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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三带一(剧情)

    忘川水?奈河?

    那不是永世不得超生轮回的怨灵待的地方?!

    脑子里反射性地冒出一句“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秦宜严阵以待地逼着安加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抖了出来。

    末了却发现,这位引得阎王要下海惩罚的不法分子知道的事也并不比秦宜多多少。

    安加只知道自己是江子问用了半身鬼炁捏出来的一个活肉身,以江子问的面貌被投进奈河里,陪游子审在这里玩好喝好吃好。

    别的事情,冥界发生的大事,游子审作为江子问的亲属为什么会葬身在奈河里,安加一概不知。

    所以逻辑来说,江子问像是安加的生父。

    只是这生父想要的不是孩子,只是个陪玩工具。

    懵懵懂懂刚一出生便被赋予这种非人的使命,生出了独立肉身和意志的安加不愿陪游子审逢场作戏,更不愿当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所以安加杀了游子审,引得江子问下界来惩罚打压他,却又无法强行左右他的想法和行为,只能以牙还牙地折磨。

    男友的身份揭开了,但这信息量多得秦宜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听完他沉默了许久,才从安加怀里坐起来:“走,去问问子审本人。”

    立到一半秦宜手却被死死拉住了,低头却看见安加绿瞳垂着,摇摇欲坠的眸光里是鲜有的惶惑和不安。他使劲揉了揉安加黑硬的头发,躬腰在安加发顶上用力亲了一下:“宝贝不伤心,谁还没本户口本了。”

    “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狗父亲不要也罢,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而且,”秦宜看向墙另一边,游子审从床上坐了起来,正龇牙咧嘴地茫然地打量周围,笃定道:“子审要是知道江子问为他做了这种事。”

    “就算只剩牙齿,他也会咬死这傻逼。”

    ……

    因为双方都不愿意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味,三人在楼下的玫瑰田里三点一线会师。

    安加和游子审占据两边,秦宜站中间。

    游子审不知道什么原因手骨折了,所以脸拉得老长,正臭着脸糟蹋田里的玫瑰花。

    经过秦宜关于奈河,一殿阎王江子问等信息的各种旁敲侧击,游子审漂亮的脸上逐渐出现了迷茫,不解,最终表现为秦宜大脑状况的担忧。

    直到秦宜彻底摊牌,得知自己的处境,他才怔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更加暴躁地像台除花机一样把大半个玫瑰田都铲平,才喘着粗气,满身花汁泥土地坐到后院的台阶上。

    秦宜拉着安加到游子审身边坐下来,很有点担心。

    游子审扯上兜帽盖住脑袋,抱住膝整个人缩成一团,“我叫游子审,今天19岁,梦想是成为狩猎营上士,17 岁分化成Omega。”

    秦宜刚想安慰,就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从膝盖挤出来。

    “家住C3区G11-1-1302,我爸叫游图,我妈叫依耶塔,两个都是Beta,在狩猎营后备区工作了二十多年,我脾气不算太好,没什么朋友,就一两个。”

    很想嘲游子审脾气那岂止是“不算太好”,但秦宜忍住了。

    他明白游子审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因为在秦宜告诉他这些事之前,压根不记得一切的游子审是完全把书中世界当做自己真实人生的。

    现在秦宜告诉他——这是假的,你所在的世界全是假的,什么Alpha,Beta,Omega,什么废土核变怪物,全是他人捏造出来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世界崩塌。

    而且得知了这一切,秦宜这个泄密人却没有任何办法帮助游子审摆脱出来,未免有点残忍。

    “子审……哈哈,”在心里叹了口气,秦宜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我这是胡编了个笑话,你别太……”

    “但是——”秦宜话没说完,游子审突然从卫衣兜里掏出手,打了个响指。

    就像摁下了个隐形打火机的开关,他莹白的指尖突然亮起了一簇小火苗。

    那火苗很微弱,好像风一吹便要散了,却十分坚定地在游子审指尖立着。

    “???子审哥哥你这是什么超能力!” 这回轮到秦宜受惊了,“居然不告诉你唯一的好朋友我?!!”

    原着里浑身冒火的废土怪物他不是没见过,但在这本书里,人类生存靠的是高端科技和超人般的身体素质,并不是这种类似异能的存在。

    安加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把玩着秦宜的手指,看到那窜不同寻常的小火苗,也投去了目光。

    见到那颗底部冒蓝的绿色火苗,他的绿瞳也跟着闪烁了一下,嘴角勾起浅弧。

    “我也不知道这他妈的是个什么奇葩东西,反正打小就有,老子还以为人人都有呢,后来发现只有我这么牛逼。”

    游子审抬起头,画般的精致面容上已经收敛了全部情绪,他面无表情地掐灭指尖的火苗,一双冰蓝色的瞳孔里却余火闪烁。

    “作为个废物Omega,老子身体素质比一些废物Alpha牛逼了不止一点,还一直以为这是个什么不得了的狩猎天赋,可以改变这个破烂世界的天赋。”

    游子审说着捏紧拳头,泛白的骨节上覆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绿泽。

    他缓慢且沉重地将拳头摁进秦宜脚边的地板。

    随着耳边传来的细碎碎裂声,瓷白的地板上出现了蛛网式的裂痕。

    这样缓慢的速度碾碎石质的地板得要多大力度和强度?

    秦宜不知道,但看得直瞪眼,他甚至拿脚在地板上碾了碾,发现那地板结实得不是他这胳膊腿能撼动的,心里大受震撼。

    “嗤。”看自己的Beta被这点小伎俩惊到,安加嗤笑一声,伸出小拇指插进两人中间一晃,也慢慢插进了地板。

    只见那坚硬光滑的地板宛如块豆腐般出现了道手指深浅的黑洞。

    游子审怒了:“你他吗不装逼活不下去是吧?!”

    安加斜斜睨他:“不过是……”

    秦宜一把捂住安加的嘴:“幼不幼稚幼不幼稚?!老大不小的Alpha了干嘛搞这种无聊的攀比!谈正事谈正事!”

    安加不满地捏住他的手,直到秦宜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才满意地不折腾了。

    拧眉忍了半天脏话,游子审才继续:“……这绿玩意儿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鬼炁?”

    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绿玩意儿,秦宜挠挠头看向安加:“应该吧……安加?”

    安加敷衍地点点头:“嗯。”

    “草!”

    安加刚确定游子审这个天赋的本质就是鬼炁,秦宜突然吐了一字国骂。

    两人都被秦宜这突如其来的国骂搞得摸不着头脑,只见秦宜皮笑肉不笑地朝游子审缓慢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子审哥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差不多两个月前,有天晚上我的床垫突然无缘无故着火了……烧得破破烂烂想缝都没法缝,连房子都差点被烧了。”

    他话说到一半,游子审愣了一下,脸上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

    秦宜和善微笑:“害我躺了半个月地板, 还花了快四个月工资换房子补家具,你那天早上还若无其事地跟我说是火蚁路过了,我太倒霉了,所以才钻我的地板我的床垫,所以,其实……真相是……?”

    游子审不自在地拨弄了两下银发,极其艰涩地承认道:“……是我。”

    “果然是你!游子审啊游子审!”

    狠狠喊了声游子审的全名,秦宜蹦起来凶悍地把那头柔顺的白毛搓成了鸟窝。

    沉重的话题突然变成了翻陈年芝麻蒜皮的旧账,游子审那个懵:“你他吗突然提这个干嘛啊?老子还以为你这脑残脑子里除了恋爱就没……”

    “钱,还有钱,”在安加目光从不善变得狠厉前,秦宜收回了手:“我四个月工资加提成有100块,算你5%利息,105,你卖身给我们一起对付江子问,这事就算扯平了。”

    平时颇有偶像包袱,游子审压住被揉成鸟窝的发顶,闻言看着秦宜愣了好一会儿,“哈哈哈你他吗,”才摸着脑袋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吗,你他吗的!”

    他笑声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清朗悦耳极了,连废土下灰蒙的天空都因这笑声敞亮了几分。

    “谁他妈跟你扯平。”

    游子审红唇一弯,眸光锋利地竖了个中指地指向天空。

    “我本来就想把满身臭味的装逼玩意儿扯下来撕烂了,而且——”

    “江子问这名字我一听就觉得不合耳缘。”

    ……

    反黑除恶三人组就此成立。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才能从这条奈河里上岸,甚至都没法确定能不能在江子问的干涉下保存自己的记忆,但秉持着与天斗其乐无穷的观念,游子审开始跟着安加练习怎么使用鬼炁。

    游子审说使用鬼炁时总是很艰难,他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周围充满着流动的鬼炁,但吸收进来的鬼炁总像拿漏斗装水,全泄出去了,导致他练了十几年也只能强化个身体,点个蜡烛。

    但这话在秦宜面前算凡尔赛了。

    别说使用,秦宜连感受都感受不到鬼炁的存在。

    所以他就每天白天负责投喂两位,再加一个封南。晚上……晚上和安加互相投喂。

    秋季已近,堡垒外狩猎区的怪物们进入了囤食期,能见日光的时间变短,云层厚重的天空越来越灰暗,酸雨和孢雨下得也愈发频繁。

    秦宜充分发挥在上个世界里继承的良好传统,闲着没事时把玫瑰园的玫瑰花全给拔了,开始在田里种菜,现在正在红彩苗上摘虫。

    废土上连菜虫都这么畸形大个,以往只有一线长的白虫子现在长到了一指长。浑身刺人的黑色茸毛,随着爬行和进食,肥肥的绿色身体不断蠕动,皮里遍布全虫的黑丝里能看到液体流动。

    秦宜带着钢牛皮手套,把摘下来的虫子扔进榨汁机里,看着满满一杯蠕动的菜虫,准备按下按钮把虫子榨汁做肥料——“啊啊啊啊啊啊啊宜哥哥救命!!!!”

    就被封南尖利的女高音叫得一哆嗦。

    差点没把手里挣扎的虫子扔脸上,秦宜侧脸一看——封南黑裙裙角被食腐茅膏草的一根触角卷住,不住地带着她整个人往草心里拉。

    食腐茅膏草只到人膝盖高,但几百根青绿色的触角铺在地上,光是下半截长着黏性绒毛的触须立起来都比Alpha平均身高要高。

    更何况封南一个娇小玲珑的Omega。

    且不止食腐茅膏草,隔壁从地里像海草一样伸出来的丝叶茅膏菜也卷着尖端连连叫好,更别说地上躺的粉色碗状锦地罗,池里游的红瓶子草。

    这些废土杂食性植物都在对鲜美可口的封南虎视眈眈。

    秦宜看了眼封南和自己这块红彩苗地的距离,实在想不通这位大小姐是怎么从朴实无华的素菜地里跑进了肉菜地里。

    眼见着封南的小内内都要被扯出来了,秦宜叹了口长气,提起大剪刀跑到封南旁边,咔嚓一声利落剪断了触须。

    在茅膏草吃痛后开始十分掉san地疯狂挥舞触角时,他拉着封南逃离了肉菜地。

    作为一个除了跑得快点,压根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Beta,秦宜自然不会在地里种这种危险的肉食性草怪。

    这都是封南种出来的。

    说来也是奇了,大家都种的是一样的种子,用的同一种土,浇的水,施的肥都一模一样,偏偏这位Omega就是能种出这种奇行种。

    而且奇到有一次秦宜种葡萄,在地里打了藤架,封南也种,但是她的葡萄藤硬是蔓延了几百米,从地里爬上了堡垒的防护墙。

    直接触发了堡垒的入侵警报。

    要不是安加和游子审一个提刀一个抱枪坐在封宅门口守着,秦宜盛情邀请各位进来检查,在一旁好言解释,估计封南已经被抓走坐牢了。

    “唉呀!”

    跑到一半,封南一个平地摔啃了一嘴泥——“嘭!!”

    秦宜刚准备去扯她起来,脸旁就刮过一阵凌厉的劲风。

    封宅二楼蹿出一道黑影,重重摔在秦宜前方不远处,往后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

    脚边垦完没多久的田被犁开深深一道土痕,“唔噗!”游子审吐出一口血,灰头土脸地从地里爬了起来。

    秦宜见怪不怪地看向二楼那间静蜂密室——透明坚固的蜂墙碎开了一个人形破口,安加正端着一把长狙,锋利的绿瞳冰冷地躲在狙击镜后,漆黑的枪口直指坐在地上吐血的游子审。

    秦宜一侧步挡在游子审前边,双手在胸前交叉,制止安加带着炫耀性质的暴行,做了个口型:【吃,晚,饭,了。】

    已经处于易感期近一个月还没走出来的Alpha扔掉枪,屁颠屁颠地从二楼一跃而下,光速飞来一把扒住秦宜,“好想你……”撒娇的同时穿着黑靴的脚还重重踩了封南刚刚牵过秦宜的右手。

    “疼!”封南惨叫一声,泪汪汪地抓过秦宜手里的剪刀就往安加脚上捅!

    安加略一收脚,半人长的大剪刀便深深陷进松软的土里,直接只剩下刀柄一点尖。

    “哥你太过分了!又踩我!”一发没中,封南把剪刀又拔出来,精准地避开秦宜刺向安加另一只脚。

    尘土飞扬间,秦宜面无表情地抵住安加的胸膛,将黏人的易感期Alpha推开,从身上掏出刚刚擦过汗的手帕给游子审擦嘴上的血。

    把游子审蠢蠢欲动想要袭击安加的欲望转化为洁癖人被玷污的怒气,秦宜才向游子审伸出手示意他起来:“今晚吃拔丝奶藕。”

    游子审冰瞳一亮,拍开秦宜的手站起来就往别墅方向跑,声音骂骂咧咧地在在田上远远散开,越来越小。

    “都跟你说了老子不爱吃甜的!”

    “啊!”

    目送着游子审飞进别墅,耳边又传来封南吃痛的低叫声。

    秦宜预感强烈地看向封南的手——娇嫩白皙的手心果然被锋利的剪刀刀刃划开了条血线。

    已经被Omega神秘的大力捏得扭曲的剪刀大张着嘴,死不瞑目地躺在了泥地里。

    ……果然不该把剪刀给她的。

    “自己摁好,”秦宜把擦完血汗的手帕扔到封南脸上,看向安加,颐指气使:“新的剪刀今晚凌晨之前买好,还有蜂墙碎片,收集完了你才能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