居民体内重金属含量超标，患癌人数比过去十年增加了一点五倍……” “怪不得我在这里没有看见任何的老年儿童。”他放下了纸，“老人都已经去世了，年轻人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所以这里也没有任何新生的孩子。” “这个小镇，已经死了。” 章鱼腕足缠在自己的少年身上，又将生殖足凑过来讨要抚摸。沈经年抬手，将那顶端放在自己掌心，一边拂着一边继续轻喃：“海洋不再能提供足够的食物，再加上对外乡人的仇视……” “这就是这个副本产生的原因吗？” X空间的副本好像总是有一些原由。 “如果我把这条流水线停了，会怎么样？” 空旷废弃的工厂里，机器流水线却还在不断的工作，这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章鱼的腕足开始贴着他的脖间蹭过，仿佛是秦厉在低喃着什么。 “我的阿年……真聪明。” 再大的流水线，都会有几个非常小巧的开关。沈经年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开关所在，然后腕足接着就替他按了下去。轰隆隆的机器瞬间停止，麻皮袋还未封口就跌落在了轮轴上，肥料散落一地。那些排放废水的管道也终于逐渐平缓下来，等待库存流尽，就不再有其他污染源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