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次分开》上 主攻

    一

    与林楠分手的第三年，我决定重新开始生活。

    我在酒吧遇到了一个看着顺眼的男孩，他是这里的服务生，看起来乖巧清纯，我把烟圈喷到他脸上，说：“你坐我旁边，今天我再开两瓶酒。”

    他咬咬唇，挨着我坐下了。我揽住他的腰，隔着衣服在他纤细的腰上捏了捏，他略微有些紧张，低垂着眼的样子有两分像林楠。

    不得不说，我与林楠在一起五年，虽然分手的时候彼此都放下了，但他还是对我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比如我现在就还是很喜欢林楠那一款的，看起来乖巧听话，清纯又青涩。

    眼前这个服务生无措的贴着我，小心翼翼的用腿蹭了蹭我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那晚我消费了七位数，把他领出了台。

    他应该能拿到不错的提成，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我搂着他在酒店开房，拿到房卡的时候却有点意兴阑珊，屈指敲了敲酒店桌面，我说：“可以去你家吗？”

    他有点惊讶，半晌点了点头：“老板，我家比较小，你不要介意。”

    他领着我去他家，果然是一个又小又简陋的小屋，地上散落着几块拼图，好歹还算温馨。

    男孩不好意思地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对不起啊老板，家里有点乱。”

    我不甚在意，把他摁在床上操，他发出细细的呜咽，努力迎合我。

    结束之后，我抽着烟，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脑子有点混沌，看见他张了张口，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我懒得再问一遍，捞过他亲了一口。

    那晚之后，我开始追求他，他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与我说话时会害羞的低下头，总令我想到前几年的林楠。

    服务生大概涉世未深，我没用什么手段就追到了手。我知道该对这段感情用心点，但总是提不起劲。

    每天与他聊天，相处，做爱，都像在完成任务。

    终于有一天，那个服务生难过的抱住我，哭着说：“蒋越，你根本不爱我。”

    我下意识想反驳，但他说得确实没错，于是我点点头：“对不起。”

    他哭得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我长得很像他，对吧。”

    我有点烦躁，林楠也像他一样爱哭，但不会让我这么烦，于是我点燃了一根烟，抬手抹去了他的泪，再次道：“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他紧紧抱着我，压抑住自己的哭声，我站着一动不动，任他发泄，他应该很难过，但大约知道自己被当替身，是注定不会和我有什么未来的。

    他当晚就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我们同居的房子，我有点良心过不去，于是开口问他：“你准备去哪里，我送你。”

    他摇摇头，站在门口，一双哭肿的眼睛望着我，半晌他抹抹眼睛，低声问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我没有答话，拎着他的行李箱替他摁开了电梯：“走吧，一路平安。”

    林楠是怎样一个人呢，我送走了服务生，坐在沙发上回忆林楠，大概是分手太久了，我也逐渐有些忘记他的样子，但记忆中的他很爱哭，我记得我们分手那天，林楠也哭得不像样，他说：“蒋越，可以不分手吗？”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我努力去回忆，却头痛欲裂。

    二

    与服务生分手后，我遇到了一个老师，他也是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人，看起来很成熟，不太像喜欢哭的人，由于上一段恋情，我现在有点烦幼稚的男孩。

    我和老师相识与一场小小的追尾，他是一个耐心且有礼貌的人，很得体的处理了这场事故。

    我决定追求他，于是邀请他一起吃饭，看电影，送他的礼物也挑了与他工作相关的一些书籍。

    他是个喜欢看书的人，收到这些东西每次都很开心，我趁机提出交往，他脸红着亲了我一下，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我与老师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年龄应该比我大，处处都很得体的照顾我，从不会无理取闹，甚至有时我心情压抑，也会耐下性子哄劝我。

    他是一个合格的伴侣，我想过就这样与他共度一生。可是有一天，在一个平常的午餐时间，老师厌倦的扔下了筷子，他说：“蒋越，你总是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我真是受够了。”

    他眼睛泛红，死死盯着我：“蒋越，分手吧。”

    我愣住了，过了会我看着他道：“没有，你别想太多。”

    老师笑了声：“蒋越，我等你够久了，但你一直忘不了他，对吧。”

    我有些坐立难安，我想否认，但实在没有勇气去反驳他的话。

    温柔耐心的老师，有时候就是活脱脱另一个林楠。

    我喘了口气，脑子有点疼，按了按太阳穴，艰涩的开口：“对不起。”

    这才多久，我又说了这三个字。

    老师气得扇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眼冒金星，但我活该，我沉默地忍下了他的怒气。

    我与他的感情走到了尽头，老师虽然气得不行，但感情到底不是他生活的全部，他慢慢冷静下来，同我道别：“再见，蒋越，祝你幸福。”

    这次是我收拾东西离开，我与老师同居是住在他的房子。我和老师都不是还幼稚的年纪，不是分手就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我收拾行李那天，老师就倚在门口抱胸看着我，甚至还与我聊了几句闲话。

    他问我：“蒋越，你现在都忘不了他，当时为什么要分手呢？”

    老师是一个让人有很倾诉欲的人，我也很相信他的人品，于是我说道：“因为他怀孕了。”

    “怀孕？男人？怎么可能怀孕？”老师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他应该很惊讶。

    “我当时也难以置信，但就是发生了……”我坐下来，想起了当时林楠告知我他怀孕这件事时，脸上的兴奋与期待。

    老师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把他当怪物了？”

    我摇摇头：“当时我们都太小了，我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我让他去打掉。”

    “然后呢？他不愿意？”

    “他当然不愿意，他一直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思绪飘回了那个时候，当时我与他都才20多岁，比起惊讶林楠特殊的体质，我更加恐惧即将做父亲这件事。

    于是我冷冷地对兴奋的林楠说：“把孩子打了吧，我不喜欢小孩。”

    林楠当然不肯，他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他是个同性恋，这个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但现在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与我闹，但当时我与他的地位并不平等，准确说，我在包养他，于是我对他说：“把孩子打了，留在我身边，要么现在就滚。”

    我知道他喜欢我，于是自信满满的威胁他，我相信他不会离开。

    我陷在回忆里，老师沉默地听完我的讲述，开口道：“但他没有留下来，他走了，对吗？”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当时林楠几乎跪下来求我，他爱我极深，离开我大约足够让他脱一层皮，可打掉孩子，也会要他半条命。

    他哭得很难看，他说：“蒋越，求求你，别赶我走，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宝宝的……”

    当时我年轻气盛，只觉得孩子就是一个累赘，于是丝毫没有心软，逼迫林楠做出选择。

    老师面无表情道：“他在孩子与你之间，选择了孩子。”

    我苦笑着点点头：“可能他确实没那么爱我吧，我太高估自己了。”

    老师说：“为什么不试着接受那个孩子呢？”

    我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呢？

    我的头又痛起来，记忆被迫中断，我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敷衍道：“不知道，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

    我埋头收拾行李，看不清老师的表情，只听他叹道：“蒋越，你可真不是个人。”

    三

    与老师分别过后，我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绝对不能再找一个像林楠的人谈恋爱。

    我在地铁上认识了一个大学生。他是一个阳光健谈的男孩，与柔弱多情的服务生，温柔知性的老师完全不同。

    那天因为车半路故障，我不得不去搭地铁上班。地铁上人挤人，我艰难的抓着扶手，低头看手机上的新闻。

    那个大学生被挤在我旁边，过了会儿主动过来与我搭话，他好奇的看着我因为举高手露出来的手环，他问我：“嘿，哥们，这个手链真别致啊，你在哪买的？”

    我闻言也抬头看套在手上的手环。这个手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手腕上，细细的一圈，泛着黑色的金属光泽，我有时也仔细回忆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或者是什么朋友送的，但我确实一点记忆都没有，久而久之也就索性不管了，当一个装饰品带着。

    但这个手环没什么过人之处，非常普通，所以我确定这个男生在和我搭讪，我从善如流道：“不是买的，别人送给我的。”

    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挠挠头：“哈哈哈，我还想买一个同款呢，挺好看的。”

    我转头打量了一下他，与他攀谈：“你是x大的学生吗？”x大就在这附近。

    我与他各揣小心思，于是在他下车前，彼此交换了微信。

    大学生热情主动，时常给我发各种消息，他喜爱打篮球，经常给我发他打球时的帅照，他也喜欢大笑，发给我的语音消息也时常有爽朗的笑声。

    他与林楠一点也不像，所以当他向我表白时，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与大学生相处得每一天都轻松愉快，他总是把我逗得哈哈大笑，我以为他就是最后与我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可是事事总有变故，我的身体不知怎的，一天天差下来。

    我每天都恹恹的，大学生见我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每天都很忧愁，他带我去看医生，可医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能笑笑对他说：“没事，就是天太热了，没精神。”

    大学生就紧紧抱住我，双目泛红，他长得比我高，缩在我怀里多少有点滑稽，但我还是安抚的摸摸他的发。

    说起来林楠也比我高一些，他身材匀称，穿衣打扮都很有品味，走在人群里可以一眼就让人挑出来，气质卓然。

    我在大学第一次遇见他，就被他深深吸引，林楠家境一般，那时他姐姐病重，急需一笔钱，所以当我提出包养时，他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

    他原本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刚与我在一起时，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后来与我相处得越来越默契，才慢慢好起来。

    他那时大约是慢慢喜欢我，才愿意袒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我虽觉得林楠对我口味，但因着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包养关系，到底有些不在意林楠的真心。

    我看着怀里的大学生，终是叹了一口气，我或许可以催眠自己，面前这个人与林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一举一动，甚至大笑时牵起的嘴角弧度，都像极了大学时期，还无忧无虑的林楠。

    我主动与大学生提了分手，那个原本热情开朗的大学生沉默了很久，才低头问我为什么，我觉得浑身难受，呼吸都有点困难，于是潦草的答到：“结束吧，不爱你了。”

    那个大学生就笑了，笑得很难看，他说：“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吧。”我心脏一阵抽搐，有些站立不住，但还是面无表情道：“就这样吧，我不舒服。”

    他轻轻抱了我一下，在我胸口蹭了蹭：“好好养病。”

    大学生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虽觉得对不起他，但也无力去补偿，我最近过于力不从心，连公司都请了长假，不再去上班。

    我终日躺在床上，有些无所事事，陷入长时间的睡眠，有时候做梦，无一例外都是林楠的面孔。

    有时我梦到林楠在与我分手前选择打掉了孩子，我们像以前那样和谐的相处着，一直相携到白头。

    有时又会梦到林楠决然的离开了我，他顺利的生下了孩子，还找到了一个爱他也爱孩子的男人，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每次我醒来，都有些恍惚，怔怔的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不论如何，与我还是与别人，林楠都幸福地活着，这也足够让我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