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障碍，舒凉，邻居。

    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严深阳翘了工作，专心看完了｛鼠疫｝。

    如青柠所说，这的确是个好故事。悲惨感人，发人深省。

    但这个悲惨的故事，不该笑容满面说出来。

    严深阳细心回想和青柠的相处细节，不得不说，越想严深阳觉得的青柠可爱，但与之可爱相对的是，青柠特殊的脑回路，和异于常人的情感表达。

    直接点说，就是不会看脸。严深阳大概记得，有种病是叫语言障碍还是情感障碍？得病的人分辨不了说话人的情绪，

    比如一个人十分生气说“你妈死了！”患病的人无法感知到说话人的愤怒，便不会把这句话认为是骂人的话，自然将‘你妈死了’理解为是问话，不仅不生气，反而还会点头，说自己母亲确实过世了。

    严深阳又查了查和情感障碍相关的介绍，越发觉得青柠有这病。

    无法从说话人语气中感知对方情绪，便不能感同身受，这也能解释青柠为什么听不懂他话，但这也不能解释青柠为什么能坦然到近乎无感的说出一段悲惨故事，还是笑着说的。

    情感障碍并不影响自身情感表达和对情绪的感知，只是比常人更难分辨别人的情绪，但也只是难以分辨，并不不是不能分辨。青柠说话完全是正常模样，会笑会乐，沟通也能正常沟通，很难让人察觉异常，资料上对情感障碍的介绍大致解决了阳深阳心中疑虑，但严深阳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就像两幅图找不同，十处他找到了九处，可最后一处就是找不到。

    严深阳越想越偏，想着青柠在他身下顺从乖巧模样，呜呜咽咽哼个不停那流着着眼泪的可怜模样，怎么想都喜欢。过程虽曲折，但和青柠的体感却是严深阳近几年感觉最爽的，特别是标记后的信息素融合。

    清清爽爽的花果香，连自己都变得干净了。

    秘书牛平推门而入，问“老板，财务报表您看了吗？”

    严深阳后靠在椅背上，拿起书盖在脸上，满脑子都是青柠床上模样，信息素也发散开，炫耀似的抖着气味。

    “没。”严深阳闻着书本特有的书墨香，想着青柠坐在教室上课，那一定是乖得不能再乖的表情。

    啧，想要了。

    “我已经催您四遍了，报表我下周要上报，您就不能先看嘛？”牛平催促“还有，公司是有o的，请您不要职场性骚扰。”

    严深阳放下书，拿起遥控器打开换气扇，看了眼手表“中午了，先吃饭再说吧。”

    “…”牛平嘴角一抽，拿出手机给严深阳订饭。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老板。

    严深阳可不管牛平想法，想着晚上去餐厅要仔细欣赏他小宝贝的弹钢琴，好好夸夸他的宝贝，把人哄上床再吃一顿，随即严深阳意识到，他早上因为｛鼠疫｝闹得，根本没留青柠联系方式，拿出手机严深阳找到转账记录，发现没有添加收款方为好友的选项，顿感烦躁。

    感情，他才是被白嫖的那个。

    惦记了青柠一整天的严深阳，餐点还没到，捧着花到了餐厅，发现台上弹琴的不是他的宝贝，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问服务员才知道，青柠今天休班，自己扑了个空。

    想着，严深阳就约了别的小男友来餐厅吃完饭，小男友也是两周前严深阳刚哄到手的，正是蜜月期，对他黏的紧，心里眼里都是他，信息素也是淡淡的蜜桃味，可严深阳闻着却有些乏味，吃完饭就把人送回了家，反搞得小男友不适应了，揪着严深阳不让走，严深阳只得哄着说工作忙，才把人哄下车。

    小男友走回，严深阳给了牛平发了消息，让他准备分手礼物，然后看着给青柠转账的一万元记录，被自己蠢笑。

    “严深阳啊，你可真是个喜新厌旧的渣男啊…”

    …

    周六，青柠一天没有课，起床按着习惯看了会儿书，直到闹钟响起，青柠合上书，收拾离开了旅馆，踩着点来到侧门等中介。

    白色背带裤，斜挎着帆布包，胸前衣服印着黄色大嘴兽，青柠整个人都洋溢青春气息，蹦蹦跶跶的张望，眼里写满了期待，像个等待约会的小男孩，吸引了不少往来同学的侧目。

    而赴约，是一个穿着皱巴西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男子一眼就看见了青柠，骑着小电驴停在青柠面前，挂上亲和的笑容。

    “是要租房的青柠同学嘛？”

    青柠点头问好“你好，李先生。”

    “你好你好，”李中介下车和青柠握了握手，问“会骑电动车嘛？”

    “会。”

    “那行，你扫辆车，我带你去看房子。”青柠点头，扫了辆车跟在李中介穿过小吃街，又拐了一条小路抵达了目标小区。

    小区是公寓小区，楼层很高，专用出租，但房租并不便宜，面对的是市中心工作的商业白领，而不是学生。对此青柠是不知情的，在中介的引路下，骑进小区，在二十层高的公寓楼前停下。

    停了车，中介拿着门禁卡刷开门，带着青柠坐电梯上楼。

    “同学，不是我吹，隔咱这大学城，两千月租，绝对找不到比这还好的房子了。这一层楼房租月租都在三十千左右，原房主是真急着出手，房价要的低，还不收押金，这么好的房子去哪儿都找不到第二家了，大路去s大得绕一圈，可你沿着咱们来的路走，步行也就十多分钟，到时候你买个小电驴，或者天天扫车上学，都不耽搁…”

    “同学你也别觉得走小路不安全，那路连着美食街，那整个路都按的监控，再说了大学那天没警察巡逻。门锁是指纹锁，比普通门锁要安全的多，等会儿我帮你把指纹录进，出入都不用带钥匙了，也不怕进不来家门，还有…”

    李中介说的天花乱坠，到了房间，打开门，更是变着法夸，翻来覆去说着好。青柠也在房里转了几圈，也是越看越满意。

    采光充足，有一个大阳台，家具齐全，阳光照满了大半个客厅，房子收拾的很干净，家具虽残留着生活的痕迹，但清扫的干干净净。

    青柠又仔细审视了一遍，不收押金，一下也要交三个月房租和一个月的中介费，一出手就是八千，青柠只能小心在小心，各种问题都问了之后，也发现了几处小问题，比如下水道没抱隔音棉这类小问题。

    最后还是定下了，中介那是笑的乐不可支，拿出合同递出笔，就等青柠签字。青柠签了字交了钱，合同一式三份，中介拿走两份，把钥匙交给青柠，还给了青柠几个号码，分别是水电工，换门匠和装修师傅，可谓是一条龙服务。离开前中介还不忘提醒青柠回学校找宿管报备。青柠不解，问为什么。

    中介只能耐下心解释，大学生在外留宿都要在学校报备的，不能不经学校允许校外留宿，还把报备流程告诉了青柠，细致的不像是中介，青柠拿着手机记下了中介的话，答应回去就办。

    中介亲切送青柠下楼后，目送青柠骑车离开，转头拿出一张新的门禁卡，刷卡又上了楼，按响了隔壁房间的门铃。房门打开，门内舒凉一身居家服，怀抱着只布偶猫，整个人泛着懒洋洋的劲。

    中介立刻挺直腰杆，收敛了笑意，从怀里拿出青柠刚签的租房合同递给舒凉。

    “先生您看，青少爷租了。”

    舒凉拿过合同，看着租房人上青柠的签名，笑意深沉。

    小柠檬的字真好看。

    “不错，拿钱滚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是是是！”

    青柠回到学校，按照中介说的先去教务处领了校外住宿的申请单，填好了个人信息，把租房合同打赢了两份，回到宿舍找宿管盖章，再把申请单和租房合同拿到学生会再盖章，最后提交档案室。一通流程走完，一个上午没了。

    中介说的是没错，学生校外租房却是需要申请，但真正和青柠一样，领申请单几个地方来回跑的走程序的，真没几个，基本都是和教导员说一声报备的居多。

    吃完午饭，青柠怀着忐忑的心回到宿舍，一进宿舍就见地上摔着滩奶油蛋糕，散发着腐败的酸味，几只苍蝇围着蛋糕苍蝇嗡嗡。青柠瘪嘴，认命拿起扫把。

    奶油呼在地上，青柠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地脱干净，开门通风，收拾行李。

    青柠衣服并不多，重头是书。专业课书和青柠上学期间买的课外书，摆了三排书架，少说也有一百来斤。

    青柠害怕撞见谢凛，只能蒙头往包里装，装了一整包的书背着，手里还各拎着一摞书，确认拿不下后，青柠才离开。

    书的分量很实诚，青柠搬了一路，到房子门口时手都勒的有些没知觉了，按指纹都按了几下才开开门。

    这时，隔壁门开了，舒凉手里拎着垃圾袋，见到青柠笑着点头，青柠看着舒凉，也笑着点了下头，把书拎进了屋，掏出包里的书，关门，下楼再回去搬书。

    在电梯口，青柠慢了一步，舒凉在电梯里绑着青柠按开了电梯。

    “谢谢。”青柠礼貌道谢。

    “不客气。”舒凉笑答，又问“我叫舒凉住在你隔壁，以后多多关照。”

    青柠歪头看着舒凉，毫无戒备的点头。回了舒凉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我叫青柠，是s大的学生。”

    我知道哦，我的小柠檬…

    舒凉握着垃圾袋的手止不住颤抖，但面上却扮演着初见的好邻居模样，“哇s大啊，大几了呀？”

    “大三了。”

    “没看出来，你看着年纪好小。”

    “有嘛？”青柠摸了摸脸，并不觉得自己看起来年纪小。

    舒凉换了个话题，问“所以是出来准备实习？”

    青柠摇头，然后嘴巴抿紧，不再说话。舒凉看着青柠的反应，眼深微沉。

    他打听过了，小柠檬在班里虽然不是多和群，但大学不比中学，小柠檬并未遭受霸凌，反而因为性格温和，成绩优异，和同学相处的还不错。那为什么突然就拎着行李箱跑了，宁愿住旅馆都不愿回宿舍。

    舒凉知道在宿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青柠才不愿回去，问题关键，就在宿舍。

    “需要帮忙嘛？”

    “诶？”青柠疑惑，帮什么忙？

    “你不是在搬行李嘛，我真巧没事，需不需要我帮你？”舒凉慢下语调，每个字都吞吐清晰，生怕青柠听不清。

    如果正常人听这话，可能会回答‘会不会太麻烦你’或是‘真是太感谢你了。’这类表达感谢话术，但舒凉知道，他的小柠檬不会说这类话，因为情感障碍，他的小柠檬只能听懂字面意思。回答‘需不需要’的答案，大概率是‘需要’或者‘不需要’。小概率是‘为什么。’

    情况也如舒凉所料，青柠思考的会儿，还是摇了头。

    “不要，谢谢你。”青柠觉得自己多搬几天总能搬完，不想麻烦别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用客气，我们可是邻居。我就当你答应了。”舒凉笑的亲和，完全一副邻家好哥哥模样，青柠却糊涂了，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拒绝，怎么这人反而还答应了？是自己说错话了嘛？

    青柠揪紧了包带，心里不可避免的慌了，没再再说拒绝的话，生怕自己说错话，

    计划通的舒凉跟着青柠往学校走去。

    他的小柠檬，真的太容易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