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去

    王厌的小弟们发现整整一天老大都阴着张脸，看场子的时候下手尤其狠。临了该散场了，王厌已经插着兜往家去了，那些小弟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终于推出一个倒霉蛋，上赶着去触他的霉头。

    “老、老大！”

    王厌正烦着，回头瞥他一眼，那上挑的眉毛之下，眼神跟刀子一样，小弟噌一下汗都要出来了，狠狠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你是不是因为那新来的无极会来气啊？咱们......不是，那边的老大派人接触我们来着，说愿意接纳我们。”

    “我、我们想着那群人都是大人，来找我们的时候腰间还别着把刀！听说无极会老大是省会S市下来的，在咱们这小城里建个据点，再招点人...兄弟们，都挺想去的......”

    “他们说过几天还来人找我们，要老大你和他们谈。我们兄弟几个不像老大你脑袋那么聪明，读书是读不下去的，这是个好机会......老大，你就同意了，咱们一起去吧！”

    王厌眉头一皱，原先要回家的脚步也停了，也没看这个被推出来的倒霉蛋，朝着后面扎堆竖起耳朵悄摸听的小弟们问道：“你们都想去？”

    小弟们也都是未成年十来岁的小伙子，中二时期热血沸腾，那无极会派来的人态度又好，还说无条件接收，免不得让他们心潮澎湃，所以王厌问起来，他们眼见王厌也没有怒火中烧的模样，忙不迭地接连点头，七嘴八舌地说着：“对对对！”“老大，我们想去！”

    王厌起初看场子都是独来独往的，下了班就跑，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游戏厅老板找他寻仇的人抓不到他，也没钱耗了，这才渐渐算了。后来有几个不读书的同校小混混一口一个老大跟在他屁股后面，跟小鸡崽一样撵都撵不走，王厌喝着小弟送到嘴边的饮料，吃着小弟带来的饭，不得不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就默许了。

    跟在他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上至高三下至初一，这小城几乎所有差生小混混都慢慢归拢到他那儿，加上当年王遂待的帮派，骨干走了大半，剩下小猫两三只也不齐心，弄得零零散散不成气候，两三年下来他们这帮学生小混混组成的小团体还真成了不大不小的一股势力。只不过他们都是小打小闹，日常最过分的也就是吃吃霸王餐收收保护费，王厌眼里容不得沙子，敢借着他的名头干坏事的小混混，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挨他的教训。

    不是没有本地的帮派找他们，一来是找的人趾高气昂，感情弄的跟他们求着进一样，而来条件一堆，这个不要那个不要，还要求交钱，无条件听从。别说王厌，他那些小弟都看不上，但是这个新来的无极会不一样啊！大帮派，有组织，来找他们谈话的人不仅坐着大奔，还穿西装打领带，一下车几个同样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就直挺挺地往旁边一站，就跟电视里拍的黑帮一样！把一帮小破城里的差学生唬得一愣一愣的，几句话一说，就恨不得连夜收拾包袱跟着黑西装们走了。

    王厌也有耳闻，但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他骨子里还是想着读书上大学的，那些小弟也不是他想要的，都是自发跟过来的。这无极会规矩大管得严，在他看来几年之内是不会倒的，那群小弟要去就去呗，几年之后就算无极会倒了，他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上大学去了，也烦不到他。

    于是王厌也就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都想去就去吧，不必问我。”

    他说完也不磨蹭，转身想走的时候，那个被推出来的倒霉蛋倒是一愣，大声喊着：“老大不去不去啊？”

    王厌头都没回，随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去。

    笑话，他去干什么，伺侯富婆才是大事儿。

    “老大，他们要你去！你不去他们也不要我们啊！”

    王厌眉头狠狠一皱，这就不对劲了，到底是真心想吸纳他还是藏着坏招儿他也懒得想，再上两年学他也跑了，不待在这小城里，没必要多纠缠，更不受那些小弟的情感绑架，冷声道：“随便，我不去，别烦我。”

    这下小弟们一片哗然，当时来找他们的黑西装指名道姓要王厌一起去，不然也不收他们。他们之中有几个初中毕业没上得了高中的，或者高三快要毕业眼见大专都考不上的，俨然把加入无极会当成条出路了，没想到却卡在了王厌这个当口，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囔囔，又不敢来个人和王厌呛声。

    王厌动起手来是真的狠，不计后果的狠，他们谁也不敢撩老虎胡须。

    临了，还是那个倒霉蛋灵光一闪，心一横却不敢上去拦他，就在他背后扯着嗓子喊：“老大，给钱的！他们给钱的，说给你一千，咱们一人一百，老大你要是去，我们的一百都给你！”

    给钱啊，给钱那好说了。

    王厌脚步一顿，心思急转，他一千，那些小弟也有好几十号人，总共加起来得有大几千了，给得太多了，要是拒绝了岂不是把到嘴边的肉往外吐？

    他一点也不在乎为了钱改变主意会不会下了自己的面子，能屈能伸得很，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改口说道：“我去。”

    人活在世上，哪有到手的钱不要的？