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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颜六色的华光,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起来像鸟,却又不是凤凰。 他下意识看了扶绪一眼,没想到正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他愣了愣,飞快地移回视线。 三年了, 她却一点也没变。 心口有莫名的情绪蔓延开,他的腿几乎不听使唤,就要朝她的方向去。 他咬紧牙关,口腔里忽的漫上血腥味,勉强忍住了冲动。 然而他的一系列动作落在扶绪眼里,就像是他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厌恶地抿紧唇。 对孔宣的害怕与对黄天化的担心都淹没在了巨大的失落里。 孔宣见他只顾拿照妖镜晃来晃去,一言不发,不禁怒气上头——这毛头小子太不尊重他了。 他眯了眯眼睛,身影一动,极快地掠了过去。他周身带起一阵强烈的热焰,山岭几乎要被火光照亮。 杨戬反应奇快,立刻扯过黄天化的肩膀,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山岭上站着的少女飞快地俯冲下来,挡在孔宣面前,左手持着神幡,右手凝力,对上孔宣的一掌。 但她的胳膊登时便不听使唤了。 孔宣看着她的眼神丝毫不像看一个亲人,相反,竟隐隐有些怨恨与厌恶。他借力跃开,无声地念起口诀,毫不留情地祭出五色神光。 扶绪左手手腕飞快翻转,将百鸟令插在了地上,她的面前瞬间立起一堵法力凝成的抢,阻住孔宣的光。 陆压说得没错,扶绪百忙之中走了个神——百鸟令的确是个好东西,小舅舅的五色神光可纳万物,却唯独收不了百鸟令。 不过小舅舅是她的长辈,修为又比她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要靠着修为驱动的百鸟令,一时也奈他不得。 两边竟然奇迹般的拉锯着。 “扶绪,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真的不愿伤你。”一滴冷汗从孔宣额间滑落,落在他的长发里,“趁着我还不想与你计较,你走吧。” “小舅舅……”她才唤了他一声,就见孔宣身后的金鸡岭上突然爆起一阵刺眼的火光。 随着滚滚浓烟飘向他们,孔宣脸色倏变。他猛然间收起法力,拉过高继能,飞快地向营地赶去。 他身后,那一连串的巨鸟与蜈蜂,争前恐后的随着他离开。 扶绪收了百鸟令,喘了几口气,踉跄几步,勉强站稳。她忍着疼咬了咬唇,将饱满的嘴唇咬破,渗出血,然后转过身,脚步一歪—— 这一连串的动作连接完美,看不出丝毫破绽。 扶绪在倒地前想,若陆压说的这个法子没有半点用,她就再也不理陆压了。 在将将触地前,她听见了慌张凌乱的脚步声,而后她被人一把搂在怀里。 熟悉又陌生的温暖让她的眼角禁不住一湿。 ———— “丫头,你要知道,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你凤凰台的莲花开合几轮了?” “三轮。” “三年了,”他摇头道,“你的三天,是他的三年。这三年里他要操劳的太多,对你什么气都该消了。你认个错,服个软,再撒个娇,约莫着就能和好了。” “他性子倔的很,一定不行的……是神仙让他家破人亡,受尽屈辱。而我明明都知道,却还欺骗他,他一定以为我是故意看他笑话的。” “唉,那这样吧,你按我说的做,看看有没有用。”陆压拍了拍她的头发,“若他的恨真的难以消磨,你便放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与我游历世间,见到更好的,便会忘记他了。” ———— 杨戬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抱在怀里,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走着,放轻声音对黄天化道:“退!” 不远处,隐在黑暗里的陆压,摇着扇子,轻轻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之前看的一个问答。 问:为什么黄天化死的早,功也不高,却是封神榜众神之首呢? 有人答:因为比他功高的都没死,死了的都不像他一样是个官八代。 真是神一样的官八代…… 注:里,黄天化是死在了高继能手下。 但在这里,蠢作决定不让他死太早了_(:з”∠)_ 第68章 光阴 他们还没进营, 扶绪灵敏的耳朵里先灌进了陆压的声音:“大王,以眼下这般情况来看,万万不可退兵。” 武王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说得太快, 她没听清, 只闻得陆压继续道:“若是此刻退兵, 先不论孔宣是否会乘胜追击,只看被他俘去的几位将军, 皆是再无生还可能啊。” “师傅曾有言,我西岐有三十六路灾。日前老臣算来,金鸡岭一役,恰好就是那第三十六灾。”三年未见,姜子牙的声音更为苍老浑浊, 他紧随陆压话头,接道, “大王,老臣趁夜回玉虚宫一趟,去寻对付孔宣五色神光的法子,切不可动摇军心啊。” “但……”武王迟疑道, “目前终究无人可与孔宣一战……” 扶绪还没完全听清他的话, 杨戬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心里漫上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抱着她的手一松。 扶绪忙飞快地翻身站好, 一双杏目炯炯有神, 看不出半点虚弱。她抿了抿唇,刚要扯出一个笑, 就见他冷着一张脸,目光片刻不曾停留在她身上,直直走向帐子。 扶绪本要牵他衣袖,方轻轻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了回去。 “这我便不懂了,”黄天化一步三叹地踱步过来,拍了拍扶绪的头。他的身板几乎完全长开了,宽肩窄腰,以及手臂上的线条,透过薄薄的衣服和修身的铠甲,隐约可看得出轮廓。她却一点没变,如今与他站在一起,不像姐弟,更像兄妹了。“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担心是真的,决绝却也是真的。” “这几年你离开,除了在他妹妹面前,他愈发寡言,能动手的便不开口,面上总无甚情绪,活像一个成了精的大冰块。”黄天化道,“你倒下的那时候,我还没看清,他便掠了过去。这还是几年里,我头一遭在他脸上见到惊慌。可他怎么又……翻脸不认。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黄天化笑着摇了摇头,又嘟囔了一遍。 “我也……不清楚。”扶绪轻声道,“若我知道,也不会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俩站在帐前大眼瞪小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微寒的风阵阵吹着,黄天化额前的发丝随风轻摆,沾的脸颊痒痒。他借着抬手捋头发的动作,偷偷睨眼打量扶绪——她明明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变化,可眼里总像多了些东西。 她静静站着的时候,疏离中透着不属于这世间的冷漠,就像立于阳光下的寒冰,仿佛他一不留神,她就会消失在他面前一样。 这个想法惊得他瞬间放下手,鬼使神差地拉住她,迎着她疑惑的视线,他绞尽脑汁才憋出了一句:“阿扶,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凤凰台啊,”扶绪奇怪地看着他,“我被关禁闭了,你不知道么?” 这倒是让他愣了:“禁闭?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