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谈
两人蓦地相见,都有些尴尬,毕竟此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可是成了天庭千年难遇的难堪场面。 瑶姬不会为此责怪他,相反,悯泽神君说不定还在责怪她和玄毓呢。 还是悯泽先打破了沉默,“娘娘为何会在此处?” 瑶姬和他并肩走到一处山坡上,正好可以俯瞰脚下的城门,“是为了惜落。” “惜落…”,悯泽长叹道,“果真是惜落啊。” “天君本把她召回,劝其悬崖勒马,可惜落不听劝,还与天君动手了。” 不提玄毓尚好,瑶姬这么一说,悯泽冷笑地低语,“他劝不住,倒也正常。” “你——”,瑶姬一滞,却只得无奈道,“神君何必这般阴阳怪气,东海龙女性情如何,天宫谁人不知?” “没灵力的护不住,龙女也保不下。”,他嗤笑道,摇了摇头,他又看向瑶姬,笑道,“娘娘回去罢,凡世结局已定,留在这里,不过徒添烦忧。” 果然还是心生怨恨了。瑶姬眼睛看着紧闭的城门,轻轻道,“神君既说结局已定,为何还要在此布施。” 悯泽默然不语。 “那娘娘呢?惜落已是魂飞魄散,娘娘职责已尽了。” 瑶姬忽地斜斜地看着他,心里泛起另一种怀疑,按王大人所说,陆小公子的画像已是张贴开去了,神君一直在此地,怎会没见过。 如果惜落还在的话,说不定会嘲讽北海三公主成了深宫怨妇,想事情越来越奇怪,就像现在,她甚至在想,神君是不是要和玄毓抢这个小替身。 悯泽见她神情古怪,不禁问道,“娘娘?” 瑶姬羞愧地红了脸,这想法实在太阴暗过分了,怎可如此。忙岔开道,“是,惜落之事了了,但还有一要事,神君要是愿意,可否相帮呢?” 悯泽道,“娘娘说罢,只不是回天宫就好。” 神君还是很好说话的,瑶姬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帝星重伤失落凡间,几位星君和武神下凡查探多时仍未有消息,我便打算一道了解此事。数日前,我在灵蛇谷看到紫徵的化形,他一定还在附近。” 悯泽不解,“那他为何要留在此地,不肯现身呢?” “...我也不知,大约是他的前世冤孽在此,不舍离去吧。”,瑶姬察言观色,看来神君还没发现陆公子的画像,否则也不会有此一问。 这下连悯泽都哦了声,“难怪,面对亏欠之人,比什么都更难以放下。” 正说话间,碧玥寻了过来,见到悯泽也是呆住了,半天才想起行礼。 “这是在凡间,就不必多礼了”,悯泽道。 碧玥才起了身,对瑶姬说道,“娘娘,舒洲不愿开城门,是因为断粮了。” 远处的人群吵闹起来,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饿得面黄肌瘦的逃民大叫着,冲进还没完全打开的城门,幸存的官兵跟于其后,皇帐在十六匹宝马的拉扯下,缓慢地进入城墙内的街道。 兵马紧随着逃民进入城中,可一见到城墙内景象,众人俱是呆了,只见街道两侧聚满了脸黄肌瘦的百姓,看到朝廷的人马,均露出贪婪渴望的神情,更可怕的是,不少路边破烂的锅里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你知道,未来会如何吗?”,悯泽安静地看着这幅诡异的画像。 “太清天君是最后一位古神,他的消逝,也意味着神界的衰退。龙女已死,中洲便失东海与皇气庇护,四海诸邪倾出,这只是第一步。”,他忽地笑了声,转而望向瑶姬道,“如此便罢了,娘娘可知,这个世间最后一重屏障是何处?” 瑶姬心中一紧,转而望向苦海的方向。 “不会的”,瑶姬立马肯定地说,“苦海阵法绝不会破。” 悯泽的神色从讽刺转为悲哀,“娘娘是否从未看过万年碑?” 万年碑,上古神谕之碑,瑶姬怎会不知,但她总是不信,都说是神谕,那天宫诸仙不也是神,何必对一块玉碑忌讳莫深至此。可是,听到神君这般说,瑶姬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天际,大灾后的苍穹诡异地一片澄蓝,比乌云盖顶更令人不安。 恰在此时,洞开的城门内忽地传来骚动之声,悯泽戚起眉,只见那个叫吴渊的尊者焦急地往这边张望,似乎是想与瑶姬说话,悯泽便道,“那位修士似乎找娘娘有要事,怕是城内出了变故。” 吴渊见她首肯,忙急急脚地跑来,拉过她的手臂就要走。 这下不等瑶姬发怒,悯泽屈指一弹,便将吴渊震飞开去,“吴尊主,放尊重点。” 吴渊堂堂枯山尊主被这般轻易地震开,竟也不恼,只喘着气道,“姑娘快快与我到皇帐里去吧,那舒洲城主带着一家老小身着白衣跪在大道中央,定要见到陛下和大光明寺法师。” “虽说那起人等俱是老弱,但难保城中是否有那几家异性侯的奸细,还望姑娘相帮。” 见悯泽疑惑的模样,瑶姬低声解释道,“他们想让我装作是龙——大光明寺法师。” 悯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需留在此地救济,娘娘此去恐变故横生,若有难事,可让碧玥来唤我。” 瑶姬摆手,自嘲道,“倒也不必,且不说此地是否有能让我为难之事,即便有,那位也回来寻我的。”,皓白手腕上一截红线甚是显眼,悯泽忍不住瞪她一眼,“罢了,见娘娘懂得这般自娱自乐,我便安心了。” 吴渊见他们细语,又听不清话语,心焦如焚,拉扯间,城内猛地传出震天的哀哭之声,瑶姬正色道,“尊主,请带我到皇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