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僵尸过生日（一）

    我把脸埋在她怀里蹭了蹭，嗫嚅道：“是你讨厌……你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不好好等我，你吓我，你坏……”

    说着我呼吸急促起来，泪意又要泛上来。

    我想起刚才回来时房子里黑洞洞的样子，越想越气，越想越想哭。情绪起伏，我转过头面对着严湘，眼边是严湘白生生一截脖子，我恨恨地咬住她侧脖颈上的一小块皮肉。

    真想，真想直接咬下去，让她也疼上一疼，让她也明白我——

    她闷哼了一声。

    我立刻松开嘴，制止住刚才脑子里的暴戾想法，收起力，又凑过去，用牙齿轻磨那一小片肌肤。

    不想她疼，但她要长点教训。

    她在解释，但我有点不想听，管她说什么。

    明明之前，她都很好的，她会乖乖地在屋子里等我，我在楼下看得到光亮。打开房门，她会来迎接我，给我倒上一杯温水，问我累不累，心情好不好。

    要是我说累，心情不好，她就会坐到沙发上，然后让我坐在她怀里和她一起看电视。其间她会轻轻摇晃，我会把我的头靠在她胸脯上。至于电视上播的是什么我是一概不知道，只能闻见她身上沐浴液的香气。

    边晃她还要边拍我的肩膀，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有时我会耍心机，故意装作心情不好，要她哄我，我很受用。

    晚上她会给我热牛奶，然后陪我睡觉……

    “……你生日……”隐约间有零星几个字跳进我耳朵里。

    “你说什么？”我恋恋不舍地抬起头。

    她又耐心地重复一遍，“今天你生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是我欠考虑了，让你受惊吓了，以后……”

    我有点困惑，我生日，今天是我生日吗？

    之后她又讲了一些话，大概是道歉和保证以后绝不云云，我没兴趣听，好吧，在我发现她并没离开我后我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她的怀抱融掉了我的脾气，融掉了我的骨头，让我只想瘫在她怀里，只想要她贴着我，扶着我，搂着我。

    我拿过日历看，上面确实画了圈写着生日，我真是太久没过生日了，竟然连自己的都忘记了。

    完蛋，过生日都要靠严湘，被她养成废物了怎么办，呜呜。

    我这边想着，严湘进厨房把蛋糕端出来了。

    这回没关灯，蛋糕上插着的蜡烛火光很小，只能稍微调亮一点周围。

    我坐在椅子上，看她一步步端着蛋糕小心走过来，光亮稍微暖着她的脸。我突然有点眩晕，我感觉我期待这个场面很久，她穿着礼服，踩着红毯，她一步步走向我，经过人群，经过其他所有的一切。

    虽然现实里她穿着睡衣，踩着灰色兔兔拖鞋。但是一样的，都是走向我，都是为了我。

    蛋糕很简陋，能看出手工的痕迹。蛋糕胚应该是她拿电饭煲做的，她又打发了奶油涂抹在胚上，最上面放上切好的水果片，歪歪斜斜摆出28的样子。

    手工的不如外卖的精致，但我很高兴，因为她为我花了很多心思。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她说。

    我看她一眼，看见她脖子上的殷红。

    她抓着我的一只手，表示要关一下灯，“不用怕，我一直在。”她这样说。

    黑暗中，蜡烛的光很亮，暖光让她的脸浮出颜色。

    她抓着我的手，我闭上眼。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握着别人的手许愿，有那么几秒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会儿才想起许愿的事，

    我把我的手和她的交叠在一起，在心里悄悄开口。

    不和严湘分开。

    黑暗中，我能感觉她握我很紧，让人手心出汗。

    许完愿，我吹灭几根蜡烛，灯又被打开了。

    她关心地看着我，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好了，吃蛋糕吧。”我拿过餐刀，插入胚层划开，划出一块儿递给她，

    她微笑着用餐盘接过，她今天怎么笑这么多？

    我用勺子挖了一口，我觉得叉子不方便。

    出乎我意料，我挑了挑眉，不是奶油，是酸奶，我想严湘在我回来前刚涂上酸奶，因为酸奶还凉凉的。

    挺好吃的。谢谢严湘懂我做为一个身材保持主义者的坚定，蛋糕很小，意味着我问只是小小的在晚上吃了点东西。

    我又要羡慕一下，是僵尸的消化系统和人不同还是她直接不消化？她完全不注意饮食，可她的身材依旧很好，甚至隐约还有点锻炼的肌肉线条。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晚上看到的。

    嗯这是另一个话题了，我最近有点失眠。

    吃过蛋糕，我盯着她在厨房的背影沉思。

    我对我许愿时的想法感到一点诧异，我是这么容易就私定终身的人吗，又或者说真的能实现吗？

    她似乎发现我的眼光了，转过头冲我笑了一下，“看我做什么？”

    我嘴角忍不住勾起来，感觉很心动，有什么好困惑的呢，她的每个地方都让我很喜爱，她怎么这么好，处处长在我心上。

    突然我手机响了，看号码，是小叔。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久久不愿按下通话键。

    严湘也听见了，她擦着手出来，“怎么不接电话啊，是谁啊？”

    “是我小叔。”我回她，拉开阳台门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小凝。”手机里传来小叔沙哑的声音，“你上次问我的事情有结果了……”

    我咬着嘴唇听，最近水喝少了，嘴上有死皮，我边咬边看楼下的路灯。

    “嘶——”我把嘴皮撕破了。

    电话那边停了一下，“怎么了？”他问。

    “没事，你继续吧。”

    小叔继续在那边说，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我在这边舔嘴唇，尝到铁锈味。

    啧。

    挂断电话，我靠在栏杆上，晚风吹着我的头发。

    我第一次注意到，我生日的夜晚，这么冷。

    突然想抽烟，我摸摸口袋，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我双手搭在栏杆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捻动。

    推开阳台门，我走进去。

    不论怎样，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权力任性一下，小小一下不会有问题吧。

    严湘走过来，手臂搭上我的肩膀，用关切的眼神看我。

    我心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